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老五只反应了不到一秒,就把手里的骷髅头当手榴弹一样甩了出去,葛老五力气不小,准头却不行,擦着那骷髅的断胳膊过去。
“没打中!”葛老五懊恼的一拍手。

骷髅身后却传来一声怪叫,像猫,又比猫细上许多,尖锐无比,紧接着,另一只没有血肉的手攀折第一具骷髅的肩膀迅速地爬了上来。四周再次传来那种筛谷子的声音,高高的石球上不断地往外探出那些五官烂尽的嘴脸,无数个空空洞洞地眼眶蹬着他们。

周慕书脑子里“嗡——”地一声,心道这下真完了,刚才如果遇到这样的境况还能找个路给逃咯,现在这样的境况岂不就是窝在这角疙瘩等死?

“徒弟,抓着师父。”葛老五突然潇洒无比地掏出了那杆子枪。

“干啥”周慕书手忙脚乱的抓住了个葛老五的肩膀,见到枪已上膛,狂喜道,“咱也学他们叠罗汉??用枪干掉他们?”

“屁!”葛老五打飞其中一个,龇牙咧嘴扯开手臂上的骷髅爪子,那里已经剩下四岛血痕,“准备跑路!别放手。”

“跑哪儿去啊?”周慕书傻了,“咱这地儿封着啊!”

骷髅被强盛震下去一些,无奈这间享堂是在太大,骷髅太多,没了一些,又踩着碎骨头上来一些,源源不断,生生不息,有些还拿玉圭往下丢,葛老五很快就有些招架不住,一个玉圭擦着脑门儿箭一样过去,他边“砰砰砰”地开枪边骂道,“妈的还玩暗器!徒弟,摸老子屁股下面掏你师父的扳指,敲玉台三下!!出不去咱就进去!”

“啥?他的扳指怎么在你这儿?”周慕书掀开一个已经从边上挤进来的骷髅,看看上头,打个了寒颤,这东西可怕不在于战斗力有多强,而在于十分多,多得根本打不完。

“别废话,先动手!”葛老五道,他半边脸上原本就已经被黑虫子打的有了伤,现下被骷髅架子一挠,又多了几行。

周慕书蹬开一个扯住他裤腿儿的,伸手一掏,果然模到了一个扳指,旋即狠狠地往屁股底下的玉台敲了三下,骷髅还在外头跳迪斯科,玉台下突然响起了一阵铁链子拉动的声音。

玉台整个开始反转,一时间缝隙里的灰尘迸发,两人齐齐被转了进去,虽然还有无数骷髅往这边扑,都被玉台掀起的一面给打了出去,有些直接装在了石头上,碎成了齑粉,葛老五迅速把枪塞进已经破烂的裤子口袋,朝玉台外头挥挥手,嘿嘿笑道,“哥们儿,你们继续蹦跶,老子先走一步!”

玉台转动的声音戛然而止。

葛老五还维持着招收的姿势,笑容僵在了脸上,他的半条腿儿还卡在外头,那些骷髅又开始发出一声接一声的怪叫,此起彼伏。

“乌鸦嘴!”周慕书骂道,手脚并用爬过去拼命把葛老五的腿儿往里头扯,一只骷髅自身后的缝隙中探进半个头,张牙舞爪地往这边挪过来。

葛老五挣扎了两下,小腿被夹得乌青,终于皮球一样儿滚了进来,在地上滚了三滚,狠狠地压在了周慕书肚子上。

葛老五看起来瘦瘦高高,可这分量实在不轻,周慕书被压得胃里的驴肉火烧差点全吐出来,同时,那骷髅尖叫了一声,脑袋随着玉台的翻身,被夹断了个彻底,咕噜噜地滚到了周慕书手边。

“妈的,让你咬老子!”葛老五暴怒地用枪托儿把骷髅头砸碎。

周慕书喘口气儿,惊魂未定的爬起来,看看自己的包,东西很顽强,没碎,再一看身边,黑暗中,除了葛老五还直挺挺地躺着一个人。

“什么玩意儿?”周慕书下意识抡起一拳。

“什么什么玩意儿。”黑暗中有人开口说了话,“老子等你们老半天了,你叫唤啥。”

陆远砚的声音相当有辨识度,周慕书惊喜地一怔,想收回拳头却已经来不及,一下子砸在了一样硬邦邦的东西上,葛老五大吼大叫起来,“你砸老子胸作甚!”

周慕书裹着拳头疼地“诶哟”一声滚到一边,陆远砚若无其事的把当挡箭牌的葛老五推开,已经完全没了刚才鬼上身的样子。

“我俩进来成了叫花子,你怎么地还衣冠禽兽一样。”葛老五捂着胸口滚到一边。

陆远砚也不反驳,竖起一根手指,“嘘——”

这里的空间并很矮,也就够他们半支起身儿的距离,地面平整光滑,明显是安在玉台下面用作贮藏什么东西,周慕书那一滚,手指按在了一处空洞的地界,转过身一看,是个开凿地规整圆滑的洞,洞里头正透着绿莹莹的光。

周慕书只抽了一眼,便僵在了当场。

葛老五眯着眼,拖着爬过去道,“什么玩意儿?”

