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答应我那个离谱的要求……薄谌此去定是九死一生,不然按照他骨子里的傲气他绝对不会说如此践踏自己的话,也不会放任我的无理。
我想留下他,“别走好吗?”

“军令如山。”

薄谌打开门离开,我紧跟在他的身后,薄谌进了电梯,我也跟随他进了电梯站在他的身侧。

他默然,我也不语。

因为我知道我留不住他。

但心里的恐惧又是为什么?!

薄谌摁了向天台的楼层,电梯到达最高一层打开,他长腿阔阔的走出去握住天台的门把锁。

我出了电梯站在楼梯口望着他孤清的背影,心里也不知道在祈求什么,他拉开门,微弱的光亮透过门缝遗落了进来,就在我以为他会这般默然离去的时候,他突然侧过了身子向我招了招手。

我欣喜的望着他,几步走到他的面前,薄谌伸手拍了拍我的脸颊,忽而弯下了腰,我下意识的闭上眼睛,轻轻浅浅的一个吻落在了我的额间。

“你怪我,我又何曾没怪你?”

薄谌离开之前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自从他被直升机带走后,我再也没有听闻到他的消息。

我以为我可以稳住,但当阮冶告诉我一直都没有找到薄谌的下落时我终于自乱阵脚了。

我摸不清心里是什么情绪,但担忧他的安危是肯定的,不过自己也不知道该从何处寻找他。

听阮冶说,“军队派了很多人去寻找薄先生,但一无所获,那边让我们做好心理准备。”

我惶恐的问阮冶,“他在哪儿消失的?”

阮冶沉默,他开着薄谌的吉普车带我去了部队,去那薄老将军不允许让我踏足的地方。

庄严、神圣、充满信仰及荣耀。

我望着那些坚定的军人面孔,在此一瞬间,好像自己在外面的那些勾心斗角都太微不足道。

压根抵不过他们拿命守护的信仰。

薄谌的心里也是如此,外面的世界再纷纷扰扰都抵不过他这一方净土,也是我太俗,把外面那些糟心的事带给他,故意惹他懊恼生气。

我有错,但我也觉得委屈呐。

他曾经凭什么一次又一次的不要我;凭什么一次一次的践踏我的心;凭什么要去帮衬季沐。

“你怪我,我又何曾没怪你?”

曾经我并不知道自己就是阿玖,我怪他对我不坚定,一心想要阿玖;我怪他想要阿玖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招惹我;更怪他漠然待我,也从没有在我需要亦或者受伤的时候出现在我的身边。

而他怪我,怪我跟了苏徵。

也怪我对他一而再再而三的隐瞒。

更怪我是他的阿玖。

他的阿玖从不让他为难。

亦从不让他悲伤。

部队里的人我就认识刘伽成,但他此刻没在部队,我和阮冶等了许久才等到有人找我们。

而那人,我认识。

是受伤晕倒在电梯里的人。

他还记得我,愣了愣问道:“怎么是小姐你?”

我抿唇,阮冶解释说:“是薄太太。”

那人错愕,“我没听说阿谌结婚了啊。”

他亲密的喊他阿谌,说明私下关系极好。

我和薄谌结婚一年他身边的战友都还不知道,也不是我斤斤计较,但心里总梗着一口气。

不过也无所谓对吗?!

毕竟我和他的开始只是交易。

阮冶客气的说:“沈大校,我是薄先生的贴身助理,你也见过我很多次,我怎么会拿这事开玩笑。”

闻言他盯着我,笑的莫名其妙道:“你的发色很好看,没想到阿谌喜欢小姐这种类型的。”

顿道,他问:“小姐叫什么名字?”

“宋念。”我说。

我张了张口又问道:“他呢?”

“我怎么知道?他这种情况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我每次都渴望打开他藏在柜里的遗嘱,但他每次都有惊无险。”或许见我的脸色不太好,他转忙改口说道:“已经派人找了,再等等消息吧。”

我在部队里等的心急但也知道自己帮不上忙,那个叫沈大校的原名叫沈炼,是薄谌出生入死的战友,这话是他自己说的,此刻他正坐在我的对面,絮絮叨叨道:“你放心,阿谌出任务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一定会平安回来的,而且现在不仅是找不到薄谌,还有同他一起出任务的安微凉。”

我疑惑问:“安微凉是谁?”

沈炼幸灾乐祸道:“我们部队的军花,她是跟着我和薄谌一起走到现在的,少校级别。”

我忍住心里的酸楚,“哦。”

我羡慕能陪薄谌出生入死的人。

直到晚上都还没有薄谌的消息,我度日如年的坐在休息室里,沈炼也忽而觉得事态严重。

他犹豫了许久,站起身攥住我的胳膊离开部队,开着薄谌的吉普车带着我去往北京的路。

导航上是复杂的路线,我按捺住心里的惶恐,盯着导航问:“他出任务的地方在北京?”

