进入办公室后,李克农吩咐工作人员连夜整理有关日军的情报,然后关上办公室的门,跟刘武信长谈至天亮。
天亮后,工作人员已整理好情报,敲门送了进来。李克农接过来看了看,就递给刘武信,道:“你要好好把握这个结拜兄弟的关系,这对我们掌握戴笠那边的动向可能会大有帮助。你送他出境,不必太着急,可以带他去几个较小规模部队的驻地,让他感受一下红军的备战气氛。我立即去见毛主席,详细向他汇报你这次东北侦察的情况。”

匆匆吃过早餐,刘武信走出李克农办公室,来到招待所。方云奇早已起床,正在院子里练拳。两个红军战士笑嘻嘻地站在边上看着。

“兄弟,昨晚休息得可好?”刘武信跨进院门。

“非常好!我感到连日劳累似乎一扫而空了。”方云奇笑道,又问,“东西准备得怎么样了?”

刘武信扬扬手中的文件袋:“你可真是个急性子,我本想留你多住几日,无奈你归心似箭啊。”

刘武信吩咐战士去牵马,又对方云奇道:“李部长吩咐我送你出境。我们这一去要经过一个叫李家嶺的地方,那里有我一个好朋友,我们多年不见,听说他前段时间换防到此,我想顺道去看看他,不会耽搁太久,行吗?”

方云奇接过刘武信手中文件袋,贴身藏好,笑道:“刘大哥,你既请我来作客,我自然是客随主便喽。”

战士把马牵到院门,刘武信与方云奇出院来,跨上马向李有嶺飞奔而来。大约奔了三四十里地,快接近李家嶺了,突然传来一阵枪声。李家嶺驻扎着红军第一军第二十八团团部及其下辖的两个营,团长耿龙是刘武信留苏的同学。

“莫非前面有战斗?”方云奇惊问道。

刘武信道:“从枪声判断,不象是战斗,可能是战士们在进行打靶训练。”

方云奇满脸佩服地道:“这都听得出来?”

刘武信笑了笑,道:“你只要经历得多了,自然就能听得出来了。”

刘武信带着方云奇直奔靶场,果然看见一队红军战士正在进行实弹射击训练。团长耿龙亲自当教官,蹲在旁边给战士们讲解射击要领。

见两骑飞奔而来,耿龙停止了教授,站起身来,见来者在靶场外下了马,向他走了过来。待看清来人,耿龙喜出望外,赶紧奔上前去,与刘武信紧紧拥抱在一起。

两人一边热烈拥抱,一边激烈地用俄语交谈着。红军战士停止了训练,愕然地看着他们的怪异举动。又说俄语,方云奇不觉有些好笑。

刘武信与耿龙两人终于分开,看来用俄语寒暄完了,情绪较刚才平复了许多。刘武信指着方云奇道:“这位小兄弟叫方云奇,是那边儿的人,曾经救过我的命。我奉命送他出境,顺便也带他来看看我们部队的备战情况。”

耿龙哈哈大笑,对方云奇道:“原来是我老同学的救命恩人啊,那今晚不许走,让我好好款待一下你们。刚好今天上午有人给我送来一只鸡,正好今晚打牙祭。”

方云奇看着刘武信,刘武信面露难色。耿龙见此脸一沉,对方云奇道:“怎么,看不起我耿龙?”方云奇未及说话,耿龙大声叫道:“一营长!”“到——”一个大汉从红军战士里跑过来,立正敬礼。

耿龙道:“这位兄弟是那边儿的,我看他眼神里有点看不起我们,你向他讨教讨教。”“是!”一营长捋袖奋臂,对方云奇摆开架势。战士们一阵起哄,立即围成一圈,把二人圈在中间。

刘武信急了,把耿龙拉到一边,低声道:“你要干什么,小心伤到了。”

耿龙得意汴洋洋地对一营长喊道:“一营长,点到为止啊,免得伤了国共两党的和气。”围观战士轰然大笑起来。

刘武信扯扯耿龙衣袖,道:“我是怕你的一营长受伤。”

“刘武信,以后别跟人提我和你是同学!”耿龙气恼地甩开刘武信的手,吼道,“一营长,还磨蹭啥,生娃娃呢!”战士们又是一阵轰笑。

刘武信摇摇头,叹道:“耿龙啊耿龙,这么些年不见,你这臭脾气就没改一改?”

