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学校人很少,陆轻尘在图书室查阅资料,有关后隋时期的军队不胜枚举,但野史里出现的一支“野狼军”引起了陆轻尘的注意。
说是一支不属于任何势力的军队,性质类似于现今的雇佣兵。当年纵横于六十四路反王,八十四路烟尘之间,勇猛善战。甚至朝庭也重用过,传闻军士身中数箭也能挺立战场,犹若鬼神降临,无往不利。其将领“野狼王”更是位不折不扣的怪物。传闻他以毒蛇猛兽为食,甚至会将敌人血肉生啖,用鲜血擦洗他的长枪与宝刀。

陆轻尘读到这儿已经不寒而栗,但这毕竟是野史。类似于关公月下斩貂禅,西门庆大闹梁山之类的野史,三分基于史实,七分胡乱捏造,能信的自然在少数。

如果真有这样一支军队活跃在后隋战场,甚至左右天下的局势,又怎会不为人所记载?像幽灵一样消失在时代的烟尘里。

后面越来越夸张,说是这军队打到神鬼门口,尔后被高人封印肉身,一直等待着苏醒的那天。剧情越来越夸张,文笔也越来越粗白,简直就像写玄幻小说。

陆轻尘无心再看下去,脑内混混沌沌,一直去到教室。王立群今次来得比较早,这个细心的老人见着陆轻尘如此模样,顿觉不对。王立群来到座位,拍了拍桌台,“诶,陆同学醒一醒。”

陆轻尘猛地抬头,喃喃道:“我没睡,我没睡。”王立群却给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陆轻尘心想我能怎么了?旁边忽然递来一面镜子。是夕野啊......她也来了,只是还不肯与他说话。陆轻尘拿起镜子一看,镜中人篷头垢面,双眼眼袋沉重,明明睡了很久,却满是黑眼圈。恍惚间,他都快认不出自己了。

陆轻尘道:“失陪一下。”他去厕所,王立群下意识地去看夕野,但夕野已经追出门去了。

厕所里,陆轻尘洗净面庞,他捧一把凉水冲了进去,顿时清醒不少。“呜呜呜.......”厕所里发出恐怖的哭泣声,陆轻尘看见镜中的厕所隔间缓缓打开。他猛地回头,厕所隔间却不在动。而镜子里面的门已完全打开,伸出一只高度腐烂的手......陆轻尘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门前,可门已锁死。镜内的怪物越来越近,陆轻尘也将门把转得越来越快......“嘎”一声,门把掉了。

正当陆轻尘无处可逃的时候,门外传出夕野的声音“闪开!”

她一脚踹开大门,门外阳光明媚,陆轻尘再看镜子里,怪物已悄然无踪。陆轻尘抱住夕野,夕野想挣脱却不行,这个陆轻尘跑个100米都气喘吁吁,可抱着夕野却是力大无穷,他抱得很紧,夕野的胸膛都能感受到他呼吸起伏。

夕野道:“是你突然不理我了,我以为你也像其他人一样......”

陆轻尘道:“不是的,记不记得那天我们看见的摇鼓?我好像被不得了的东西缠上了,总在梦境与现实间转换,几乎要疯了。”

夕野横眉道:“我不会让你疯的!”她拉着陆轻尘的手回到教室,将事情经过与王立群简单地解释了一遍。王立群愣住许久,道:“你们跟我来。”远远听见教室里又沸腾了。

王立群将他们带到教室后的草亭里,他说:“虽然我也是纸上谈兵,但这事确确实实发生过,你可能被婴灵缠上了。”

陆轻尘道:“我现在无时无刻不犯困,而梦里见到的恐怖东西也与现实交错,让我心力衰竭。”

王立群道:“婴灵就是这样磨人的。它本身有实体,但可以转化成灵体,看你受到的诅咒如此凶厉,你不死婴灵是不会罢休的。”

陆轻尘愤愤道:“难道我就去死吗?”

王立群道:“不见得诶。因为婴灵寄在你家,你每次回家才会受到其迫害。就像你拥有一条冷静值,每次回家都会减少一点,等掉到零,你就被彻底控制在梦中,醒不过来了。”

夕野急忙道:“那怎么办?”

王立群道:“暂时不要回家,施术者饲养婴灵容易受到反噬,只要他找不到你,自然会回去吞噬主人,就看谁先被耗死了。”

陆轻尘道:“他肯定对我很熟悉,能随时观察到我,不然也不必下这种毒咒。”夕野表示同意,如果陆轻尘搬去夕家,那人肯定会想尽办法把婴灵弄到夕家。敌暗我明,很不好对付。

王立群道:“总之你自己想办法,我只能帮你开个长假。”

夕野道:“帮我也开一个。”

两人忙过之后,王立群也请示同意,他说:“或许你们是欺我老无力,骗我,但这种性命攸关的事情我绝不会耽搁。你们记得学业为重,一定尽早回来。”

夕野这时候不得不佩服王立群了,两人应允便偷偷离开。陆轻尘道:“我去边城取些东西,你也在家中好好准备一下。”

夕野道:“嗯,可是我们去哪里呢?”

“天顶。”

夕野听见这两个字,表情好像很微妙。

“天顶......吗?”

陆轻尘道:“怎么了?难道你不愿去吗?”夕野道:“不是的。小时候我也对那里很好奇,总是有事没事就望着那里。”

“而你小时候就是在苍狼山的古刹度过的,你从那里都能望见浓雾,看来天顶被浓雾环绕已有许多年了。”

“嗯。”夕野深情地望着那里,“小时候我总觉得那是块巨大的棉花糖,而古刹的生活单调无味,所以有一天我逃出了古刹,妄想可以跑到那儿。可一个才三岁的小女孩,她独自在树林里意味着什么?周围虎啸猿啼,她吓哭了。”夕野顿了顿,“后来是文山找到我,他差点被狼群咬死,我看着他胳膊上的血,他却只是不停地安慰我,没事了,没事了......”想到这里,夕野的眼光又黯淡下去。

陆轻尘沉默。

他知道人死不能复生,当死神夺走你身边最宝贵的人,才会令你发现人类的脆弱,你没有任何方式去阻止它,只能成为心里的一块结痂。

有些结痂会淡化,而有些则会越来越巨大化。

人带着越多的结痂,生存地就越累。

陆轻尘道:“汽车明早才会出发,你现在还可以准备一下。”他就打算回去再受一夜苦,免得施法者起疑。

夕野便去祭拜文山。

隔日,陆轻尘的面色更加憔悴,但他还是提早到达了车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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