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牵涉到了一办,那么就真的是闹大了。
局长慢慢地告诉我他掌握的情况。

半个月前,周春兰没来上班,开始同事们以为是她生病了,也没在意。第三天没见她来,才派了人到她家里,也没找到人,家里人也不知道她的去向。才慌了神,报告了密保部门。

密保部门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她就这么神秘地失踪了,于是就惊动了一办的主任。

大内的主任很重视,虽然周春兰只是一名普通工作人员,工作的密级也并不高,接触不到机要文件资料,但一号首长身边的事情再小也是大事,还是下命令要求密保和公安部门全力寻找,到底是跑了、死了还是怎么了,对家属,对他,对一号首长都要有个交代。

那边找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这边总参跑来凑热闹,开了介绍信跑来要求调阅一封写到一办的群众来信,一找,信不见了,一查,信是周春兰经手的,总参来的人要求见周春兰,结果一办的人一报告,见到的是密保的调查人员。

总参去的人不说,密保的人要查,最后闹得总长和主任见了面。

两个人三刀六面摊开牌一说,发现这事真的另有玄机。马上派人去查那封写到一办的信,发现周春兰把信当成了科幻小说没当回事,丢进了故纸堆,还在办公室里和人说过两句。

一是1997年7月1日,香港回归了祖国;1999年12月20日,澳门回归祖国。一号首长功在千秋,彪炳史册,可惜没有看到五星红旗在香港冉冉升起的那一幕。

二是未来中国的gdp超过日本,成了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当了一回帝国主义。

大家在办公室里都当玩笑话听了,浑没在意。

但主任和总长都震惊了,马上向一号首长做了专题汇报。

说到这里,局长注视着我,一字一句地说:

“一号首长指示:要不惜代价找到那个写信的人,查明真相。”

我马上跟着点头,这时候再要装听众就是傻子了,我马上昂首挺胸主动请缨道:

“局长,下命令吧。需要我做什么?”

局长看看我,又环顾下四周,车里只有我们两个,院子里也看不到别的人影。

局长抬起右手,伸出食指点着我说:

“国家已经成立了联合专案组,最高级别的x-s授权,可以调用国内所有必要的资源,寻找那个写信的蝴蝶。总部推荐了你参加这个工作组,记住,你的任务就是负责拆信,直接对专案组的组长负责,你的工作内容是绝密中的绝密,你在信里看到了什么,要时刻记在心里,但对谁也不能说,包括我,总长甚至别的中央领导。”

我瞪大了眼睛,盯着局长说不出话来。

局长反倒哈哈笑了,扇扇手说:

“别那么紧张,反正债多了不愁,蚤子多了不痒。你已经看了信里的那么多内容了,无非是再多看一些,不把你送上船,难道还要真的把你灭口了不成?”

我倒不是给局长的玩笑话给吓着了,倒是他话里的信息给我太大的压力。我用颤抖的语调跟局长说:

“局长,那你以后不管我了?”

局长没说话。

局长摸摸口袋,掏出半包压瘪的中华烟,散了我一根,自己也拿了一根,又掏出打火机点燃。

局长吐了一口烟,烟雾遮掩着他的面容,他悠悠地说:

“小林,你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能预知未来吗?”

没等我回答,他又自问自答地说:

“这不科学啊!我也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是看到那封信的时候,我动摇了。84年大阅兵,东风*会首次亮相,86年,部队百万大裁军,铁道兵会集体转业。首长说:部队要为经济建设做牺牲,国防建设要让路。军费不足,部队经商办公司败坏了部队风气。请转告刘将军,在有生之年,我们的航空母舰会有的。”

局长在喃喃自语的应该就是那封信的下半部分,我还没看到的内容,我感同身受,同样表示震惊。

“这些事情,有的确实在发生,有的还只是首长的思路,有的还只是我们的梦想,有的匪夷所思却又像是会要发生的样子。”

局长吸着烟,陷入了沉思,我也陪着沉默着,烟气弥漫在车里,象我们的思绪一般缥缈摇曳。

局长默默抽完了那根烟。摇下车窗粗鲁地把烟头丢在清净整洁的院子里,我悄悄地把燃完的烟蒂藏在了衣兜里。

“这事不归我们管了,统一由密保的人负责,我们、公安、国安协助。你是我用了党性和身家性命担保了的,总长也对你也很满意,放心地去吧,不要有负担,有我们给你撑着,别丢了我们部队的脸。”

局长用非常郑重地语气说道:

“千万记住,组长是一办的人,在组里,你只需要对组长负责,对组长负责就是对一号首长负责,这是政治正确,你代表的不仅仅是你自己,你听清楚了吗?”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说:

“我听清楚了。”

如果连这点都不清楚的话,那么我要么是永远消失,要么就是在军事监狱里囚禁到死。

“今天等下隋秘书陪你回去看一看,和家里说一声,别让家里担心,再到组里报到。这次的事情你辛苦了,你过去也不能掉了我们的面子,这次局里已经把你转了特勤,给你报了二等功,提拔一级,总部已经批了,这是你的新证件和军功章,就不举行仪式了,到了那边,如果不是工作需要,不准和局里有任何联系。别紧张,好好干,别给部队丢脸,我们等着你回来。”

我涨红着脸,挺直腰杆,向局长敬了一个军礼。

局长也挺直腰杆,向我回敬了一个军礼。

有些事我觉得还是非常有必要向局长汇报清楚,我脱下鞋子,从脚趾缝里把夹在那的两张纸条拿了出来,交给局长。

“局长,前段时间我动摇过,想脱军装转业到国安去。另外,这两张纸条是我在第一天关禁闭的时候在饭菜里发现的。”

局长嗯了一声,不置可否地接过纸条,也不看,然后淡定地问:

“那现在呢?”

我非常坚决地说道:

“我林千军,生是部队的人,死是部队的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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