沈炼答:“没有。”

我困惑的问:“那我们?”

“他们出任务的地点距离北京最近,如果受伤被找到的话会第一时间送往北京的军区医院,而我们在那儿等着吧,即使没有活人,尸体也是会送过去的,在那儿你最终可以见到你的丈夫。”

我忽而喊他,“沈炼。”

他挑眉:“嗯?”

我泪流满面道:“何必刺激我。”

我把身子软在副驾驶上,目光涣散的望着车窗外的夜色,听见沈炼愧疚道:“抱歉,因为我从没听阿谌提过宋小姐,所以对你没什么好感。”

“他没提过,自然是不在意。”我说。

沈炼默了默道:“他不在意的,的确不会提,但我诧异结婚这么大的事他也隐瞒着我们。”

我笑说:“因为我不值得他在意。”

我们趁着夜色到北京军区医院的时候仍旧没有听到薄谌的任何消息,直到快第二天中午的时候,一辆军车停在门口被几十个军人包围着。

随后我看见担架上抬下两个人,他们的脸被血迹渲染,伤口多到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细细碎碎的伤口像是发生过爆炸。

我被他们挤开,薄谌和那个叫安微凉的在众星拱月中被送到了抢救室,而我站在远处安静的等着,直到黄昏时分他们才被推出来换了个高级病房。

他和安微凉两个人一个病房。

我见他平安,心里松了一口气。

我抬手轻轻的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已经两天没有睡觉了,脸上的妆容也已经消了。

我想漂漂亮亮的见他,所以下楼去附近的商场买了一套衣裙换上,也用商场里的化妆品给自己化了一个算浓的妆容,熬了两天夜眼圈通红,化个眼妆会比较好,更不想让他看出我的憔悴。

我回到医院,那一层楼都有军人站岗,他们拦住我不允许我进去,好在有个刘伽成认识我。

刘伽成跑过来喊我一声嫂子,随后向他们笑着解释说:“是少将的夫人,你们该喊声嫂子。”

他们纷纷的喊了我嫂子。

我心里略有些尴尬。

毕竟薄谌都没有承认过我。

刘伽成说薄谌已经醒了,沈炼正在里面了解具体的情况,我走到门边停下等着他们讲完事。

他们也没说什么重要的事,就沈炼杂七杂八的问了一些问题,薄谌几个字把他给敷衍了。

沈炼笑,突然问:“阮冶把你的薄太太带到部队了,就是前段时间我晕倒时在我身旁的那姑娘。阿谌你实话告诉我,那个小姑娘究竟是谁?”

闻言薄谌久久不说话,我屏住呼吸,听见他嗓音冷酷的丢下几个字,“渣女罢了。”

渣女……

我笑,因为我提了离谱的要求么?

沈炼没忍住笑场,“我听着怎么哀怨?”

突然,我听见一个女声错愕的念着,“薄太太……少将你结婚了怎么没告诉我们?”

薄谌漠然,“没有必要。”

那抹女声问:“怎么没有必要?”

薄谌缄默,沈炼赶紧打着圆场说:“我让刘伽城去把她找过来,啧啧,薄太太是很漂亮的女人!那天晚上我在电梯里原本还想勾搭呢,结果没想到被你捷足先登了,你也真是深藏不露。”

听见沈炼的话,我退了两步假装刚到病房门口,他打开门看见我,笑着打量我许久问:“刚下楼换了衣服?还化妆了,倒是个精致的小姑娘。”

话落,沈炼低头在我耳边悄悄说道:“待会我就把他们两个分开,给你和阿谌单独一个房间。”

我笑,沈炼倒是很善解人意。

我点点头,沈炼带着我进病房。

薄谌和那个叫安微凉的身上缠了很多绷带,薄谌的脸现在被擦干净,也没有几处伤口。

他的伤势应该都在身上,因为他差点被裹成木乃伊,就连他的右腿都骨折打了石膏。

而他旁边的安微凉伤势跟他差不多,反正也是九死一生,那是我不能想象的危险境地。

我伸手理了理耳发,露出右边耳朵,嗓音轻轻的说:“我一直很担忧你,薄……祁鄞哥哥。”

薄谌的睫毛眨了眨,“嗯。”

他好歹给了我回应。

没有让我在安微凉面前尴尬。

刚刚沈炼在安微凉面前提了我是他的薄太太,而薄谌对薄太太的面子一向都很看重。

我怜惜的问:“你疼不疼?”

或许见不惯我惺惺作态,薄谌视线冰冷的望着我,勾唇笑说:“薄太太,你认为呢?”

我是真担忧他……

更心疼他。

我知道他还在生气,我压根不想在外人的面前和他闹的不开心,所以识趣道:“你先好好休息,我去下楼吃点东西,等晚上我再过来陪你。”

我这两天什么东西也没有吃!

我转身就要离开,沈炼突然拉住我的手臂,我不解的目光望着他,“你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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