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味如何?”容墨神情餍足地看着自己怀中早已瘫软成一堆泥水的女人,唇角溢着几分几分得意。
沐颜歌瞅着某人那一张欠抽的脸,心中虽是恼恨,却也只得咬牙切齿道:“你……不是人!”

“我不是人,只是你的男人……本王觉得今日这方式无比有趣,希望爱妃再接再厉!”容墨低低一笑,用手爱怜抚过沐颜歌小脸,表情愉悦至极。

这女人越来越让他爱不释手了怎么办?额,这不天亮该多好,这不出屋子该多好,永远这样缠绵悱恻下去……什么尔虞我诈,什么皇位天下,都见鬼去吧!

沐颜歌显然不给某人继续做春秋大梦的机会,伸手狠狠拧住他的耳朵,恶狠狠道:“有趣是么?还想再来是不?”

容墨口里“嗯哼哼”不停,脸上却是笑容邪肆,凑近沐颜歌的怒容,笑嘻嘻道:“娘子力气这般大,看来还没够,趁着天亮之前,要不我们再……”

沐颜歌松开某人的耳朵,就手一推, 狠狠瞪了他一眼,扯过锦被蒙起头来。

“唔,这样呼吸不畅,会变傻的……”容墨像是一条刁钻的鱼又缠上她的腰肢,露出爱妻的小脑袋。

额,自己的女人自己疼,还是省着点用吧!这样抱着她睡觉也好……

天边泛起点点鱼肚白,容墨睁开睡眼,这才意识到身子竟是无法动弹,低头一瞥,不由皱了皱眉头。

那女人宛如一条章鱼似地趴在他身上,手像藤枝一样缠着他的腰,一只腿亦是毫不客气地压上他的大腿……这睡相,那是难以想象的丑陋!

他挪了挪身子,轻轻拿开那支小腿,不料缠在腰间的玉手一紧,那拂开的腿竟是又重重的落了回来,不偏不倚,正中他的重要部位。

容墨闷声一哼,表情略显痛苦。

那睡梦中的女人却是不满地发出“嗯嗯”之声,像是抗议的呓语。

这小女人醒着时无比凶悍,不想睡着了亦是招式不断,某人沮丧着一张脸,都有些同情自己了。

容墨一脸宠溺地望着睡得香甜的某人,伸手刮了刮她的小鼻子,随后轻轻覆在她的手背上,低头柔声道,“半月不过眨眼,我夜里再来看你……”

手中的柔荑软软绵绵,让容墨几乎不忍放手。他敛目望着榻上女子顺滑如锦的青丝,从怀中掏出一个系着玉石打造的迷你苦难佛,挂在她的颈上,“珍重,颜颜……”

额间落下轻柔的一吻,恋恋不舍地起身,悄然出了云襄王府。

玉佛上仿佛还带着他的体温,以及若有似无的木兰香。

沐颜歌翻了个身,清晨的第一道霞光自纱窗照了进来,浓淡不均地洒在她微微上翘的嘴角上。

慕王府,风过竹林,叶声飒飒。

书房里清茗淡香,窗外绿黄交融,不时几声笑声自屏风之后传了出来,听之亦是其乐融融。

容墨也不知从哪拿出了一坛酒,拿起早摆于桌上的玉杯,倾满两杯,轻呼路染道:“师弟一同前来喝上一杯吧!”

浅笑吟尔,路染摇着轮椅靠了过来,接过容墨亲盛的酒杯,轻轻触唇,冰质的冷,淳酒入喉,暖流下怀,浅尝既止地放下杯,赞道:“这玉酒果然是不一般,有一股挥之不散的王者之味,嗯,不错!”

闻言,容墨手半倾,杯中洒出滴许玉浆,他伸手触之,送入鼻端,轻轻一嗅,耸眉抬眸:“有么?我怎么没有闻出这传说中的味道?”

“你?”路染嗤声,吐出口热气,唇畔边却勾起笑,半是讥讽半是揶揄道:“你被女人香熏得鼻塞了,只怕眼下有飞鸟在头顶拉团屎也闻不出个味!”

容墨倒未见任何恼意,翩然站起身,洒意地整了整衣衫,偏首笑问道:“莫非是师兄我如今的春风太盛了,你妒忌了?”

听这优雅慵懒的语调,路染隐隐感到说话之人心情的愉悦,皱着眉头冷哼一声:“我妒忌你?饮鸠止渴,看来要回青山让师父提早为你打造一副棺木!”

容墨沉静不语须臾,悠悠开口:“你医术如此高明,怎会忍心看我牡丹花下死?嗯?”

