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个时候,他还真是不能把东方画锦怎么样。不但不能表现愤怒和仇视,还得费心巴拉的,设法去讨好她。不然的话,马家的名声,就要毁于一旦了。日后,他在这军营,也没有立足之地了!
要知道,这贱丫头的父亲东方祈安,在这军营里的人缘,可是很好的。今天的事情,若是传扬了出去,众人的口水,都能把他给淹死了!

“小草,当初我是被骗了,是被你大伯的女儿,你的堂姐东方明珠给骗了!她把你说的很不堪,说你人丑性子差,对人很无情无义,对长辈和兄弟姐妹,不孝不悌。在村里很讨人厌,没有一个交好的人。我错了,日后,我一定会好好对你!”

马识图眼珠子一转,来了个怀柔策略。

东方画锦冷笑:“日后?没有日后了!若不是我福大命大,遇到了我师傅,哪里还能有命活下来?”

马成功明白了儿子的意思,也连忙附和:“就是啊,小草啊,识图有心改过,你就再给他一次机会吧!”

今天,元帅亲自过问,宋词也满脸不悦。无论如何,一定要想办法让东方小草回心转意,不然的话,千户的位置,还有家主的位置,他就甭指望了!

东方画锦目光冷冰的看着马识图,冷冷一笑:“绝无可能,我一定要和离,必须要和离!一想到,我是你这样人的妻子,我就恶心得想要吐!我东方画锦的丈夫,是否是有钱人,是否有大的能耐,是否长得好看,这其实都不是很重要。最重要的,是他必须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是个有担当的男人!”

在场的人听了她的这一番话,都不禁呆住了,心思各异。有愤怒,有不屑,也有赞赏。

马识图很显然,是属于愤怒和不屑的那一种,他顾不得元帅就在跟前,当即跳脚怒骂:“东方小草,你凭什么这样说我,凭什么这样看我?!”

马成功也怒火万丈,看着她的目光,好像要吃人一样。

东方画锦毫不在意,嘲讽的笑着道:“凭什么?自然,凭的是你是个没有担当的男人,不是顶天立地的男人!”

马识图依然跳脚,怒斥东方画锦:“凭啥?!我不服,你这是在羞辱我,是在诬陷我!你说,赶紧说,今天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我绝对不会放过你!想要和离,做梦去吧,除非我死了!”

东方画锦的话,让他情绪失控,心里仿佛有百爪挠心一般,火烧火燎,出离的愤怒。

马成功从来没有见过儿子这个样子,心疼得要命,也板起脸孔,怒斥东方画锦:“没错!你这样无端羞辱我的儿子,若是没有个正当的理由,我将以公公的身份,对你动家法,绝不轻饶!别忘了,你已经嫁人了,你如今是识图是妻子。你这样没有规矩,这样不守妇道,若是你父亲知道了,一定死不瞑目!”

马识图嚷嚷:“东方小草,你别忘了,你是我们马家用五百两银子,还有好些值钱的聘礼,八抬大轿娶进家门的!你这个样子,我就可以以丈夫的身份,罚你去跪祠堂!”

“哎哟,可真是太可笑了,简直就是我这辈子以来,所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了!”东方画锦忍不住放声大笑,那目光里的嘲讽和凌厉,让马家父子的心里,都不禁毛毛的。

二人其实很没有底气,这么呵斥东方画锦,也不够是想要吓唬一下她,看看事情能否挽回。

东方画锦板起脸孔,十分的严肃:“马成功,你们父子俩,可真是太不要脸了!既要做表子,又要立牌坊,可真是让人不佩服都不行啊!”

马成功的脸刷的一下,就白了:“老大家的,你给我住嘴,再胡说八道的话,我决不轻饶!”

东方画锦冷笑:“怎么?你们马家,还想要怎么磋磨我?!我说的,何曾有半句话是错的?!说什么,我对你们父子不敬,我父亲会死不瞑目?快别逗了,我若是对你们父子,依然恭恭敬敬,百依百顺,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话,我父亲才会死不瞑目呢!”

