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丹凤门外,陆瑾圈马而立,而他所领的羽林骑兵则向着东西方向延伸而出,几乎形成了一个人字形,将丹凤门包围了起来,也将前来请命的百老们包围在了其中。
见状,百老勃然变色,其中一人上前一步怒声喝斥道:“陆瑾,你带兵前来何意?难道还敢对我们动手不成?”

陆瑾不慌不忙的一笑,翻身下马将手中马鞭交给了侍立在旁的军吏,走上前来镇定自若的言道:“诸位长者不是要让本官出来见你们么?现在本官既到,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没想到陆瑾居然亲自前来,百老们一时之间有些惊疑不定,相互对视一眼之后,时才出言那人这才鼓起勇气言道:“陆瑾,老夫前些日在东市醉逍遥酒肆用饭,不意你吩咐一队兵丁闯入乱打乱砸,还令人查封了酒肆,实乃跋扈嚣张,老朽气不过之下,特来问你,你这么做还没有没王法!”

陆瑾不屑的笑了笑,从旁边吏员的手中接过厚厚一摞宣纸,一张张翻动了起来。

出言老者认得陆瑾手中所拿的乃是昨日他们所写的供词,顿时惊讶得瞪大了老眼。

片刻之后,陆瑾翻动到其中一张宣纸抽出,张开一看冷笑道:“你叫陈启明对吧,生于贞观元年,现年八十岁?”

老者听闻陆瑾口气不善,登时心头一紧,强自镇定的点头道:“对,老朽正是陈启明。”

陆瑾嘴角泛出了一丝令人心寒的冷笑,言道:“陈启明,本官问你,前日 běn官带领军卒查封醉逍遥的时候,你当真在酒肆内用饭?”

“当真,自然不肯作假。”老者挺着脖子没有退缩。

陆瑾一笑,环顾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们道:“诸位百姓,想必你们也应该听见这位老丈所说的话,他也在供词中提到了前日 běn官带人查封醉玲珑的时候,他正在酒肆内用饭,但只可惜,根据本官昨日探查了解,前日 běn官带人查封醉玲珑时,陈启明并不在酒肆之内,而是在其所居住的开化坊内与友人下棋,直至闻登鼓响方才归家,本官在这里要问问你,既然你根本不在醉玲珑内,为何要作出伪证,满口胡言乱语!”

陆瑾的话音恰如一道冰凉入骨寒风一般卷过了老者,使得他浑身一个颤抖,一股寒冷冰凉的感觉顿时席卷了全身,身子不可遏止的颤抖了起来。

前日他的确不在酒肆之内,而是在开化坊与友人下棋,前来丹凤门进行抗议完全是因为七宗堂的临时之意。

但是他万般没有料到陆瑾居然前去调查他的行踪,而且还留下了他作出伪证的证据,当着众目睽睽之下说出,实在令他又惊又怒有感难堪,更有一种深深的无地自容的感觉。

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瑟瑟抖动,却一眼未发的老者,陆瑾冷笑道:“如何,你还有什么说辞?本官可有冤枉于你?”

老者嘴唇张了张,耳畔嗡嗡作响,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陆瑾冷下脸来,眼眸中露出了无比蔑视的神情,冷哼言道:“孔子尝言:老而不死是为贼。今日一见下,实乃信哉斯言!乘本官没有追究你作伪证的罪行前,速速滚去吧。”

老者老脸通红,无地自容,也不敢看周围百姓们一眼,急忙低着头转身而去,模样当真是抱头鼠窜。

见到如此一幕,为官百姓自然是哄堂大笑不已,全都乐不开支了。

百老们面面相觑一片尴尬,全都是老脸火辣辣的,更有一种无从宣泄的愤然。

而站在远处的李长老见到时才那一幕,更是惊得目瞪口呆,失声言道:“陆瑾为何会知道此人乃是老夫专程请来的帮手?”

崔挹想了想,猜到了一个可能,脸膛顿时有些发白:“外祖父,该不是陆瑾已经根据昨日百老们所写的供词,暗中调查过他们前来的目的吧?若是如此,那可就麻烦了。”

李长老一愣,老脸神色顿时变得非常的难看。

终于,又有人忍不住了,一个布衣老者昂首而出,亢声言道:“陆瑾,老朽名为李金铭,家住崇仁坊之内,老朽之子在东市常宁布庄帮工,所赚钱财乃是我们一家的生活来源,前日你带兵查抄了常宁布庄,致使老朽一家断了经济来源,我们一家六口人也是难以温饱,对于这一切,你作何解释?”

“李金铭是吧?”陆瑾不慌不忙的一笑,转头吩咐手拿宣纸的吏员道,“速将此人的供词找出来。”

吏员点头应命,连忙在厚厚的一叠宣纸中翻找,片刻之后抽出一张宣纸,毕恭毕敬的递给了陆瑾。

陆瑾接过展开一看,却是忍不住一笑,高声开口道:“根据你的供词还有本官令人所调查的结果,你的确叫做李金铭,你的儿子也的确在东市常宁布庄帮工,这些没有作假,但是本官却查到前日晚上常宁布庄掌柜亲自前来你的家中,送给你十贯钱币,让你第二天前来丹凤门外举行抗议,你口口声声说是气于本官行径才义愤填膺前来,但是你收取常宁布庄掌柜钱财一事又如何解释?”

话音落点,全场安静如同幽谷,然而很快人群中有爆发出了一阵哄然大笑,掩盖了一切的声响。

布衣老者老眼圆瞪,大是困窘,满脸顿时红布一般。

他前日的确是收了常宁布庄掌柜十贯开元通宝之后,答应前来丹凤门外抗议示威的。

然而万般没有料到,这样隐秘的事情居然被陆瑾探听而到,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如何不令布衣老者羞愧难耐,怒气攻心。

听到周围人无休止的嘲笑,感觉到他们的指指点点,布衣老者更是恨不得找条地缝就这么钻出去。

然而此乃皇宫广场,岂会有地缝可钻?无地自容之下,布衣老者终于想到了一番合情合理的说辞,强言争辩道:“胡说!那些钱财乃是掌柜看我们一家可怜,送来的接济之金,岂有你说得那么不堪?!”

陆瑾想也不想就冷笑言道:“本官既然查明了情况,自然就有着充足的证据,倘若再是宁顽不宁不知悔改,那本官也只有将你们抓起来审问,看看究竟是谁人在说谎?到时候若坐实欺瞒朝廷的罪行,可别怪本官手下无情了!”

此话恰如秋风过林,顿时让布衣老者心生寒颤。

他知道欺瞒朝廷可是死罪,比起掌柜所送的十贯钱币,孰轻孰重自然一目了然。

心念及此,布衣老者再也不敢胡言乱语,对着陆瑾深深一个长躬,一言不发的转身走了。

见状,百姓们更是一片哗然嬉笑,议论之声不绝于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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