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宛如冬天里刮来的冷风,那么刺骨,又好像有点点不明的温度,
我愣了好几秒钟,他站在门口像尊石雕,

我好像后知后觉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却一丝丝喜悦和激动都没有,更没有半点信赖他的感觉,

很快道:“不需要,”

我一直看着他的背影,他挺拔的背影似乎弯曲了些,他似乎还点了下头,淡淡说了一句‘好,我知道了’,

慕云初走了,临走前顺手带上了门,

我窝进小小的病床里,耳边回放起他那句如果我愿意无条件帮你,你会接受吗,

不会,我在心里又回答了一遍,

或许曾经期盼过,但是自己有所体会,当你的期盼幻灭后,别人再说帮你,在你眼里那么可笑,你还是会提防着他,

他已经获取不了你的信任,你怕卸下防备就再次被人伤害到,

我不想去想慕云初说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就闭上眼睛在心里默默数着阿拉伯数字,慢慢入眠,

第二天早上,我感觉到有人摸我的手,受惊般睁开眼,是我妈,

我妈哭丧着一张脸,垂下手道:“怎么一会没见,你就把自己弄进医院拉,”

我垂下目光,一下就想起她去照顾李玉了,拢了拢被子不看她,

淡淡的说:“没事,你别担心,不小心撞了下头,没多大点事,”

我妈沉默了几秒钟,挺困难地问:“深深你是在怪妈妈吧,”

我把双手藏到被子下面,抓住身上的衣服,

避开她的问题,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医院的,”

“我早上搭车去你宿舍,本来打算给你继父和玉子做点饭的,碰见你那个朋友,她告诉我的,”

其实也没多大点事,她去我那给继父和李玉做饭很正常,可我就是不开心了,就是失望了,

为什么她想到的就是继父和李玉,为什么不多想想我,

为什么她不说她回去是看看我,给我做个早餐什么的,为什么不骗骗我,

为什么看不到我心里已经悲伤成河了,多希望得到很多很多的爱来填满那条河啊,

从小忍耐习惯的我,没办法像别人家的孩子一难过就哭,一受委屈就说,一不开心就叫,很多时候我感觉自己像个傻逼,像个哑巴,

为什么别人可以随意表达出自己的喜怒哀乐,而我却不能,我总是觉得那么累,累过了还是要自己一个人站起来走,

看着听着我妈对继父和李玉的好,我更加不想在她身上寻求关爱,怕得到的是更多打击和伤害,

我已经被她排斥了她的那个新家,她那个家里只有继父、李玉和小玲子,她做什么首先要想的全是他们,

早知道这个样子,我当初干嘛再找到她和她和好,为了她每年逼着自己去她的那个家,学着跟她在乎的人相处,却最后给自己惹来一身骚,还抢不回属于我的母爱,

“深深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太累了,那你再睡一会,我去玉子那边看看,一会再来看你,”

我抬起头一脸淡然看着我妈,心里已经流出血来,

我这边一个人都没有,她李玉那边还有自己的爸爸在,我妈怎么就这么迫不及待要去她那边啊,

“你去继续照顾李玉吧,不用来这边看我,我一会就出院了,”

“你这额头撞了一下,头不晕吗,再多住两天吧,我给你继父和玉子买了饭就过来看看你,哎,我现在还担心小玲子,你继父上来的时候把她寄放在玉子大伯家,那孩子晚上看不到我就不睡觉,老哭,”

我妈开启了担心小玲子模式,一个劲跟我说着,我越听越烦,翻了个身背对着她,她还是没意识到我的不耐烦,还在那说,

最后我听不下去了,发了火,背对着她吼:“你让我静静,去照顾你的玉子,”

她一阵沉默,连呼吸声都放轻了,

我没去回头看她,一看见她委屈的样子,我又得跟她道歉,

为什么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像她母亲,伤碎心的母亲……

病房里沉默了好几分钟,谁也没先说话,我用手捂住脸,心里跟猫爪子挠着似的,

“深深我来了,我给你买了你爱吃的早餐,”黄心宜来了,满嘴的欢喜,

我妈这时候站了起来,我听见她跟黄心宜说谢谢,麻烦黄心宜照顾我了,说她还有事先走了,

我妈一走,黄心宜绕到这头摸了摸我的额头,“来的时候碰见护士,让我摸摸你的额头看发烧不,怕有什么伤口发炎的情况,嗯,没发烧,挺好的,”

她又扒拉下我的手,叹气道:“你跟你妈相处的模式好奇怪,”

我没说话,推开她的手,假装眼睛很痒的揉眼睛,默默揉去眼泪,

黄心宜去打了盆温水,取出带来的手帕打湿递给我,“别躲着哭了,洗个脸吃早餐,你肚子里还有个孩子,别整天被糟糕的情绪包围,祸害孩子,”

我吸了吸?子,抢过她手里的手帕盖住脸,深吸了几口气使劲搓了搓,面对她的时候已经一脸平静了,

黄心宜又叹气道:“深深你知道你妈为什么这样对你吗,因为你太好强了,什么事情都自己扛着,也不跟她说,她哪里知道你是个什么情况,”

我苦笑了下,反问道:“我告诉她,她能帮我解决,能和我站在一条路线上吗,”

黄心宜沉默了,

“我有自知之明,从她嫁给那个新家庭开始,她就有了自己的责任和家人,我走不进去的,我没办法对着继父喊爸爸,我给她丢脸了,又何必告诉她,给她添堵,又让我失望,”

不管我跟我爸有过什么矛盾,但是让我叫别人的爸爸叫爸爸,这辈子都不可能,

我这辈子只有一个爸爸一个妈妈,一个弟弟,谁都取代不了,

“哎,离婚家庭里的小孩真可怜,幸好我爸妈没离婚,”感叹完,黄心宜看了看我,“不过你真的很坚强,要换成我早不知道死哪了,”

我没吱声,默默吃早餐,黄心宜陪了一会被我赶去上班了,

我跑去护士站问我能不能出院,人家护士一脸高傲的没理我,我忍不住拍了下柜台加重语气又问了一遍,人家轻飘飘看了我一眼,

“催什么催啊,没看见我们很忙,你先回病房躺着,一会有查房医生,你问查房医生就是了,问我们没用,”

妈的,问你们没用,不利落干脆告诉我,摆什么谱,我怎么就这么倒霉,找人问个事都给不了好脸色,我还真是被霉运缠身,

低着头朝病房走,在门口看见一双小白鞋,一抬头对上周妮那张素颜脸,没化妆的她脸色蜡黄,还挺丑,

她穿着禀赋,双手插在口袋里,冷漠的看着我,

我直接上手推开她朝病房走去,爬上床躺上,不打算理会她,

周妮走到病床前,“你怎么也进了医院,被你婆婆揍了,”

她话里有幸灾乐祸的成分,我脑子里灵光一现,抬头看她,

“是你告诉王喜凤说她老公跟李玉的事,”

“哈哈,秦深你还真聪敏,可是你这么聪明有什么用呢,还不是被我玩的半死不活的,我要是你真的都活不下去,直接跳楼去死了得了,何必活的那么累啊,”

我咬住牙槽,告诉自己别上她的当,她养了两天养的有力气了,我跟她打起来绝对讨不了好处,还可能让她得逞伤到肚子里的孩子,

“抱歉,我偏不死,你也别嘲笑我,你处心积虑和程翔上床,怀了个畸形儿,现在孩子没了,谎言也被拆穿了,你又赢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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