“我父亲对你舍命相救,然而你是怎么回报他的?你的回报,就是联合我大伯大伯母一家,逼迫我嫁给你的儿子,好为你博取美名,助你争夺千户的位置。你成了千户大人,马家的下一任家主的宝座,你才有资格、有能力去争夺!”

“说什么五百两银子,说什么值钱的聘礼,可是啊,我母亲和大哥大嫂,一个铜板都没有收到!那什么值钱的聘礼,都被我那如狼似虎的所谓的亲人给瓜分了!不但如此,我母亲和我的兄弟姐妹七凑八拼,好不容易借了一些银钱,给我置办的几样嫁妆,也都被我堂姐和小姑给抢走了!”

“你如果不是虚情假意的话,你如果真心想要回报我父亲的大恩的话,又如何会助纣为孽,成为我大伯大伯母的靠山,让他们在欺压我父亲的妻子儿女的时候,更加的肆无忌惮?还有,你又怎么会纵容你那好太太,把我当最低贱的奴婢,变着花样的磋磨欺辱?!”

“一天只给吃两餐不说,还一餐是一小碗能照出人影来的稀饭,一餐是一个小小的拌了米糠的黑面饼还有一碗白开水。你们马家的人啊,对我可真是好啊,就连喝的水,一天也只给一碗。在我离开你们马家之前,还被无缘无故,打得半死。三天三夜,我没有喝过一滴水,没有吃过一口饭。马府里那个唯一同情我的丫鬟冬瓜,想要悄悄给我送一点吃的喝的,被守在门口的丫鬟婆子发现了,你那好太太二话不说,就把冬瓜也给打得起步了床!”

“我还真的不明白,我父亲到底是你的救命恩人,还是你的杀父仇人,你竟然要如此折辱他的女儿?!并且,放任我的大伯一家欺辱我的母亲和兄弟姐妹?但凡在你的心里,对我父亲有那么一丁点感激之情,你都该为我父亲的妻子儿女,稍微遮挡一下风雨。利用你们马家的地位,稍微给我大伯一家施一点压,让他们不敢对我父亲的妻子儿女太过分了!”

“然而,你们马家的人,是如何做的?你的宝贝儿子马识图,跟我堂姐东方明珠勾勾搭搭,这二人的丑事,都被村里人看到了;你那好太太,跟我那大伯母走得可近了,一副把我大伯母当正宗亲家的架势。然而,我母亲和大哥因为我三朝回门那天没有回去,担心我出什么事情了,去马府找我,你那好太太却让人把他们给轰走不说,还说了好多羞辱我母亲的话!”

“还有啊,你儿子不喜欢我,新婚第二天就离家出走,跑来军营从军。如果仅仅是这样,我一点都不会怨恨,因为男女之情无法勉强。然而,我嫁进你们马家的第五天,你们马家就给马识图以平妻之礼迎娶贵妾,这是什么道理?!”

“好吧,这也就罢了!可是,你们马家千不该万不该,让我去住连下人住的院落都不如的破院就算了,竟然无时无刻都不忘了磋磨我,把我当要饭的,把我当最低贱的奴婢。马成功啊,马成功,要我看啊,你可真是白瞎了这个好名字!我看啊,你这人,也就配称呼一声马糊涂或者马黑心!”