“自作孽不可活,这种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蠢人,亦是神仙也救不了!” 路染幽瞳暗敛,凛色掠过,低下头去,自顾酌饮,不再说下去。

“就这样吧,过一天算一天,以我的修为一年半载之内还不至于内力耗尽,气虚而亡,你就莫再危言耸听了!” 容墨自如地转动着手中的杯盏,复尔雅笑之声起。

路染看着他面露微笑,一派坦然的样子,心底不由涌起股莫名的波动,本以为这家伙是个运筹帷幄,执掌天下的真正王者,如今看来,是他高估他了……和绝大多数男人一样,英雄难过美人关!

“你只看不碰不行么?”路染似是不甘心,又问。

“一碗红烧肉放在你面前,你不动筷子不行么?”容墨撩唇反问。

这比喻……好吧,他不说了,路染若无其事地移开眸光,酒香已淡,残留在唇齿间的味道却是愈渐浓郁起来。

“碰她,我不一定会死;可不碰她,我不如去死!这道理你如今不一定明白,可若有一天你遇上一个让你爱得死去活来的姑娘,你的选择定是同我相差无几!”就在路染垂眸敛容之际,某人的声音又不紧不慢地在耳畔响起。

他?呵……路染差点轻笑出声来,他会蠢成他这样?

“还是说说皇帝的‘千虫之蛊’吧!” 他不着痕迹地转开话题, 看向容墨的眸子如深不见底的幽潭。

两人对视一眼,容墨凝神稍许,路染纹丝不动,敛笑倾听。

“能解是不是?” 容墨闲适地环视四周,滴水不漏,面上平静无波。

“嗯,可解可不解……”

“此话怎讲?”

路染看到他眼神中带了三分试探,多出一丝警惕之心,笑意昂然道:“痛快的死和半死不活,你希望是哪种?”

容墨闻言怔了怔,神色一敛,淡淡开口道:“他好歹也是我父皇,我自然是希望他无痛地活着。皇位我想要,并且是不遗余力,但不想选用这种方式……”

“皇上一定是知道自己身体状况的,没有谁比病人自己更清楚自己……”路染对上近前这张春风沐人的脸,温润如无波的碧池,可在这一池清浅之下,到底是毕现的杀机,还是无害的温柔,一时之间,难以断定。

“可我还没搞清,这下蛊之人,到底是那二人之中的哪一个,或许全都不是……”

听容墨如此说来,路染怔了怔,通常之人身在局中才会糊涂,像他这样陷入重围,还留得三分清醒的,却是少之又少。他原以为,师兄是不会怀疑到至亲之人的,可他毕竟错了。

“那……救?”路染扬眸,探问。

容墨点点头,身影未动,炉中扑腾的火光,连带着把他身上那隐藏着的桀骜之气扬起了数分,“必须赶在昏迷不醒前配出解药!”

见他侧过脸来,肃然以对,路染平静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那清妃那里……”

“我还不想打草惊蛇……”

“可她毕竟是为你……铺平道路!”

路染的声音很轻,可落在最后几字上明显是重了几分,师兄总归是有人在背后为他谋划的,无论方式是否妥当,总好过于他——无人问津!

“可她从来都不问我需不需要……”容墨突然低低得笑了开来,唇角的弧线亦随之清浥几分。

没有谁生来就想着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究竟是生存的需要,还是是权势的诱惑,将他们母子逼向了如此境地?他也想不问世事,曾经也渴望着闲云野鹤的日子吗,可有些东西,踏了进去,也就无路可退了。

“这点我和师兄还真是有些相像,眼下的人生都不是自己的给的,却还要沿着别人的设定走下去,以至于走着走着,都快忘了自己原本是想要什么的了……”路染也笑起来,听之竟莫名地有些悲怆。

两人似家常的对话间,无数风云过往从中一抹而过, 阴谋算计,血雨腥风,江山权位,似乎都化作了稀松平常。

“这捷径,师兄确定不走了?”路染像是最后的确定,宫变是上上之策,皇帝不在了才是这一切进行的前提。活着,未知的变数太大,很可能会失去对未来的掌控,只怕到头来是镜花水月一场空。

“这盘棋,我想耐心地走完……赢了,让对手心悦诚服;输了,自认技不如人!”容墨遥遥举杯,一笑莞尔。

弑君篡位的千古骂名他担不了,也不想承担;践登九五的方式有很多种,他唯独不需要这一种,那阶梯之上的位子,他能走,为什么要跑呢?

“好,我尽力为之!”路染答得轻快,饮尽最后一滴酒,摇着轮椅出了慕王府。

这配置解药的活,可是劳民伤财又费脑,他估摸着自己好一阵子要吃不下睡不香了……天天和一群恶心的虫子打交道,胃口全无,恶梦惊扰,这收费的标准至少也要翻上一翻!不过,他那美人师兄,人傻钱多……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