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殊也没食欲了,胡乱吃了几口饭,就回屋休息了。
这两天她住的是表姐的房间,表姐则搬到了客厅睡沙发。

樊殊回了房间,在床上躺了下来。眼睛看着天花板,心里却是琢磨开来,到底姑妈和姑父他们瞒了自己什么事情呢?

如此,躺了一会儿,就有些困了。

因着高考紧绷了好几天的神经突然松弛下来,这会儿不犯困才怪了。可是脑子里又总好奇姑妈到底瞒了自己什么事情。

所以樊殊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差不多一直在做梦。

其中有一个梦,说起来很奇怪,即便是她在梦里,也清楚的知道自己是在做梦。

因为她梦到了她老爸。

老爸穿着平日惯常穿着的那件休闲商务夹克,坐到樊殊的面前来,模样很是和蔼,他似乎有很多话想对樊殊说,可是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最后他叹息了一声,开口说:“殊殊,照顾好自己。”

“爸,你的工作是不是都忙完了?你要是忙完了,我们一家出去旅游好不好?我都已经考完……”

不等樊殊把话说完,樊爸再次叹息:“殊殊,以后你要坚强点,你十八岁了,自己的人生可以自己做主了。”

樊殊感觉这个爸爸太奇怪了,正想问他两句话,却在这个时候爸爸消失不见了。

“爸——”樊殊惊呼一声,蓦然从梦中惊醒。

“咔嚓——轰!”窗外的夜空中,闪电像是条鞭子一样,将漆黑的天幕抽成两半,紧接着一道闷雷响彻天际。

狂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开始刮了起来,强劲的大风刮出呜呜的风声,听着让人心里莫名的发冷。

樊殊再没有睡意,她下床来,想要将窗子关严实。

却在这个时候极偶然的听到姑妈和姑父在客厅里面争吵着什么。

窗子外面,开始下暴雨,哗啦啦的,瓢泼一般。

初夏六月里面的天气最是多变。前两天热得不得了,她考场里面做考卷生怕手上的汗水把考卷弄湿,现在又暴雨倾盆的,让人遍体生寒。

便是在窗外透进来的哗啦啦的雨声中,樊殊出来这间卧室,朝客厅走去。

卧室门一开,客厅里面姑妈和姑父说话的声音便变得清晰起来。

“殊殊已经十八了,不是小姑娘了,明天上午就要出殡,你到底要瞒她到什么时候?”姑父的声音说。

姑妈的声音很是憔悴,且带着哭泣后的嘶哑:“能瞒多久是多久,她还小,从小又是被她父母捧在手心里的,知道了这件事,她会受不了的!”

“受不了也得受!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大家都只能去面对。明天她爸爸出殡,你不让她去送她爸最后一程,以后她长大了会怎么想你?”姑父劝道。

话音刚落,窗外的天空中又是一道闷雷响起!

樊殊只感觉那道闷雷直直劈在了她身上一样,使她两眼猛的一黑,脑袋晕眩的厉害,心里像是比那锋利的闪电给刺穿了一样,汩汩的流着血,痛得浑身直冒冷汗……

她终于知道姑妈和姑父到底都瞒了她什么,也终于知道她爸妈为什么连她高考这样的大的事情都不露面。

原来她家里竟然出了这样大的事情!

樊殊在原地呆愣了片刻,然后发疯了一样,不顾一切的朝门口跑去。

姑妈没料到她会从房里突然朝门口跑,惊呼了一声,慌忙将她拦了下来:“殊殊,天这么晚了,外面还下着大雨!你这是要到哪里去?”

樊殊的心里沉痛极了,想要说话,却发现身体抖得厉害,嘴巴根本就打不开。

姑妈这才明白过来,刚刚她两口子在客厅说的话,全都被这丫头听到了!

樊姑妈很是哀痛的长叹一声:“这都是做得什么孽啊!好端端的,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

樊殊右手在左手的手背上狠狠的掐了一把,迫使自己冷静下来,然后才艰难的开口问:“我爸他……”

樊殊的这个样子,又勾了樊姑妈的不少眼泪,她抬手抹了抹眼角,然后回答说:“你爸的公司破产了,你爸受不了这个,跳楼了。就在你高考之前的那两天。”

樊殊回想了一下自己高考前两天的情形,想起来那天晚上,爸妈整完都没有回来……想来应该就是那天晚上出的事。

可是她爸的公司破产了,她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蓦地,樊殊想起来从今年开春起,老爸就特别的忙,连带着老妈也跟着忙得很,老爸好几次都喝得醉醺醺的回来,老妈的脾气突然就变得很差……

其实老爸的公司早就出了状况了吧?只是她一直忙着备战高考没有察觉到罢了。

此刻樊殊的心里沉痛极了,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去年的时候老爸的公司不是还好好的嘛!

为什么前后才半年的时间老爸的公司就破产了?去年的时候老爸的公司明明是盈利状态的呀!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既然樊殊已经知道了这噩耗,樊姑妈便将前前后后的事情都如实说了:“你爸那天跳了楼之后,你妈就晕了过去,是你爸相熟的朋友给送到殡仪馆去的……事情赶在你高考的节骨眼上,不敢让你知道……”

樊殊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上大学的表姐会突然回家来,为什么姑妈带着表姐在她校门外等她,非要让她到姑妈家来。

同时也明白了,刚刚她为什么会做那奇怪的梦。

想起来梦里面老爸无奈的叹息,樊殊心头猛地揪紧。拉开门,直直往外跑去。

她要回家去!现在立刻马上!就算是老天下刀子,她也要赶回家去送老爸最后一程。

樊姑妈拦不住她,只得叫了丈夫赶紧拿雨伞来。李姑父慌得满屋找雨伞,找了两把伞,之后跟着樊姑妈和樊殊一起出了门。

三个人就这么撑着两把伞,踩着地上的积水,摸着黑,深一脚浅一脚的来到樊殊的家里。

还没进到家门口,才刚来到楼道口就听到楼上传来隐隐的哭声。

樊殊一下子就辨认出来,那哭声是老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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