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毛大叔这么一喊,村里人仿佛此刻才明白真正的罪魁祸首,几乎是同时“哦……”了一声,然后将目光看向大门口。
毛大叔转过身看着那胖乎乎的男子,说道:“你说实话,这卖身契你到底是跟谁签的?”

男子悠闲一笑,说道:“这位好汉真是好眼光,跟我签订契约的人,正是这刘家的老大,叫做刘孝忠,不过这娃子的生母确实按了手印的。”

“恩,这我知道。”毛大叔看里面还没人出来,不禁高声喊道:“刘孝忠,你等着我去家里请你出来么?”

里面依旧没人吭声。

毛二叔冷哼一声,“嗖”的一下蹿到刘家,一分钟没到就揪着耳朵将刘孝忠从东厢房中拽了出来。

“哎呦,哎呦,你放手,疼死我了!”刘孝忠被毛二叔拖着,一路直喊疼,可他是读书人,和面前高大雄壮的毛二叔相比武力值差的太远,只能任由对方拖拽。

“说说,这是怎么回事?”毛大叔可没有里正的气度,还一个劲的跟刘家人讲道理,他上来就对刘孝忠逼问:“你为何把侄子卖了?还卖给人家做太监。”

“就是,真是给读书人丢脸!”一个老太太在人群中突然丢出一片菜叶,不偏不倚的正好挂在刘孝忠的肩膀上。

有带头的,就有起哄的,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刘孝忠的身上就披挂了无数装饰,甚至那装饰上还被涂了两坨****样的东西。

“你们,真是……有辱斯文!”刘孝忠大怒。

毛二叔冷声道:“你才是有辱斯文。”

“这是我们老刘家自己家的事,你们有什么权利管我?”刘孝忠不以为耻反而恼羞成怒:“你们这些乡野刁民,等我回头给县太爷写个帖子,让你们去大牢里吃几天牢饭。”

“哈哈哈哈!”村民中有不少见过世面的,听了刘孝忠的话几乎笑掉了大牙,说道:“你写个屁的帖子,人家秀才才有权利给县太爷写帖子,你这个四五十岁的老童生,等你到七老八十的时候考个秀才再说吧。”

刘孝忠的脸红的像猪血一样,胸脯呼哧呼哧的起伏,却又没有办法发作。

“真是给读书人丢脸,你要卖咋不把你儿子卖了,你卖的着人家三郎么?”有人打趣道。

“要不,你把二郎卖了也行,你试试老丁家会不会吃了你!”

二郎是刘孝厚的儿子,刘孝厚虽然老实吝啬,可他的夫人丁氏却不是一个省油的灯,她的泼辣是村里远近皆知的。

不过因为今天的事情实在太骇人,刘孝厚吓得不敢出门,丁氏为了避嫌也躲在了西厢房中,只有二郎吵吵闹闹的要出去救人,丁氏自然不让他出去。

“我再说一遍,这是我们老刘家自己的事情,你们管不着。”刘孝忠脸色由通红变成了铁青,在人群中瞅了一圈并没有看到马寡妇,这让他稍微松了一口气。

“你们知道什么?你们这些乡野草民见过什么世面?”刘孝忠擦了擦身上的****,继续说道:“你知道京城里那些当公公的,哪个不是权势滔天,拍拍桌子整个襄阳府都能地动,放个屁f县也要抖三抖!”

“我们家侄子有了这等好事,那是八辈子都修不来的福分,你们这些没见识的草民,别在这里耽误时间了。”

“去你的见识!”老太太不知道从哪里又拿了一根菜叶,再次准确无误的丢在刘孝忠的肩膀上,接下来,一堆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从天上飞来,连旁边不远处的毛二叔也数次躺枪。

一轮激战结束,刘孝忠几乎变成了乞丐。

里正走出来制止大家的继续攻击,清了清嗓子对刘孝忠说道:“刘家老大啊,你说的对,我们这些都是外人,你们刘家想卖谁卖谁,我们也管不了。”

“但是!”里正声音掷地有声:“你如此做事便于私德有亏,你想卖就卖吧,回头我联合村里所有人,还有那些读书人,我们到县太爷那里说说,看看你这样的读书人能不能参加科考,配不配做孔夫子的弟子?”

一听到里正这话,刘孝忠瞬间就乱了。

他这辈子最大的痴妄就是科考当官,甚至于自以为已经走后路可以捐个地方小官做做,如果让这些人坏了自己的功名和前程,那就太划不来了。

“走,咱们都散了吧。”里正朝大家挥挥手。

“里,里,里正大人,您慢走,慢走!”刘孝忠伸手将脸上的一块泥屎扒开,露出一个鬼一样的笑容,说道:“小侄知错了,知错了,万望您老人家给我留一条生路。”

“哦……”里正说道:“你现在不说我管不了你的家事了?”

“不不不,这都是小人的错!”刘孝忠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说道:“我这就想办法筹钱,解除这卖身契,还三郎一个自由。”

“恩!”里正点点头,毛二叔和毛大叔同时松了一口气。

刘孝忠转过身看着那胖胖的男子,说道:“朱兄,您看,您给我十天时间,我一定将银子还上,您放我侄子一马如何?”

“呵呵,刘老爷,您还真是会和我们这些下人开玩笑啊。”朱兄微微一笑,肥胖的脸上露出不屑,说道:“这是卖身契,而且是绝契,契约里写明了的,就算你此刻想要反悔,也晚了。”

“即便是此事闹到县衙、州府,也是我们有理!”朱兄又补了一句。

买个仆人不难,想要买个服务内眷的太监却是不易,特别是在襄阳府这种太平的地方,没有人原意将家里的孩子卖给人家当太监。

朱兄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所以才开出九十两的高价,要不然他图的是啥,这样回去也没法跟家里的主子交代啊。

“这位仁兄!”朱兄朝里正拱了拱手,说道:“在贵地,我也不跟诸位玩虚的。如果不是买了做阉人,平常的价格一个普通的家奴可能卖的了九十两的高价?”

“这……”里正脸色一暗,摇了摇头。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一般的孩童,能卖上二十两的已经算是高价了。

“而且,这文书里规定好的,我童叟无欺,至于他们老刘家自己如何欺骗,那确实不关我的事。还有……”朱兄从怀中取出一张纸,看似和大明朝的路引有些相似,他拿出来递给里正道:“鄙人朱七,为襄王府做事,此事已定,万无更改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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