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允环的这个书橱设置了电子密码锁,但阮聪灵并不知道密码,而书橱看来并没有遭受过破坏,想来就算是任一航也没有打开过。
阮聪灵更加认定,阮允环的股份持有书就在书橱里,但目前来说没人能破解元允环设置的密码。

正丧气的同时,阮聪灵的脑海里似乎闪现过一些非常模糊的画面,她看不清画面里究竟是谁,但依稀可以判断他们之间正在发生争吵,情况看来比较激烈。

快速闪过的画面让阮聪灵头疼欲裂,她不得不扶着书橱站立,然而无论她怎样努力地回想都无法看清楚那两道身影究竟是谁,反而因为被这些记忆所催生出的急切情绪导致她难受得难以站立。

在最后一丝意识消失的时候,她似乎看见任一航进了书房。

那些闪动的朦胧影响一直都没有从阮聪灵脑海中散去,甚至逐渐伴随着某些同样模糊不清的声音开始充斥在她的意识里,直到那些声音的音量被无限放大,最后将她从梦中吵醒,只是她仍然没听清楚梦里的人在争论些什么。

任一航见阮聪灵醒来,终于松了口气:“总算醒了。”

脑子里还有些丝丝缕缕的疼痛感,阮聪灵忍着这种异样的感受把周围扫视了一圈:“我们这是在医院?”

“你在你爸的书房里晕倒了,我就马上送你来医院了。”任一航关切询问,“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阮聪灵摇头,隐瞒了那些模糊的记忆:“就是忽然头疼得厉害,没有想起什么。”

稍后任一航找了医生来为阮聪灵检查,确定没有问题之后,阮聪灵执意要回公寓,任一航那她没办法,这就办了出院手续。

“你要我做的事,我可都照着你的意思做了。”开车回公寓的路上,任一航一直在喋喋不休,“现在你要听我的,也听医生的,好好休息,不能太累。”

“如果……”阮聪灵故作为难,“如果你忙着公司的事,没办法照顾我呢?”

任一航莞尔:“那就要看你是希望我公私分明还是公私不分了。”

如果是以前,任一航应该只会用“公事要紧”这种借口来搪塞敷衍,但此时此刻,当阮聪灵听见任一航这仿佛是在开玩笑又依稀温柔的言辞,她不由觉得惊喜。

“怎么了?”任一航打着方向盘,“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

如果找回记忆的过程能够伴随着任一航更多的温情,这对阮聪灵而言也是不小的诱惑。哪怕真相可能真如林慕杭说得那样不堪,但她已经受够了两年来和任一航的疏远。再者,事态的发展已经让阮聪灵对林慕杭所说的一切产生了怀疑,她为什么不能有一些其他的期待——任一航都已经把阮慧灵的存在告诉了她。

见阮聪灵愁眉不展,任一航又担心起来:“不然还是回医院吧,你这样,我不放心。”

“不。”阮聪灵马上否决了任一航的提议。

因为反应太激烈,她还把任一航小小下了一跳。

阮聪灵低下头解释:“我不喜欢闻医院消毒水的味道。”

任一航忍俊不禁:“好,我们这就回家,不过你要答应我,一定要好好休息。我就破个例,给你放几天假,等休息好了再回公司,怎么样?”

阮聪灵仍在犹豫,没有作答。

“在休假期间,随时允许你进行工作视察,我保证只要不是抽不开身,都会向你详细报备,以便你恢复之后马上进入工作状态。”任一航又做出了让步。

阮聪灵笑逐颜开:“我怎么觉得,我成了老板,你是我的员工?”

“职位上我们是上下级,但其实我们也是合作伙伴,毕竟阮特助进了公司之后,确实给我减轻了不少负担。”

阮聪灵知道这是任一航用来恭维自己的话,但多多少少也是对她的一种肯定。她了解的任一航,是个有一说一的人,不会怎么夸大事实。

之后的几天里,阮聪灵确实没怎么去公司,白天的时候也很少跟任一航联系,除了中午午休时间会通个电话,接受来自任一航的关心。

一个人的时候阮聪灵不是待着公寓里,就是去阮家旧宅。她没有告诉任一航,但猜想任一航应该知道。这种默许就代表了他不像过去那样阻止她想起以前的事,那她就更加大胆了起来。

那个密码锁始终是阮聪灵的一个心病,她努力回想从前的一点一滴,试图找到密码,可那些记忆出现得非常不稳定还很模糊,根本没有能帮到她的地方。

又一次无功而返地离开旧宅,阮聪灵正要去拿车的时候发现周围似乎有人跟踪。她满是戒备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犹豫片刻后,小心翼翼地靠近。

阮聪灵的第一反应是林慕杭,但根据林慕杭以往的举动判断,她不会这样遮遮掩掩。但除了林慕杭之外,阮聪灵想不出还会有谁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个地方。

难道是任一航?

