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东青一笑而过,他趋身上前,对那位彪形大汉说:“喂,兄弟,那几个铜板我都要了!不过你的价格有点高啊,可以再打个折扣吗?”
“哎,这位爷一看就知道是个识货人,做咱们这行的,赚的都是小钱,赚大钱的都是你们这些爷们。”彪形大汉一见有人要买,顿时神采飞扬起来,唾沫星子横飞,“不过这位爷,我开的这个价格,可是全场最便宜的了!”

海东青蹲下来,装模作样地将铜钱垫在手里,吹了吹,称了称,凑到大汉耳边,轻声叹了口气说:“这铜钱嘛,看色泽,和边缘位置,有做旧的痕迹,保不准是经过了酸浸和土埋处理……”

“嗨,这位爷您是怎么说话的呀?”彪形大汉闻言变色,他知道遇到行家了,赶紧伸出两根手指,和一个手巴掌,“若您喜欢,最低最低价,二百五,怎样?!”

海东青神色有些为难,作状要起来。

大汉满脸心疼地收起一个巴掌,再减价:“二百,若不要,我就真不卖了!这位爷,都是混口饭吃,没必要赶尽杀绝对不对?”

海东青哑然失笑了,他说:“好,成交!”

大汉从海东青手中接过钱,眉开眼笑地收好钱,赶紧将手中的铜板用油纸细细包好,递给他,生怕海东青突然反悔了。

海东青接了下来,放进背囊里,朝我们打了个手势:“走,下一摊!”

看他那一副兴致浓浓、乐在其中的样子,跟昨天那一脸的肃杀,完全挂不上钩。

我和罗门生相视一眼,颇有默契地保持沉默是金,跟在他身后,继续转。

海东青领着我们朝着棋子街深处走去。

随着时间的流逝,这棋子街慢慢变得人山人海,练摊子也是一片紧挨着一片,摆出来的物品也是五花八门。

海东青说:“这里的商贩子,大多数是本地土家人,他们做的是倒卖生意,对收藏知识大都一知半解,所以真正有价值的东西,也会被一些真正玩家给捡漏去了。所以说,这捡漏啊,有一定的专业知识还不够,还得具备点运气,这运气便是大伙们常说的眼缘。”

我听着不由得笑了起来,我说:“那你刚才可算是捡漏?”瞧那大汉将两百块当成宝,殊不知真正的宝贝已被人捡走了。

海东青冷峻的脸上再次失声笑了出来,他摇摇头,不作答,继续往前面走。

前面是棋子街的尽头。

尽头上有一家门楼,门楼外门上左侧写着“炼天炼地炼宝贝”,右侧写着“看东看西看珍品”,横批上是“天下珍宝”。

海东青让我们站在门外等他一会,他自己则兴冲冲地推门而入。

我和罗门生等在外面,看着人头汹涌的街景,百无聊赖。

趁海东青没在,我低声问罗门生:“门生,之前海东青说苍山二怪袭击我,跟龙家人扯上关系,你怎么看?”

“现在还不好说!若龙家人真参与其中的话,那只能说明了一件事!”罗门生侧头思考了一下,避重就轻。

“什么事?”我心里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可是,我存在着鸵鸟心理,有些事没听到最后答案,我还真不愿意去面对。

“龙家人背叛了你!”罗门生的口吻轻描淡画,却字字珠玑。

“……”在大理这么久,对于龙家的避而不见,我心里有过千百种想法,但背叛二字过于沉重,我不愿在没有证据前就定了他们的罪。

我将目光投向人群里,默不作声。

云南大理,以古文明,吸引了无数中外游客到此一游。而在我的目光所到之处,自然能到处看到金发蓝眸高鼻梁的外国人踪影。

在离我们十米不到的街道边缘上,一位老人端坐在自己的摊子上,抽着自制的水烟,静等着客人上门。

有一位穿着深灰色大风衣,带着顶黑色鸭舌帽,挎着一个斜背包的男子,正低着头,看着老人摊上的东西,他高大且微胖的身影吸引了我的注意。

他在那里看了半会,指着一座鎏金小佛问老人价格。老人不知道回答了些什么,这男子摇摇头,然后左看右看了一眼,便向人群里走了进去。

就他左顾右盼的时候,我稍微看清了他的面目,那是一个德国人,年纪三十左右,高鼻梁,蓝眼睛,圆圆的脸蛋。

我忽然想起了一个人了,“呀”的一声,一把抓住罗门生的手,拖着他往德国男子远去的方向冲过去。

罗门生被我的动作吓了一跳,急忙问:“怎么了?”

“快,跟上,我看到一个熟人!”我的脚步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目光紧盯着前面那个带着鸭舌帽的德国人背影,生怕一不留神他就淹没在人群里不见了。

“谁?”罗门生一头雾水。

“沃克·德拉西可!”我咬着牙,掩饰不住自己因激动而颤抖的心情。

“谁?!”罗门生没听清楚,重问了一句。

“沃克·德拉西可,范文珊的丈夫,那个与我父母一同失踪的翻译!”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