马成功听得差点就要吐血,几次想要打断她的话,为自己辩护一下。又或者,狠狠的反驳一番。无奈她的语速十分的快,几次插嘴,都插不进去。

元帅唐泽听得怒火万丈,时不时的,会冷冷的瞪马成功一眼。因为这,他也只好憋屈的听下去,不敢强行打断东方画锦的讲述。

“知道为什么,你的好太太会对我那么反常,会对我那么不可理喻么?知道为什么,我在马府的三个月,简直是在地狱里一般么?因为啊,你的宝贝儿子马识图,是个没担当的小人啊!他根本就不是读书的料,你那好太太却非得逼迫他考科举,他却一心想要从军,想要当将军,建功立业。”

“可是啊,他却不敢跟你那好太太明白的说,不敢据理力争。当初,被逼着娶我为妻,这下可逮到好机会了,就以讨厌我为借口,偷偷来了军营从军,并留下书信。你那好太太看了那书信,得知那理由,可不就是把我当灾星扫把星咯!在她的心里,在那满府的美貌丫鬟的心里,我就成了把马识图逼走的罪人和灾星!”

说到这里,东方画锦自嘲的一笑:“所以啊,在过去的三个月里,我的日子,又怎么会好过呢?水深火热啊,每天都在生死的边缘挣扎,好些时候,因为耻辱,因为无措,因为绝望,因为那满身的伤痛,因为那无休无止的、看不到尽头的磋磨,我好几次都想要自杀啊!”

说到这里,东方画锦的目光陡然变得十分的凌厉:“最后一次,是被你那好太太没有任何理由的,就狠狠的打了三十大板。不请大夫医治,不给伤药也就算了,竟然三天三夜,不给吃不给喝,还让马识图那个最讨厌我的通房丫头看守住我,不让任何的人进去给我送一点吃的喝的!”

她看向马识图:“就你这样的男人,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么?是个有担当的男人么?!不喜欢我,你可以逃婚;娶了我,没有办法喜欢我,你可以把我安置在田庄里,眼不见心不烦。可是,最起码的尊严,最起码的维护,你却不能不给我!再怎么说,我也是你名义上的妻子,你怎么可以那样算计我,无视我,羞辱我?!须知,你的一举一动,你的母亲和府邸的人,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从而,我在马府过将会是什么样的日子,相信你的心里也是很清楚的!”

又冷冷的看着马成功:“你一定觉得,你能让你儿子娶我一个什么都不是的村姑为妻,我母亲和大哥就该感恩戴德,就该欢天喜地的答应下来?至于我,应该会高兴疯了,会把你当大恩人,对你们马家的人千依百顺,不该有半点违逆!?”

话锋一转,她冷笑着道:“可是,在我的眼里,在我母亲和大哥的眼里,马识图尚未成亲,就有纳了两房小妾,还有几个通房丫头。这样的男人,绝不是什么良配!彼之蜜糖,我之砒霜!在东方明珠和马府丫鬟的眼里,马识图是人见人爱的蜜糖;对于我来说,却是那穿肠的砒霜!避之,唯恐不及!”

“和离,是必须的!是男人的话,就在和离书上签字盖章!不答应也行,那么,马成功,你就等着身败名裂吧!”

东方画锦站了起来,撂下一句狠话,目光如刀一般刮过马家父子。

现场,一片寂静,安静的可怕。

好一会儿,众人反应过来,在马家父子开口之前,唐泽猛然一拍桌子,厉声呵斥:“马成功,马识图,你们好样的!军人的脸面,都被你们给丢光了!赶紧的,在和离书上签字盖章,不然的话,本帅立刻让人把你们拿下,以恩将仇报、迫害东方祈安的妻子儿女的名义,关进大牢里去!”

马家父子吓得双腿发软,什么心思都不敢有了,乖乖的在和离书上签字盖章。

元帅将和离书收了起来,交给叶倾:“你去一趟水县,帮东方姑娘把和离书送去衙门上档!务必亲自去,不得假手于人,马家在水县很有些势力,免得被人做了手脚!”

叶倾点头,伸手接过:“元帅请放心,属下保证完成任务!”

元帅又做出了一个决定:“马成功恩将仇报,道德败坏,迫害对他有救命大恩的袍泽的家人,这样的人不配为百户。夺去他百户的职位,贬为普通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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