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集,蒋军74军军部,唐金山坐着太师椅,翘着二郎腿,一只手放在旁边的八仙桌上,一只手放在太师椅扶手上,一副懒洋洋的神态。远处,不时传来隆隆的炮声,轰轰轰、嗡嗡嗡。天上,不时划过飞机穿越的轰鸣声,这是蒋军的炮兵和空军正在对当面共军的前沿阵地发起炮击和轰炸。
刘雁徐励坐在旁边的圈椅上,瞅着唐金山,没有说话。陈书香站在唐金山跟前,一手托着打开的文件夹,一手握着钢笔在空白页上快速记录着唐金山口述的电文内容——

“金教官勋鉴:欣闻教官现已脱离匪区,幡然归来。学生不胜欢喜,特此致贺。回顾往昔,教官职教黄埔,滋润禾苗,谆谆之教诲,宛如昨日,学生受益匪浅,终生难忘。今教官当与校长再度携手,共谋国是,实为党国之甚幸,黄埔之甚幸,教官之甚幸。今朝教官归来,学生理应登门问候,再聆指教,无奈军务在身,还请教官恕罪。倘有闲暇,学生一定登门谢罪。言不尽意,唯有早盼解疑释惑。代问师母大安。敬颂公祺。学生唐金山拜启。”

陈书香写完电文内容,在最后一个“学生”和“拜启”之间留下一个很大的空白处,然后把文件夹和钢笔递给唐金山,唐金山看了看内容,就在空白处签上唐金山的名字。

唐金山再把文件夹和钢笔还给陈书香的时候,刘雁眨了眨眼说:“军座,那个金楷现在就是阶下囚,您干吗对这样一个落网共匪这么恭恭敬敬的呢?”

“放肆!”唐金山拍了一下桌子,瞪眼喝道:“金先生是黄埔元老,当时他的地位比陈长官还高呢。在黄埔,陈长官是教官,金先生是校本部政治部副秘书长。北伐的时候,陈长官是团长,金先生却是一个军的政治部副主任。陈长官对于金先生都得客客气气,特意关照护送人员不得对金先生直呼其名。你们怎么可以直接喊金先生的名字呢?没大没小的。”

刘雁吓得赶紧低下了头,缩起脖子,不敢再吭声了。

徐励看着唐金山,微笑着说:“想不到呀,黄埔军人这么注重礼节仪表,即便当事人成了敌人,还得保持彬彬有礼,面子上的尊重还是要给的。”

唐金山摆摆手,笑了,“当然,我们对共党分子的尊重也是看人来的,像那个罗志平。听说他参加共党以前只是一个臭苦力,我们谁也不认识他。对他一点也不了解。所以,我们对他就不可能有尊重。但是,像金先生、周先生(周恩来)这些人,以前做过我们的教官,又有高尚的人格魅力,对他们,我们就会自然而然地产生敬意。听共军投诚人员说,我的小师弟谷雨在新四军里每次见到金先生都是规规矩矩地喊金老师。可见金先生的人格魅力是何等之高。”

陈书香收起文件夹,转身正要离去,唐金山忽然摆手说:“哦,陈小姐,回来。”

陈书香回过身子,走到唐金山跟前,脸上露出困惑的神色,漂亮的柳叶眉拧成一道问号。

唐金山的脸上依旧带着微笑,“范副军长、杜参谋长也都是金先生的弟子,拍电报的时候把他俩的名字写在我的名字后面吧。还有,电报既然是用我们三个人的名以发的,电文里提到的‘学生’后面都应该再加上一个‘等’,也就是‘学生等’,就这么发吧。”

刘雁这会儿抬起头,瞅着唐金山,小心翼翼地问:“这份电报是不是也要范副军长、杜参谋长也签个名呢?”

唐金山摆摆手,“你们拍完电报,告诉他们一声就行了。”

这会儿,远处的炮声和天上的轰鸣声还在不时的响着。轰轰轰,嗡嗡嗡。

杏花村,冯滔正在炕桌上拿着钢笔在笔记本写下他对那个天各一方的枫的思念——

枫,我这会儿,又在想你了,你现在究竟在哪里呀?听政委说,你还在牵挂我,又在打听我的近况,这让我很欣慰。可是,我却不知道你的具体位置,这让我怎能不牵肠挂肚呢?

这时候,罗志平夹着皮包走到门口,掀开蓝布门帘子,招呼道:“小冯,你好呀。”

冯滔赶紧停笔,下了土炕,立正敬礼,“政委,快请进来坐吧。”

罗志平走进屋子,坐到炕边,摆摆手,冯滔也坐到炕边,问道:“政委,听说敌人已经向我们发起进攻了,我们第一师的任务是什么?”

罗志平淡淡地摆摆手,“哦,那是敌人的一次试探性进攻,刚才遭到我前沿部队的反击以后,敌人又缩了回去。”

冯滔一听是试探性进攻,就放心了。原来,自从蒋军进至鲁河县南部以来,他们对解放军前沿阵地的试探性进攻就从来没有消停过。有时候是打炮轰炸,有时候就是出动小部队进行袭扰。

这会儿,罗志平从皮包里掏出一张传单,放到炕桌上,然后说:“小冯,我是为这种传单找你的。”

冯滔瞥了一眼,一看是那个两个裸体女人的照片,就笑着说:“政委,是不是我处理逃兵的做法,以及准许战士们偷看这种传单的做法很不妥当啊。”

罗志平也笑了,“我不是为那个事来的。你的做法是对的。我要说的是另一件事。”

随后,罗志平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我们有个在重庆做过地下工作的同志看了传单以后告诉我,当初你在重庆期间,重庆的三流小报曾经炒作你和两个妓女的风流韵事。这两个妓女就是现在这张诱降传单上的货色。当然了,他在重庆工作的时候,跟你并不发生横向联系。你在重庆期间,从一个深受众多美女追捧迷恋的大明星到一个地下党员,中间要有一个曲折的转变过程。如果,你跟那两人只是纯粹的男女交往,不管你们是否有两性关系,现在时过境迁,我都不会纠缠这类生活小节问题的。但是,现在的情况是,这两人接受了国民党方面的安排布置,为国民党诱降策反我军战士直接出力效劳。所以,我现在就得来向你了解一下,你当初是怎么认识她俩的?”(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