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孩子看着比小安的年纪都小,不过七八岁的样子,赤着脚站在门外,脸色苍白无比,眼睛里的虹膜是绿色的,在闪光灯的照射下有点反光。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唐装,胸前还印着一个大大的福字。

这衣服我看着是真挺眼熟的,稍微一想,就想了起来,在瞎老板的店里,有好几套寿衣都是这个造型。

如果是放在平常,大白天的见着这孩子,估计我们都看不出什么奇怪的地方,最多就是服装有点怪异还戴了个美瞳罢了。

但是现在,这孩子的嘴是咧开的,像是在笑,所以我们能很清楚的看见它嘴里的“利齿”。

在这个孩子的牙龈上,密密麻麻的长满了尖锐的牙齿,整体看着倒是挺整齐的,可仔细一看,有的牙都开始往外长了,像是长歪了。

上下牙龈都不止一排牙齿,而是密密麻麻的两三排,那种模样怎么看怎么吓人。

“袁袁先生”五哥颤抖着问我:“这是什么妖怪啊”

五哥算是在场的客人里最冷静的了,其余的那些人,此时都被吓得说不出话来了。

虽然在先前,大家都经历了一次现实版的鬼上身,但那好歹是看不见鬼啊,而且屋子里的灯可亮着呢,气氛跟现在相比,简直是天差地别。

此时此刻,鬼可是活生生哦不对,死生生的现身了!

是个正常人能不害怕吗?!!

更何况这鬼还长得这么恐怖!!

“袁贱人这好像有点不对劲啊”沈涵低声对我说道,眼里满是震惊:“那个冤孽怎么像是真身呢”

“那就是真身。”我满脸凝重的回答道。

“你不是说这冤孽没什么厉害的吗我记得易哥说过能现出真身的冤孽都不好对付”沈涵说道。

“我也没想到啊”我苦笑道:“谁知道这孙子竟然是龁(h)孽呢”

“龁孽?”沈涵一愣:“这名字怎么听着有点奇怪啊。”

我没急着跟沈涵解释,抬头看了看那个鬼孩子,见它并没有踏进房间攻击我们的意思,便松了口气。

“龁孽是一种特殊的冤孽,具体是怎么从阴魂蜕变过来的,这个没人知道。”我简单的解释了两句:“哪怕是古代的那些先生,也没闹明白这种冤孽是怎么产生的。”

“厉害吗?”沈涵问了一个她最关心的问题。

“不清楚。”我叹了口气:“这种冤孽的记载很少,大多都只是描述了它的特征,实力是强是弱,这个我根本就不知道啊。”

别以为我是在说笑,在《云孽记》这种堪称是冤孽百科全书的古籍之中,有关于龁孽的记载也不过寥寥一行字。

“夫龁者,怨聚于腹,阴化于瞳,吞秽弗消,是以孽也。”

这句话其实写得有点抽象了,除非是特别有底子的行里人,否则的话,想要用这种记载来判断冤孽是否为龁孽,还是很有难度的。

怨气聚集于腹部,阴气化散于双瞳,靠吞食阳间活人的秽气为生,但与其他靠着吞食秽气为生的冤孽不同的是,龁孽吞食了秽气只会积攒,而不会“消化”。

以上种种,就是龁孽的特征。

但对我来说,那全都是屁话。

妈的,我又不是特别有底子的先生,怎么判断它肚子里是不是聚集着怨气?

阴气化散在双瞳里,这个倒是可以轻松判断,从冤孽虹膜的颜色就能看出来,但它是否是靠着吞食秽气为生,这点就很难观察出来了。

总而言之,我能一眼认出来那是龁孽,完全跟书上的记载没有半毛钱关系。

主要还是因为瞎老板。

在因为散失了阳气而被强迫修养的那两个月,我可没让耳朵闲着,基本上只要是瞎老板跟黑子不忙,我都会缠着这俩老前辈,让他们跟我说说“故事”。

我所想听的,无非就是一些行里的秘闻,以及驱邪镇鬼时的某些经验。

那应该是上个月底吧?

