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应该去找他?哈哈。”拿着收到的回信,凯撒坐在执政桌前不屑地笑了起来。
为什么我和阿尔布斯又被召集过来了……

不对,好像整个军团都已经整装待发了,看来现在已经有了爆发战争的可能。

“凯撒和他的罗马人民正享受着日耳曼人通过征服战争获得的权力和财富……”看到这里,凯撒握紧了手中的信纸,将其撕成了碎片。

他有些愤懑地沉声说道:“这是对所有罗马人的侮辱……

“写给阿利奥维斯塔,凯撒提出四个条件:

i.他必须停止部落穿过莱茵河的举动,任何坐落在高卢地区的日耳曼部落都不会受到容忍;

ii.他必须将在马格托布里加战役得到的艾杜维人质全部送回,因为他们已经是罗马名下的附属国;

iii.他必须同意塞夸尼人解放他们手下艾杜维的人质;

iv.他必须停止所有针对艾杜维和她高卢盟友的敌对行为,并永远不再对他们发动战争。”

……

这些条件,他们是不可能接受的吧。

“如果阿利奥维斯塔同意以上条件,凯撒和罗马的人民将继续将他作为朋友一样对待,但若是他拒绝了,违反了在执政官梅萨拉(m.messalla)和皮索(m.piso)的执政期间内,元老院颁布的法令,即以艾杜维为首,罗马共和国的朋友将受到罗马保护的命令,凯撒不会对伤害他们的人袖手旁观!”

原来如此。

提出无法与之妥协的条件,让日耳曼人先打破表面上友好的关系,这样当高卢部落受到攻击时,凯撒将军也将被元老院授予发起战争的权力。

一切的一切,都是将战争合法化。

自大的日耳曼人啊,面对凯撒将军的挑衅,会怎么回答呢?我有点期待。

同时,军团集结完毕,已经做好了出发的准备。

战争,一触即发。

凯撒将军按兵未动,等待着阿利奥维斯塔不堪受辱一怒之下毁盟约的回复。

但让他失望的是,信使传来的应答并不是他所期待的内容。

“至尊敬的凯撒将军,根据罗马的传统,法律应该是颁布给被征服者的,而不是对第三方的命令。艾杜维人给我们进贡是根据最基本的战争规则,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他们用武力尝试了反抗,但是被击败了。逻辑上来说,让他们接受并遵守失败的后果,即进贡,并不过分。征服者本就应该享受胜利的果实。”

“征服者,他说?”听到这里,凯撒轻蔑地哼道:“这个野蛮人既然试图与我平起平坐,把自己也称为征服者?他还说了什么,继续读!”

被打断的信使恢复了他的报告。

“凯撒将军,你侵入艾杜维的领地让我们很为困扰,因为现在这些战败者拒绝支付他们理应给予的贡品,把忠心都交给了你。我很惊讶你竟然会提出让苏维汇归还人质的要求,因为这些人质都是受到神圣的合约所绑定的,相反,我觉得你应该让艾杜维人想起他们真正的主人是谁,他们被谁征服了,如果艾杜维想和罗马搞好关系,我没有异议,但是他们必须同时完成他们对苏维汇的进贡。如果……”

信使停住了,紧张地望着凯撒将军。

“如果什么?”

“如果……如果艾杜维人还是拒绝遵守战败条约的话,我们会以非官方的方式解决这个问题,到时候,他们‘罗马人民的兄弟’的头衔可起不到什么作用了。将军大可进攻苏维汇,当时候你便可以领略战无不胜的日耳曼勇士能够做到的事情……”

凯撒嗤笑道:“哈,他现在开始威胁我了。”

在什么时代,征服者都只能有一个,如果两方的军事目标一致,那纠纷矛盾也就在所难免,日耳曼人的态度可真是傲慢,这种野蛮人竟然也想和罗马人平起平坐!?

这是阿利奥维斯塔对凯撒的寻衅,是野蛮对文明的挑战。

现在不是苏维汇人,而是凯撒将军看起来被惹怒了,简单的回复信其实又有那么点诡计藏在里面。

“凯撒将军,在下有一拙见,不知可否说出来与你共享。”

虽眉头微蹙,凯撒还是点头允许了我继续讲下去。

“我猜之前将军提出的条件,目的不在威胁,而是旨在激怒阿利奥维斯塔,对吧?”