阮聪灵定了定神,试探地向那个方向叫了一声:“一航?”

对方没有任何动静。

阮聪灵握紧了手里的车钥匙,内心逐渐聚拢起来的担忧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两年前遭遇的那场变故。哪怕她对当时的情景有了怀疑,可面对现在这样的境况,她仍是不由自主地害怕了起来。

僵持了短暂的时间之后,阮聪灵再难压抑内心的惶恐,她甚至因为那些充斥在脑海中的恐怖画面而失去了行动的意识。

她整个人几乎跌坐在地上,睁大了双眼看着面前那个充满疑云的地方,用尽了现在所有的力气,也难以挪动身体。

眼前的一切仿佛回到了两年前,不同的只是周围不再那么昏暗,除了前头那一片树丛阴影。

阮聪灵看见一个身影从树丛后面慢慢地朝自己走来,原本被阴影遮蔽的面容逐渐暴露在阳光下。那人模样变清晰的过程,正是阮聪灵内心恐惧被无限放大的过程。她看着那章脸,看着那人的五官逐渐成形,最后竟然是任一航的样子。

那一瞬间绝望让阮聪灵仿佛跌入了地狱,充满恐惧的哭求声难以抑制地从喉头爆发,伴随着已经四逸开来的无助和惊恐,令阮聪灵有种生不如死的感受。

阮聪灵努力地想要从地上站起来,可无论她怎么做,身体就像被吸附了一样,完全没办法动弹,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代表了施暴和恐怖的身影走向自己,把她拖回两年前的那场噩梦。

“聪灵?”

熟悉的声音就犹如破云而来的一缕光,安抚了阮聪灵此时部分的情绪。她停止了毫无意义的挣扎,睁开眼去看清那个声音的来源。

“聪灵?”文方旭蹲在阮聪灵身边,面色忧忡,“你怎么了?”

在确定眼前人是文方旭之后,阮聪灵整个身子都像是脱力了一样,萎靡地坐在地上,愣愣地半天没说话。

“聪灵?”文方旭伸手去碰了碰阮聪灵。

阮聪灵惊得立刻挪开了一些,又盯着文方旭看了一会儿,才收起了刚才的紧张:“我没事。”

文方旭担心阮聪灵再受刺激,没再试图靠近:“你能自己站起来么?”

阮聪灵深呼吸了好几次,整理情绪之后才站起身,只是双腿还有些打颤,差点又摔去地上。

阮聪灵把弄乱了的头发随意拢去了耳后,恍恍惚惚地说:“我没事。”

正转身要走时,她听见文方旭叫了自己,她回头问:“怎么了?”

文方旭拾起地上的钥匙,没有要还给阮聪灵的意思:“我送你回去吧,你这样开车,容易出事。”

阮聪灵没有拒绝,但因为精神状态一时间没有恢复过来,她在回去的路上并没有跟文方旭有过多的交流。

倒是文方旭一直有一搭没一搭地试图跟阮聪灵聊天,她不咸不淡地应付了几声之后就不再愿意说话。

文方旭在后来也闭了嘴,把阮聪灵送到公寓楼下就离开了。

回了公寓的阮聪灵立刻把自己收拾了一番,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狼狈,免得任一航回来之后多加追问,而且她并不打算把和文方旭见面的这件事告诉任一航。

一个人坐在客厅沙发的时,阮聪灵不由得回想起文方旭在车上絮絮叨叨说的话,有一件事,她印象非常深刻——文方旭建议她继续服药。

之前任一航对她吃药这件事的态度也挺坚决的,可后来一系列的事发生,这件已经持续了两年的事慢慢就不再成为硬性规定。

这样回想起来,阮聪灵越来越觉得自己长期服用的药物跟自己的记忆之间必定存在着某种关系。曾经因为任一航的意志,她被迫和自己的过去分离,现在任一航有了松动,也确实在帮她找回曾经的自己。

但文方旭的提议又是为了什么?他和任一航认识,也曾经是“诱骗”她服药的帮凶,现在却跟任一航唱反调。

而更让阮聪灵奇怪的是,文方旭为什么会出现在阮家旧宅的附近,那里虽然不是荒郊野外,但也不算闹市区,地段算是比较清静安宁的。

思前想后,阮聪灵只得出一个结论——文方旭在暗中跟踪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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