陆远砚倒也老实,指着自己,“我凿的。”

葛老五和周慕书一样,探头看了一眼,两人就跟石头一样僵在了上头。

陆远砚道,“好看吧。”

周慕书目瞪口呆地点点头,葛老五压着嗓子,眉毛拧成了蚯蚓,“这他妈是个什么玩意儿?”

“没关系,她不大听得到人说话。”陆远砚道。

洞下面是个山洞,洞里头悬着数条铁链,铁链下面挂着各类服饰的尸体,正巧拴在她们的腰上,有旗装的女人,官袍的男人,甚至还有个一丁点大的孩子,都已经成了肉干,牙龈皱缩牙齿尖长,眼珠早已腐烂,正有节奏的晃荡着。

周慕书的正下方是个凤冠霞披的女人,尸体虽然已经不成样子,但头发衣饰依旧完好,珠翠满头,胸口盘着一串琥珀朝珠,边上还缠着两串红珊瑚朝珠,背云粉得能滴出水儿来,葛老五的眼睛顿时精光大盛。

“一,二,三,四,五,六.......”周慕书突然反应过来,“这是那几个死了的人?!”

陆远砚点点头指向边上一个凶神恶煞的婴儿,“他不在贝勒府,在这儿呢。”

周慕书心里头突然极度的不舒服,”那东西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也是人养出来的?那人能找出来干掉么?“

陆远砚拖着下巴思索道,”帝王绿不知道多少年才能成一块儿,自己成了精也说不准。“

周慕书忿忿不平,”那等回去后把它砸烂得了。“

葛老五突然从身后窜出来,将周慕书推到了一边儿,堵在洞口前,”我可不准。“

他自手腕处卸下一枚银环,银欢极细但光泽如新,葛老五双手以一个很奇特的姿势稍稍一抖,银环竟抖成了一长条,接着在那长条尖端掰出了一个钩子。

葛老五好了伤疤忘了痛,自言自语道,“这他娘的可以揣兜里吧,这可不是大仙儿的。”

周慕书一看那钩子就知道没什么好事儿,忙道,“五师父,咱还是别动这里的东西。”

陆远砚却坐在一边悠然自得地打起了座,“没事,让他拿。”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葛老五的铁钩子往下一探,勾住了那串正中心的琥珀朝珠,小心翼翼地慢慢往上拉起。

周慕书趴在一边,即便挂着的旗装女尸一直晃荡,铁钩子却和葛老五配合得游刃有余,也就几秒钟的时间,那串朝珠就落到了他手里。

“瑿珀啊!”葛老五的手都在颤,“我说兄弟,你怎么老给我带来些好东西呐!”

周慕书凑过去看,棕色珠子圆润接口处镶着金箔,看上去就是一副“我很贵”的模样,他道,“琥珀的一种?”

“对,异常珍贵。”陆远砚猫着腰往他们身边挪了两步,盘腿坐下,往洞外看去,“说明下葬的时候,皇帝对她还是有点愧疚的意思在里头。”

葛老五用火折子将朝珠上上下下的照了一遍,啧啧道,“紫禁城那帮辫子到底藏了多少好东西!不过,这些鬼怎么出现在这儿了?”

周慕书疑道,“不是尸体?”

陆远砚憋了许久的一巴掌拍他脑袋上,“咱在哪儿?”

周慕书捂住脑袋,“阴间。”

“这可是实实在在的鬼,只是被东西制住,动不了了而已。”陆远砚将火折子照向挂在另一边的一个补服男子,男子身材颀长,干瘦,晃动幅度相较于其他的更大些,脑后一根干枯长辫子晃来晃去。

陆远砚道“罪魁祸首。”

周慕书了然,“马向方。”

他眼睛扫了一遍这些被玉害死的人,眼神凝在玶常在身上,不知道是不是看花了眼,玶常在的晃动幅度竟比起刚刚葛老五勾朝珠时的动作大了许多。

火折子照的陆远砚双眼发亮,突然,他咧开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要醒了。”

话音刚落,玶常在宽大的旗装袖口一抖,伸出了两双干瘪成黑色的小臂,黑底蔓延着青色的纹路,突然间,她反手抓住了铁链,抬起了脸。

空洞的眼眶和周慕书来了个对视,周慕书只觉得头皮一阵痉挛,这张脸比起外头那些东西还要难以形容,虫子可以丑,骷髅可以会动,但他绝对想不到,人死了之后可以变成这副模样。

玶常在的两颊和手臂一样干瘪成了黑色,同样蔓延着那种青色的纹路,已经没了嘴唇,鼻子至牙齿之间是像活生生被剐了一块肉一般的暗红色,直到她抬起头,周慕书才清晰的看见她蓝底红花的胸口有一张青色的符篆。

“五师父!”周慕书瞬间别开眼去扯葛老五,“快把人家东西还回去!出事儿了!”

葛老五完全在状况外,攥着朝珠也上去看了一眼,眉毛都被吓得飞起,瞬间大骂,“陆远砚!你他娘的不是说没事吗?!”

“是没事儿啊。”下面的玶常在已经攥着铁链往上攀爬,她的动作很机械,手臂也很僵硬,但是出奇的快,但是陆远砚丝毫没有躲开的意思,眯起了眼,“想用这儿镇怨气倒是聪明,只可惜,今儿个躲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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