见凯撒肯首,认同了自己的猜测,我继续把想法说了下去,“可他似乎不为所动,反而以罗马法律、战败条款这些东西来证实自己对艾杜维的合法性,在最后宣称自己也是统治者,我看这些都是他试图惹恼你的诡计。

“尽管阿利奥维斯塔自大狂妄,但他似乎并不是个愚笨的人,将军您的意图应该被他察觉了。”

“真是让人惊喜!”凯撒满意地微笑道:“塞克斯都,你和我所想的差不多,虽然在一刻我有着想直接宣战的冲动,现在经过你的提醒,愤怒的感觉也没有了。”

得到将军的赞赏,我欣喜地鞠躬示意。

此时,营外迎来了高卢的两位代表。

一人是艾杜维的大使,一人是特瑞维累人(treveri)的大使,这两人的讯息既关键又古怪。

艾杜维人带来了苏维汇的分支部落,哈鲁德人已经入侵了艾杜维领地的消息。

哈鲁德人?他们不是被阿利奥维斯塔赐予了另外三分之一塞夸尼人的领土吗?虽然还没拿到手,但与其进攻艾杜维人,直接出击离得最近,并且由他们国王给予的领域不是更加合理吗,再说了,罗马与苏维汇并未开战,此举岂不是把合法的宣战权送给了凯撒?

而另一边的特瑞维累人则报道说正有上百个日耳曼小部落,正准备跨河!

特瑞维累人的领地在塞夸尼人的北方,起码隔了有几百里的距离,这真是越说越玄乎了。

但听这两个代表认真的语气,又不像是在谎报军情。

手下的部落已经开始行动,国王却还在和凯撒进行着“外交对话”。

应该只有两种可能性了,第一种是在和凯撒周旋的同时,阿利奥维斯塔已经让麾下的部落开始入侵行动,而另一种则是因为部落制度的极高无组织性和自制程度,这些部落没有听从国王的命令,而私自开始进攻。

显然,后者才是我们希望看到的情况。

凯撒将军却没有过多追究这些消息的可靠性,而是直接下达了一道与其之前讨论结果矛盾的命令。

进军苏维汇!

没有理会主动来犯艾杜维的哈鲁德人,也没有管在莱茵河旁虎视眈眈的过百氏族,他选择了让军队急行,前往了维松提奥(eng:besangon,lat:vesontio,现法国贝桑松),塞夸尼人的首府,罗马最前线的要塞,离日内瓦足有百里之远。

这次的急行军是最极端的,因为以前能在行军途中休息一会的城镇,我们都没有被允许停歇。

凯撒将军自己明明已经说了他没有当时的冲动了,为何这次如此急忙地就带领军队出发了呢。

只有亲自问他,才能得到想要的答案。可作为一个士兵,哪里来的权力去从凯撒嘴里得到他自己内心的想法,不光是我,就算是他身边的昆图斯或是普布利乌斯,也不知道凯撒真正的打算吧。

这个时候只要相信他就行了,将军从来没有让他的军团失望过,也从来没有让我失望过。

路途艰难,军团的士气不断降低,当五六日后到达维松提奥的时候,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沮丧与焦虑的表情。

这真是奇怪,平常士气高昂的军队到哪里去了?连阿尔布斯如此爽朗的人,如今也没了那一股自信。

“长官,大家都是怎么了?”实在受不了军中的压抑气氛,我向阿尔布斯寻求答案。

百夫长站在离军营约有半里的草地上,他遥望着东方,眯着独眼缓缓说道:“那个地方,留下了太多不好的传闻。”

没有打断他的叙述,我默默听着接下来的故事。

“日耳曼人……条顿森林……这些平时根本无法接触到的东西被一代又一代地夸张地传了下来,变成了恐怖的传说。

“日耳曼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个个英勇善战,他们不会写字,不会读书,不会种田,看不起金银财富,在他们的脑袋中只有一个东西,那就是战斗。与他们作战,整整十几个军团都没有再返回,而现在我们即将以更小的规模,面对这样残忍狂暴的敌人。”

“……”我小时候也经常从其他人嘴中听到关于日耳曼人的谣言,说他们战无不胜,部落所到之处寸草不生,对待敌人残酷无情,将他们的头颅割下来插在森林里当做路标,或是把他们的皮扒下来当成装饰品。

这样的对手,害怕也不是没有理由。

面对在这世界边缘最野蛮的部落,再加上没有修建道路而导致的行军艰难,整个军团选择拒绝继续前进,踏进那禁忌森林对他们来说,等于将生命送给了冥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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