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冯滔十分冷静,慌忙陪出笑脸,“噢,别误会,这、这个女同志最近要演一出戏,这、这个爱人送别的戏老是演不好,就、就叫我陪她练练。”
曹敏惊讶地抬起头瞅着冯滔,心里嘀咕,乖乖!真是个双料明星,挺会随机应变的。

小毛对这个解释显然不感冒,他瞅瞅曹敏,又瞅瞅冯滔,眨巴着小眼睛,“我说营长,其实呀,人生就是大舞台,戏是永远演不完的。你们继续演吧,我们就、就不打扰了。”

曹敏扫兴地摆摆手,“算了算了,还是你们谈工作要紧,冯营长,我先告辞了。”说完话,她朝冯滔甩了个飞眼,款款地出去了。

小蒋瞅着她的背影,又回头瞅着冯滔,连连咋舌,“哎哟,人家咋不找我练呢?”

“去你的吧。”冯滔轻轻捶了他一拳,三人一起笑了。

小毛脸上的笑容很快就消失了,他掏出一张钞票往炕桌一摔,脸色一沉。“营长,我们可是来告状的。我们江淮部队手里拿的是江淮币,到了黄淮解放区想买东西,可人家不收,说必须兑换成黄淮币。但是黄淮解放区目前又没有专人负责两家钞票的兑换和结算业务,这样一来我江淮部队手里的钞票到了黄淮解放区就是废纸一张。你说气不气人呢?”

小蒋也撅起嘴巴,腮帮子气鼓鼓的。“营长,我可是跟那些黄淮干部吵过几次架了。我说都是毛泽东出的票子,怎么到了你们这里就是废纸了?他们说什么他们不管毛泽东出票子的事,他们现在只管收黄淮币。你听听,这是什么话呀?”

冯滔马上眉头紧皱,脸颊抽搐。部队撤到黄淮解放区以后,两地钞票不能通用,也无法兑换的尴尬立即暴露出来,这自然引起了江淮解放军官兵的普遍不满。他感到问题严重,就立即向罗志平反映。虽然罗志平也表示找黄淮同志协商解决,但是至今也没有见到解决办法。

此刻,冯滔尽管对钞票不通用的问题心怀不满,但是在手下人面前,他还得摆出一副顾全大局的样子。

于是,他马上神情严肃起来,“小毛、小蒋,不许这样跟黄淮同志说话。你们心里有委屈我能理解,你们反映的问题也确实应该需要解决。我一定把你们的意见向上级反映,争取尽快解决。但是,你们跟人家吵架是不对的,这会影响同志之间战斗团结的。”

小毛小蒋低下头,虽然脸上还是带着不满,但是没有吭气,此时小毛收起了钞票。

郭林带着几个穿崭新的灰色棉军装的战士走进来,“营长,鲁河县委刚刚给我们补充了一批地方部队的同志,”郭林一进门就笑眯眯地,并指了指其中一个二十出头的高个子战士,“这是班长梁永泉,他们一个班都来了。”

“梁永泉同志,欢迎你们。”冯滔走过来,高兴地握住他的手。梁永泉微笑着点点头。

“噢,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们营长冯滔同志。”郭林指了一下冯滔,俏皮地挤挤眼睛,“他以前是个大明星,在上海香港重庆演话剧、演电影,迷倒好多人呢!特别是迷倒好多漂亮的女人!”

冯滔被说得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过了片刻,他抬头对郭林说:“郭连长,一连一班就剩小毛小蒋两个人,干脆把这个班集体编入一班,班长还让小梁干吧。”

郭林点点头,接着指了指旁边的小毛小蒋,“这是一连一班的战士毛福海、蒋孝天,你们认识一下吧。”

毛福海、蒋孝天走过来与梁永泉握手,微笑着说:“梁班长,请多关照。”

“大家相互学习嘛,”梁永泉笑着说,“我们庄上有户姓茅的,他那个茅是茅草的茅。请问,你这个毛是怎么写的?”

小毛愣了一下,没有马上开口,他旁边的小蒋插话道:“就是毛主席那个毛。”

“妈哟!”梁永泉吃惊得张大了嘴巴,“原来你跟毛主席还是一家子哩!”

