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若颜玉脸一沉,冷然道:“大首领,对付陆氏本是我的主意,而且我也拿了不少钱财船舶给你们,说到底尔等海寇也单单只是计划的执行者而已,为何现在竟要违抗我的命令?”
乌尔能干冷哼一声道:“某纵横大海数十年,即便是收了你的钱财,也不代表会完全听你的命令行事,况且现在陆元礼在我们手上,吃到嘴里的肉倘若要我吐出来,那是万万不可能的,十七郎倘若不愿,我们海寇独自行事便可。”

“如此说来,大首领是准备单干了?”崔若颜露出了一丝讥讽的笑容,神情大是不屑。

“对。”乌尔能干重重点头,“十七郎,从现在开始,我们的合作关系就此终结,我乌尔能干杀人如麻,然而也不会欺负你这么一个势单力薄之人,二首领,送十七郎离岛。”

骞白依言而起,一把抓过案上环首刀对着崔挹冷笑道:“十七郎君,听到我们大首领的话了么?请吧!”

崔若颜坐在长案后纹丝未动,冷冷道:“大首领自以为我势单力薄,却不知势单力薄之人只要谋划得当也可以反客为主,不知大首领是否相信?”

乌尔能干一怔,问道:“你……这是何意?“

话音落点,刚走到乌尔能干身旁的骞白猛然间手起刀落,环首刀带着凌厉的刀光霍然砍在了乌尔能干的脖颈上。

在座的海寇们还未来得及回过神来,乌尔能干已是惨叫一声,重重栽倒在地上,脖颈血如泉涌来回挣扎,鲜血洒满了竹制地面。

这一切皆发生在电光石火间,待到诸人回神,堂内立即是一片混乱,乌尔能干的几个心腹眼见骞白谋反作乱,通通怒声大喝抽出环首刀,便要冲上前来与骞白拼命。

像来猥琐软弱的骞白恍若是换了一个人般,长刀陡然向前一指,厉声喝斥道:“乌尔能干已被老子所诛,不怕死的尽管过来。”

海寇本就是强者为尊弱肉强食的世界,昔日乌尔能干也是杀了当初的首领方能上位统领这一片海域的海寇,此时眼见乌尔能干已被骞白杀死,冲上前去已经于事无补,而且效忠于骞白的部分海寇眼见骞白作乱成功,纷纷冲上前来护卫在骞白的左右,形势瞬间逆转。

乌尔能干的那几个心腹迟疑站立对视半响,均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怯意,其中一人不服气地高声道:“二首领,昔日大首领亦是待你不薄,为何你竟丧尽天良干出这等事情来,难道就不对我等解释一二么?”

骞白藐视地看了躺在地上抽搐不止的乌尔能干一眼,哈哈大笑道:“解释?哼!需要么!在海面上只有强者才能生存,我骞白自信能比乌尔能干做得更好,为何不能取而代之?只要你们跟着我,效忠于我,今后依旧是吃香的喝辣的,如何?”说罢环顾四周,锐利的双目犹如猛虎俯视。

一席话听得众海寇哑口无言,仓惶换主令很多人都觉得难堪和无所适从,正堂中唯闻轻轻的喘息声。

然而,只过得片刻,立即有人振臂高呼道:“在下拥护二首领成为大首领,大首领万岁!”

飓风过岗伏草唯存,这种时候永远不会缺乏墙头草,只要有人公开表示拥护,后面之人立即是纷纷效仿随者云集,厅内响起了一片效忠之声。

乌尔能干尚未断气,他躺在血泊中无力地望着眼前这一幕,整个身子轻轻地抽搐不止,终是艰难出声道:“骞……骞白,我……我像来待你不薄,没想到你却……与十七郎是一伙的?”

一直坐在案前静观其变的崔若颜微微一笑,站起身来淡淡道:“在下既然胆敢孤身前来海寇之穴,自然是有所依仗,时才我已经告诉过大首领: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只要我给二首领足够的好处,他为什么不能背叛你?再是坚固的情意,也可以用利益击破啊!大首领,你可以安息了。”

乌尔能干悔恨地闭上双目,鼻孔嘴角溢出了丝丝鲜血,身子猛烈地抽搐了数下,便就一命呜呼了。

崔若颜又是一笑,对着骞白抱拳道:“在下在此恭喜骞白兄成功上位了。”

骞白脸上带着激动难耐的红色,哈哈大笑道:“十七郎着实客气,若非那天你的提醒,骞白还混沌无知也!敢问下一步应当如何?”

崔若颜蹙着眉头沉吟片时,开口吩咐道:“立即给陆氏去信商议谈判。”

“是,”骞白抱拳应命,继而又有些迟疑地问道,“不过就这样放过陆元礼,放过陆氏,倘若以后陆氏报复,那我们这群海寇日子一定会非常难过,还请十七郎能够施以援手,教我们该当如何?”

崔若颜皎洁如月的脸膛上闪过一丝肃杀,冷冷道:“放心,没有人能够威胁我做事,陆氏会为他们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大首领尽管看好戏便可。”

骞白欣然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我也就放心了。”



海面波澜壮阔水天茫茫,五艘坚固结实的巨大楼船劈破斩浪缓缓行驶,恍若是要到那遥远的天际。

居中一艘最为高大的楼船前,一身玄衣的谢瑾正手扶凭栏欣赏着壮丽动人的海景,远处,一轮红日冉冉跳出海面散发着万丈光芒,染红了东方天际的朝霞,也染红了无边无际的海面,滚滚浪涛抖动着波光粼粼的色彩,如同千万条不停闪动的金蛇。

那日得到海寇回信,声言同意用崔挹换回陆元礼,谢瑾和陆长青着实高兴不已,一番计议,决定尽起族中精锐乘坐楼船出海,前来与海寇谈判,为求安稳,陆长青更是出动了五艘巨大的楼船,即便海寇出尔反尔,相信也有一战之力。

谈判的地点设在离海岸线大概有百余里的一座小岛上,楼船昨日清晨起航,航行了整整一天一夜,算算路程应该午时就能抵达。

随着一阵咚咚有力的脚步声响起,浑身甲胄的陆长青大步流星登上重楼,来到谢瑾身旁,张口便道:“七郎,待会商谈你就留在船上策应,其余诸事由我前去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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