我听瞎老板提起了他的爷爷,而龁孽这种东西,也是从他爷爷身上引出来的。

“龁孽这种冤孽,我爷爷曾经遇见过,那时候应该是八十年代吧,具体是哪年,我也记不清了。”瞎老板说起这事的时候,满脸的怀念,笑容温暖:“他是在龙山那边一座荒废的破庙里遇见的,纯粹是偶遇啊,我爷爷说,他遇见那冤孽的时候,那冤孽就躲在庙里,也不知道是在修行还是在干啥,反正没干什么坏事,身上都没什么邪气。”

“然后呢?”我问:“老爷子没跟它试试手?”

“试个屁啊,我爷爷还没闲到那地步,他又不是法海,管那么多破事干嘛?”瞎老板笑骂道:“那冤孽没害人,我爷爷也懒得管,但在那天之后,他再去那座庙里,就找不到那个冤孽了,应该是“搬家”了。”

说到这里,瞎老板还叹了口气:“我爷爷那时候可后悔了,早知道会是这种情况,他当初就得把那冤孽先抓住,研究个透彻才放回去,妈的,这好歹是珍稀物种啊。”

由于我当时是抱着听故事的心态听的,也就没追问细节,只是随口的问了一下,那个冤孽长啥样。

“赤着脚,穿着麻衣,眼珠子是绿的,脚背上全是黑色的经络,嘴一直是咧开的,像是在笑,里面全是密密麻麻的利齿,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瞎老板给我回答的时候,眉头也皱得很紧,像是在回忆他爷爷跟他说的细节:“具体的我也想不起来了,都多少年的事儿了。”

瞎老板跟我说的这种种细节,都与此时站在门外的鬼小孩儿相符,除开衣着不同之外,其余的特点都对上号了。

赤着脚,脚背全是黑色经络,眼珠子发绿,嘴里全是利齿

“小涵,你去点八十一根贡香,把鲁班斗给我,我先盯住那孙子。”我低声对沈涵说:“速度快点。”

“知道了。”

我现在是真有点摸不清情况了,龁孽这种珍稀物种不会是昙先生搞出来的吧?

不应该啊,那孙子就算再牛逼,也不可能炼出这种

妈的,不管了,先试试这冤孽的深浅再说。

“喂!!门外的小朋友!!”我冲着那冤孽喊了起来:“你能听得懂大哥哥说话吗?”

一听这话,五哥他们跟那个冤孽似乎都愣住了,没反应过来。

“打打杀杀可不是什么好事啊,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这个道理你明白吧?”我问那冤孽。

此时,沈涵已经用打火机点上了一根蜡烛,手里拿着一把没打开包装的贡香,看着我点点头,示意让我继续拖。

“袁先生,那鬼能听懂你说话吗?”五哥试探着问我。

“能啊。”我点点头,不动声色的吹着牛逼:“我感觉它智商挺高的。”

站在门外面的龁孽,就那么一动不动的看着我们,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似乎是在想什么。

没等它有攻击的迹象,沈涵那边就帮我把起阵需要用到的贡香准备好了。

“幸亏你前面聪明,帮我拿小米的时候顺便把这些玩意儿拿过来了。”我蹲下身子,将事先画好的两张纸符放在地板上,然后接过沈涵递来的贡香,飞快的拍打了起来。

伴随着我拍打的动作,贡香上的火星也迅速溅落在了两张符纸上。

“嘶!!!!”

听见这一声邪龇的时候,我下意识的抬起头,往龁孽的方向看了一眼。

这一看我就傻逼了。

龁孽不见了?

“啊!!!!”

忽然间,戴眼镜的那人冷不丁的惨叫了起来。

这阵极其突兀的惨叫,霎时间就将我们的注意力引了过去。

那一幕是我怎么都没想到的。

毫无预兆消失的龁孽,此时正趴在眼镜男的背上,嘴长得很大,借着满口的利齿,已经死死的咬住了他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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