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丽不可方物,清纯无以附加的茶苍老师,从未看到过一个男人,对于她的到来,眼睛里竟然是惊诧甚至恐慌的。平日里只是和烹茶,炒茶,煮茶打交道的她,被方仲永的神情,也吓了好一跳。
吸了一口气,茶苍老师才缓过神来,用更加真诚的眼神看向方仲永,一步步前行,边走边笑道:“方先生,王三公子有请。”

方仲永作为纯洁的小透明,生恐被前世苍老师,那般狂放不羁的女子夺走了最初的温存,如今见茶苍老师一步步前行,自己反而一步步后退,退着退着,就“咚”的一声,撞在了墙壁上。

整个肩胛和后背撞得生疼,直让他不禁“哎呦”一声。

墙壁上的积尘和浮灰,也溅的老高。连那边的友人,都齐齐向这边发来了关切的问候。

贴着墙边,方仲永斜眼看去,茶老师.苍同志,依然端庄稳重,面色如常的站在那里。并没有任何要壁咚他,或是怎样他的倾向,这让他的心中说不出的安心,又说不出的一丝虫子咬了一般的失落。

迎着烛火丝丝冒着的温暖气息,方仲永再次遇到了王安石兄弟。

当然,意料之外的,他们中间,还坐着一位身着白袍,袖上滚过金丝线边,略略有些磨破,却通身贵气的大官人。

……

柴麟和王子月直是溜达过了整整两条街,期间凡所应有,无所不有。

而王子月小姐,本着大家小姐,难得出来逛一回集市的新鲜劲儿,那也是凡所能买,无所不买的节奏。

东西集市,二条长街走完,身后的砚侬、墨香,早已娇喘连连,一人捧着一叠老高的“战利品”。

眼前的玫瑰孔明灯一只只按着方仲永所言,“流体力学”的角度,顺利下落,正正落在身前河畔,柴麟先一步踏过去,伸手扶一把王子月,来到河边,取过一只落下的玫瑰孔明灯,递给王子月看。

王子月看时,那上面果然用柴麟所言的“玫瑰花”瓣混了金粉,写着王子月的藏名诗,每一只孔明灯上是两句,成对成对的飘落下来,终于拼出了第一首整的:

“休卧王霸百尺楼,眼高破晓古今愁。若不擎天为八柱,且学范夫子,归泛五湖舟。

万里江月天一角,骑气乘风,也做等闲游。莫道玉关人老去,壮声凌云,依旧不惊秋。”

王子月看一看柴麟,又看一看那孔明灯上的诗行,心中百感交集。

她思忖着,柴麟必是不知这诗意境宏大幽怨之处的,且化去了王子月的闺名【子月】,和表字【凌秋】在其中,并以七夕韵所做,意蕴沉醉处,直让人唇齿留香。

“这也是那方仲永的手笔了?是你让他为你写出,你心中的意思,对么?”王子月低低倚着河畔栏杆,月色照水,水中玉人并肩而立,唯美非常。

柴麟没有多言,只是点点头,而后拆下孔明灯的灯罩,只用省下的油灯再次点亮,由莲花座上点燃了中心的玫瑰台,那孔明灯瞬间化作一只只漂流而下,光点起伏的小舟,寻寻觅觅,渺渺茫茫,向下游漂去。

“谢谢你,柴公子,”王子月看着那渐行渐远的莲花小船,轻声道:

“今儿十五,上元灯节,本是人月团圆美满的时候,哥哥们待我很好,也约了我一同欢会同乐的,…只是,我依旧想到我娘亲……也就是这样的日子,月亮那样大,那样亮的时候,离开了我……

难为你还想着我,陪我逛了这么久,花了这么多时间,这么多心思,为了我开心,做了这么多,我真不知怎样感谢才好。”

王子月的眼里,映着河畔的清波,和月亮的余晖,一阵阵的秋波,如若高点数攻击波一般袭来,柴麟浑身酥麻,瞬间智商逼近零点,原型毕露,十分由衷道:“没事,没逛多久,就和溜狗似的,一会子。”

王子月的脸一瞬间有点点阴沉下来。

柴麟却忽然双手一伸,围着王子月打起转来“汪——汪汪——汪汪汪——”

好吧,智商感人,这个反应速度给满分。

柴麟见王子月略略有些怔忡怆然之色,为逗她高兴,从袖中掏出方仲永的《大话西游》,递给她。

王子月略略愣一愣,接过那本书,迎着河岸渺茫的月色,只看到一行明明暗暗的字迹:

“曾经,一份真诚的爱情放在我面前,我没有珍惜,等我失去的时候我才后悔莫及,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你的剑在我的咽喉上割下去吧!不用再犹豫了!

如果上天,能够给我一个再来一次的机会,我会对那个女孩子说三个字:我爱你。如果非要在这份爱上加上一个期限,我希望是……一万年……”

目光触及此处,王子月的手,如若遇到了炭火,忽的一甩,心中的小火苗,却滋啦一下点燃。这样大胆,这样炽热,这样撩人的东西,莫不是传说中的“邪书”?

再看那江边一天倒影,正是对月成双,瘦影正映秋水,卿怜我兮,我怜卿啊。

柴麟接过,被王子月突然甩出来的书本子,依旧贼兮兮,又大不咧咧道:“这是我和仲永的‘岳文书斋’印制出来的,若是这本不好,我们还有其它类型的,保准有你喜欢的呢。”

王子月却没有答话,只盯着河流中,越飘越远的玫瑰花灯烛,心中那个若隐若现的影子,再度一次浮上心头:他现在,在做什么呢?

……

答曰:他在鬼混。

引荐了欧阳修和方仲永认识之后的王家三郎——王安石同志,今夜可是诗兴大发,酒兴大作。

欧阳修,字永叔,号醉翁,又号六一居士,江南西道人,此时,正因着去年刚刚发生的废后事件中,秉承御史台和知谏院的一贯精神,张口大喷皇帝的种种不是,宰执的虚伪势力,而后被贬出京城,在岳阳任职。

史料考证,在大宋,官员每年带薪休假时间从七十七天到一百三十天不等,于是,过年过节的,这可不,欧阳大官人就回乡来,与小后生一起撩妹了。

方仲永一面陪着大家一起沉醉着********的最后光阴,一面心中刮过即将到来的洪水灾害与宋夏战争,团团阴影。身边的人,纵然都是栋梁人才,但毕竟不是先知,料不到即将到来的天灾人祸。

然而,方仲永作为穿越者,是妥妥清楚历史往来脉络的,或许,这份沉重,倒显出他颇为不同的气场吧。

此刻,一屋之内,一室之间,衣炔飘飘,环佩叮咚之声不绝于耳。

五六个女孩子,都是各家府上出落得好的婢子,叽叽喳喳,瓜子果仁,漫天乱飞,衣带轻褪,酒盏满香,文人墨客,置身其间,怎能不诗兴大发。

说到底,千言万语只一句,爽。

酒过三巡,方仲永来自后代的各色酒令和饮酒方法都要告罄,而欧阳修同志——不愧醉翁啊,城会玩:什么红、白、黄各印一杯“三盅全会”啊;什么底下一圈泯一口,上面一点带一盏,“百鸟朝凤”啊,什么”江南千里梦啊“,”百子千孙福“啊,总之,人有多大胆,酒有多大量。

更绝的是,后代都没有的取乐法子,都被醉翁大仙人一一教授给方仲永这个萌新鲜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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