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烟罗才从玲珑阁回府,进门便见兰氏带着下人坐满了一屋子。
“太太?”

成烟罗把带来的一些新奇物件放下,疑惑的看向兰氏。

兰氏起身,作势就要朝成烟罗跪下。

成烟罗嗖的一下就退出门去:“太太,你可别陷害我啊。”

“七姑娘。”兰氏都给哭了:“求求七姑娘出去吧,别在宁寿伯府住了,你要再住下去,我们真受不住了啊。”

成烟罗眉头拧了起来:“太太这是什么意思?我可是老爷的女儿,是这府里的姑娘,凭什么不叫我住?论起赶我来,也该是老爷来,应该还轮不到太太吧?”

兰氏哭的更惨:“七姑娘,算是我求求你了,我给你跪下吧,我给你嗑头,你走吧,我们真受不住了,你大哥正在议亲,因为你,原先说好的亲事就给黄了,元娘这些天躲着不敢出门,谁家的宴会都不敢去,她也到了该相看人家的时候,再这么着,恐怕,恐怕真相不到什么好人家,老爷也被每天找上门的人烦的不行,每天都躲在屋里发脾气,七姑娘,你再这么下去,这个家,这个家非得散了不成。”

兰氏是真的心痛啊。

成钧如今年纪一天比一天大,兰氏从前年就开始想方设法的给他说亲,可成钧就是不乐意。

他和宁寿伯一个脾性,一心想寻一个绝色的。

可要寻绝色的女子真是不易的,寻常人家的兰氏看不上眼,家世门第高些的,人家又看不上成钧,好容易说了一个长的好家世也过得去的,兰氏可是乐坏了,早先巴巴的就让人上门提亲去,可原先说的四平八稳的亲事,就因为成烟罗回来了,对方就说什么都要退亲。

人家寻了媒人直接就到了宁寿伯府,指着兰氏的脸说宁寿伯府骗婚,当初可没说过成七娘回家的事情,如今这么凶残的姑娘回了府,这婚事是必不成的,人家娇生惯养的姑娘可不想进了宁寿伯府被小姑子打,还说什么有成七娘在,宁寿伯府也不得安宁,人家的姑娘喜欢清静,受不得这样的嘈杂。

为了这个,兰氏气的一晚上心口疼。

再加上成云锦如今也正寻摸人家,原先因着成云锦才女的名声,有好些人家都有意思,可现在,那些接触过的人家都推三阻四的,兰氏也明白是哪里的事情,为了一双儿女,兰氏大清早就跑来堵成烟罗,她一直在成烟罗的屋子里等了半上午。

成烟罗看着哭成了狗的兰氏脸都拉了下来。

“太太这是做什么?想反我逼出府,我还告诉你了,这是不可能的。”

兰氏又要跪,成烟罗猛的笑了一声:“太太要是再跪,我便去寻大哥练上几招。”

兰氏吓的赶紧起身:“七娘,我知道当初我有些对不住你,可我怎么说都是你嫡母,你也算我照看着长大的,你大哥和大姐也没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不看僧面看佛面,你就饶过我们母子吧。”

成烟罗一阵冷笑:“我是宁寿伯府的七姑娘,这事满长安城的人都知道,当初议亲的时候那家不说什么,退亲倒是指着我作为理由,太太还真以为是因着我吗?错了,人家是有了更好的去处罢了,照我说,不管是大哥还是大姐的婚事,我都不是绊脚石,还是因为大哥大姐不够好,不够强大,若是足够好的话,便是有十个我在,也上赶着有人家来提亲的。”

兰氏抚着额头,差点气昏过去。

成烟罗说的这都叫什么话,弄了半天,她竟然等于指着兰氏的鼻子骂她生的儿女太孬了。

“好。”兰氏一咬牙:“你不出去是吧,成,我且看看你能横到几时,你觉得自己够好够强大是吧?我倒要看看你能说个什么样的好亲事。”

兰氏带着怒气离开。

成烟罗回身就拿了扫帚把地扫过,又把床单被罩换过,再把桌子椅子全擦了一遍才坐下。

她才坐好,宁寿伯又带着人进来。

一进门,宁寿伯就哭。

成烟罗都给哭怕了。

“七娘啊,你,你且躲出去一阵行不行,算是爹求你了。”

宁寿伯过去就要拉成烟罗的手,成烟罗赶紧躲开:“老爷,您想讨小妾人家不乐意,嫌弃你有我这个女儿吗?”