耿龙眼一瞪,道:“改了还叫耿龙!”

方云奇不愿意跟一营长动手,站定不动。围观的战士们却鼓起掌来,颇有些让他骑虎难下。

“兄弟,仔细着啊,我来了——”一营长高喊一声,就冲着方云奇扑了过来。

方云奇轻轻一闪,侧过一边。一营长显然不是等闲之辈,个子虽大,动作却精准敏捷,一扑不着,脚跟一旋,借势转身,再次凶狠地扑了上来。

“好虎拳!”方云奇喝了声彩,轻轻一闪,再次避过一边,却不禁童心大发,旋风般地在一营长前后转来转去,弄得他眼花缭乱,疲于奔命。

一营长只觉得眼前人影飘飞,扑又扑不到,抓也抓不着,引得战士们哄堂大笑,不禁又气又急,加快了动作,却仍是沾不了对方的身,不一会儿就累得气喘吁吁。

方云奇也不愿过分戏弄他,见差不多了,瞅个空档,飘至一营长后面,在他背上轻轻一拍,借力打力,将他拍出去丈把远。一营长重重地扑倒在地上,摔了个狗啃泥,逗得围观的战士们哈哈大笑。

耿龙喝道:“不准笑,都不准笑!”但制止不住,气得一跺脚,旋风般冲上去就攻击方云奇。

方云奇只是避让,并不还手,饶是如此,耿龙还是一点便宜占不着,没多久便步伐大乱,再转一阵,恐怕不待方云奇出手,他自己就摔地上了。

一营长早从地上爬了起来,本悻悻地站在边上,此时见团长情况危急,也顾不得规矩了,赶紧冲了上去,与耿龙二对一夹击方云奇。

方云奇轻声一笑,一跳一转,战士们还没看清他到底做了什么动作,只觉眼前一阵花,就见团长和一营长已分别摔在了地上,呲牙裂嘴的,好象还摔得不轻。

战士们愣住了,这样出神入化的功夫他们别说见,简直闻所未闻,一时大家都静静地站着,呆住了。

刘武信也感心中骇然,虽说对方云奇的功夫他并不陌生,曾多次见过他出手,但象刚才那样跟玩似的就在一瞬间击倒两名大汉,他也是平生所见第一次。

回过神来的战士们对方云奇报以热烈的掌声。两个战士从地上扶起耿龙和一营长。耿龙恼怒地对战士们吼道:“拍啥拍,有本事的再出来几个跟他试一试。”见团长真发火了,战士们安静下来,但没人站出来向方云奇挑战。耿龙气得直瞪眼,呼呼喘着大气。

“好你个耿龙啊,两个打一个都打不过,还在这里乱发脾气,哪里有一点大将风度啊。”外面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

“是哪个——”耿龙的话说了一半,立马硬生生收住了,因为他已看见说话那个人了。战士们也看见了,赶紧纷纷让开一条道。

那人笑呵呵地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警卫员。此人身材高大,面目和善,双目炯然如电,虽穿着并不十分合身且打了好几个补丁的粗布红军军服,头上戴着有些皱巴巴的红军八角军帽,但简陋的衣着难以掩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亲切、威慑和感染的力量,让人心中又喜又怕,却又不觉产生一种想誓死追随的冲动。

这种感觉好熟悉!方云奇心中怦然一动。他突然想了起来,他曾从蒋委员长身上感受到过这种感觉,只是没有这个人的强烈。

那人走到中央站定,耿龙和刘武信赶紧跑上前,立正敬礼,同时叫道:“主席好!”

那人用手指点了点耿龙,道:“好你个耿龙呀,刚才还打算开口骂我是不是?”

耿龙不好意思地嗫嚅道:“主席,我哪儿敢骂您啦。”

那人仔细打量着方云奇,眼里露出毫不掩饰的赞许之意。刘武信赶紧上前小声对那人说道:“他叫方云奇,那边的,李部长命我送他出境。”

“哦——”那人饶有兴味地笑道,“知道知道,克农给我讲过,他是你的结拜兄弟,又是你的救命恩人,还是什么人,你知道吗?”

“还是什么人?”刘武信有些糊涂。

“他还是我们延安的客人啦。”那人呵呵大笑。

那人对方云奇道:“你算得上一位真正的壮士,我应该叫你方壮士。方壮士,我们一起去爬爬山如何呀?”不待他回答,那人便转身向靶场后面的山坡走去。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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