“不敢当,不敢当。”小毛顿时闹个大红脸,“毛主席是湖南湘潭的,我是浙江奉化的,根本叙不上了。”

“哎,这一笔写不出两个毛字,你们至少五百年前是一家吧。”

“行了,你们别抬举他了,他跟毛主席的确叙不上,不过嘛,”小蒋眨巴一下眼睛,拍拍小毛的肩膀说,“他跟蒋介石倒是能叙上的,他的大姐毛福梅是蒋介石的原配大老婆,算起来,他还是蒋介石的正宗大国舅呢!”

“你胡扯些什么?”小毛冲小蒋一瞪眼,“我跟毛福梅出五伏了,我们两家没啥来往。”

“哎?不对呀!蒋介石的老婆不是宋美龄吗?国舅不是宋子文吗?”梁永泉笑着说。

“宋子文算哪门子国舅?”小蒋嘴巴一撇,眼皮一翻,“蒋介石除了毛福梅,还有姚怡诚、陈洁如两个女人,宋美龄连西宫都挂不上!”

“哎,你怎么对蒋介石家里这么熟呀?”梁永泉越发产生了浓厚兴趣。

“他呀,是蒋介石的侄子,蒋家王朝的铁杆皇侄!”小毛拍了拍小蒋肩膀,接着又斜眼瞅了小蒋一下,又补充了一句说。“算起来,还是仅次于蒋经国、蒋纬国的第三号皇位继承人呢。”

“妈哟!”梁永泉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别听他胡说,”小蒋急得满脸通红,“我、我跟蒋介石也是出五伏了!我们两家也没有什么来往。”

梁永泉瞅着小毛小蒋,惊讶得合不拢嘴,“你们俩,一个国舅,一个皇侄,你们俩是咋参加革命的呢?”

小蒋淡淡地一笑,“鬼子来了,国民党的兵跑了,我们不想当亡国奴,就参加共产党的抗日游击队。”

梁永泉扑哧笑了,“那你们两人之间咋喊呢?”

小毛笑了,“我和他是同乡同学同龄人,又一块参加新四军,当然以兄弟相称了。”

小蒋歪歪嘴,“他不是毛福梅的亲兄弟,我不是蒋介石的亲侄子,我当然不能喊他娘舅了。”

“哈哈,”大家都笑了,随后大家坐到炕沿上。梁永泉望着冯滔,瘦长脸上充满了疑惑,“营长,你是咋参加革命的?”

冯滔笑了,“因为信仰共产主义,我加入了共产党,原先是在白区工作。后来因为情况变化转移到新四军。”

梁永泉还是有点疑惑,“那你怎么没在文工团继续演戏呢?”

冯滔苦笑着耸了耸肩,“我跟文工团没缘分呐。参加新四军没多久,就赶上鬼子大扫荡。为迎接反扫荡,文工团男演员全都分到作战部队,我就这样离开文工团。抗战胜利后,我倒是回到了文工团,可我在白区演风流小生演惯了,演什么角色都像上海小开,演不来标准的工农兵。我不甘心坐冷板凳,赶上作战部队要人的时候就第二次离开文工团。”

郭林笑着说:“冯滔在文工团就是享受团级待遇,下部队时因为林河军分区三团有政委,他只能当副政委。自卫战争爆发后,三团损失很大,不久根据上级指示,三团余部并入主力老一团,因为老一团已经有副政委,他就当了一营营长。”

梁永泉望着冯滔,感慨地晃晃脑袋,“你做官越做越小,你不觉得吃亏吗?”

冯滔神情严肃,“我要是贪图个人利益,就不会在白区参加被国民党当局视为土匪的共产党了。”

梁永泉心头一颤,没有说话,钦佩地点点头。

这时,高哲走进来。梁永泉随即上前敬礼,笑着说,“教导员,你还认得我吗?”

“梁子,是你呀!”高哲走过来握住他的手,高兴地说:“几年不见,当上解放军了。”接着高哲面向大家,“这是我当年的老房东梁大爷的儿子梁永泉,那时我是八路军独立第一团的排长。梁子,告诉你,我们这个师的前身就是当年从这里南下江淮的独立一团。”

随后大家坐到炕沿上。高哲望着梁永泉,感叹地晃了晃脑袋,“小梁,你们来了好哇!在长江南北经过六年艰苦转战,老一团老骨干牺牲了不少,但是我们又不断地补充了很多新鲜血液。所以我们这个部队不仅没有垮,相反还发展壮大起来。原先的一团先后发展成新四军独立第一旅,江淮解放军第一师。现在,我们又回来了!”(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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