“啊?”

宁寿伯愣住,因为这个惊吓,还打了个嗝:“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成烟罗轻笑一声:“太太说因着我大哥大姐没的好亲事,赶我出去,如今老爷又来,难道老爷不是讨小妾受阻吗?”

宁寿伯赶紧摇头:“不是这么回事,这都哪跟哪啊?是,是好些人家都打门来,人家耐何不得你,只能寻你爹我的麻烦,我这都……”

想想这段时间过的辛酸日子,宁寿伯就又想哭了:“我连门都不赶出啊,今儿这个往咱家泼脏水,明儿那个往咱家门口扔垃圾,后天还有人踹门,还有上门讨债的……七娘啊,你就行行好,别害你爹我了,我年岁大了,受不得惊啊。”

成烟罗轻轻摇头:“老爷,我是不会出去的,当初陛下下旨叫我回家,我依旨回家,如果叫我出去,那还得陛下下旨,不然,我是绝无可能走的。”

一句话,把宁寿伯所有的理由都堵死了。

宁寿伯身体晃荡了两下,一咬牙一跺脚:“好,那我便去找陛下讨要旨意。”

太平村

秦翊看着提着礼物来家里做客的那个肥胖男子,忍不住皱起眉头来。

秦柱媳妇忙着招待隔壁的吴婶子,秦柱则拉着秦翊和那个肥胖男子说话。

秦翊越听,心里越是厌烦。

他忍耐着,等把人送走了才问秦柱:“爹,你这是什么意思?”

秦柱只是乐:“这是好事啊,这不,你大姐早就到了说亲的年纪,可你一直拦着,说什么女儿家嫁的太早不好,爹也依着你,可如今你中了秀才,咱家门第高了些,总能给你大姐说门好亲了吧,更凑巧的上,镇上的王财主家的儿子看中了你大姐,特地的寻了吴婶子做媒,上门来提亲的。”

“王财主?”秦翊苦思,想了好一会儿才知道是谁。

镇上的王财主便是油坊主王茂发,他儿子叫王顺财,千亩地里一根独苗,从小娇惯的不行,不只长的痴肥,行事说话更有些不着调,还蛮横无礼。

更加可怕的是王茂发好色,家里好几个小老婆,他婆娘还阴狠刻薄,除了王茂发和他儿子王顺财,谁都不放在眼里,是远近闻名的凶婆娘。

想到这一家人的性子行事,秦翊立刻就大声道:“爹,这亲事不行,你叫我娘去找吴婶子,便说我大姐的婚事有了眉目,叫王财主家别外再寻好的吧。”

秦柱怔了片刻,随后摇头:“四郎,这亲事多好,你怎么就不同意呢?王财主家家财万贯,王顺财又是独子,你姐嫁过去,这万贯家财以后还不都是她的,往后她也能补贴你些。”

秦翊脸色大变:“我堂堂男儿如果要钱就自己赚,岂会要姐姐补贴,爹如果存了这个想法还是趁早打消了,我们家不做那卖女求荣的事情。”

正好秦柱媳妇过来,听到这话就急了:“四郎,你可别犯傻啊,这上哪儿找来的好亲事啊,你姐嫁过去那就享福了,要不是因着你考中秀才,眼瞧着又前途无量,你当人家王财主家会看上咱们这小门小户的?”

秦翊冷笑:“最好看不上。”

他气哼哼道:“爹娘真当那王家就是好的?先不说旁的,就说王财主的婆娘,那可是远近有名的凶人,我大姐温柔贤淑,从来不跟人高声说话,嫁到王家岂不叫王财主的婆娘给搓磨死?我的长姐,我可不愿意送到别人家叫人作践,还有,那个王顺财无德无能,有万贯家财又如何?将来他能守得住?”

秦柱傻坐了半晌方道:“这不还有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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