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吃完晚饭,稍作休息,然后就去泡温泉。池子里还浸染着花瓣和草药。她们都穿了泳衣,下到一个池子里。
立刻,建红就感到浑身上下不太自在了,很明显的,自己身子实在有点臃肿,黄?那身材,倒还保持得相当有型的,这难免就聊了几句,有关养身之类的话题。

建红说了几句好听的话,“你的身材,倒是还能到大池里去走几圈,我就没有这么幸运了,比起年轻时候,胖了一大圈,真是岁月不饶人,现在也只有随遇而安了。”建红有这么个特点,能够恰如其分地夸赞别人的优点,她自己也从中得益,从而经常把是难办的事情,变得相对容易而简单。

这些年来,她自己摸索出一个不成文的规律:到了四、五十岁的年纪的人,女人,也包括男人,都有一个通病,特别喜欢听些好话,其实,也包括自己。不过,眼前的黄?,对好话之类,虽然没有表现出明显的兴趣,但应该还是会听得进去的吧。

“你没上班有好几年了吧?”接着,建红就绕到了上班的话题。

“有六、七年了吧。”

“想来是不是有点可惜?”建红这么问,无非想要探明黄?,有无再去上班的兴致?

“怎么说呢?如果要观赏一个人,总得拉开相当一段距离,才能看得清楚,同样,看一件事物,也是这个道理。”黄?慢悠悠地说着。

“上班就是上班,这与观赏事物有何相干?”建红这下又觉得,黄?确实让人捉摸不定,自己要是与她共事,岂不是要被她那双眼睛,像光那样透视个遍体?想到这里,她心里有点儿发怵了。

“你难道不觉得,利益纷争的地方,经常是你不找事,事找你吗?”黄?的眼睛果然像探照灯似地明亮。

“这话倒不假。”建红一边说着,一边心里想,看样子,眼下不宜谈什么再去上班之类的话了,那样恐怕是没有效果的,于是她就把话岔开了,“我每次看到你,都用不同大牌的包款,你还经常去买包?”

建红想,自己还只有几个大牌的包,有儿子买的,也有明生出国考察时买的。前不久,卓越还特地送了一个,挺昂贵的,作为初次的见面礼。说实话,自己始终,可舍不得花大价钱买包的。虽说,自己在同龄人中,算是花钱慷慨的了。现在的年轻人,那不是叫慷慨而是挥霍,几个月的工资,都用来买一个包,然后勒紧腰带过rì子。黄?怎么也赶起了‘包包’的时髦风?

“是呀,这么多年下来,可能有吧。哎,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此话怎讲?”李建红问。

“我没有去上班之后,就闹下了这后遗症呢。”黄?自己想想,也觉得很可笑。

后遗症?这口气也不太对啊?看样子,黄?对上班还是蛮反感的?建红暂时避开了‘上班’这话题,转而谈起了安然,“卓越说,安然经常给她打电话,要她常常去看望你,安然这孩子挺懂事的,长得又真漂亮。说话声音啊,那叫一个娇柔,我要是有个那样的闺女啊,那就万事如意了啦。”

这一说,果然奏效,说到孩子,每个做母亲的,恐怕都是讲得滔滔不绝,没完没了。

“那赶明儿,也让她,认你为干妈,不就得了?”黄?很大方地说着。

“哎啊,那是敢情好!只是不知我有没这福分,人家闺女愿意不?”建红自从儿子长大出国读书后,就渐渐感到,生个男孩子好是好,只是比较粗线条,对自己千叮咛万嘱咐的话,儿子时时感到很不耐烦,总嫌自己唠叨。要是有个闺女,娘俩说不定,还能躲在被窝里说悄悄话呢,互相交流什么‘治家保家’的经验,是不是?跟儿子,无论如何,也不能一起躲在被窝里了,哎!每逢想到这些,她就对有闺女的人家啊,特别羡慕的呢。

“你要真有这意思,我就问问呗。”黄?想,现在独生子女嘛,这种心情,能够理解的。安绍吉不是私下也开玩笑地说,要认张良成为干儿子吗,安绍吉喜欢男孩的思想,那是根深蒂固的,无奈天下事难齐全!

“那还是等安然回来,咱见面交流交流后再说,比较自然些。要不,为难了她,我不是自讨没趣的?”建红是一个办事效率极高的女人,虽然为人现实了点,但也有她的高明之处,她jīng通顺应自然、顺理成章的道理。

所以,多年以来,建红她得到东西,不是那种经过苦苦寻觅乞求、死缠烂打得到的,她觉得这样一来,自己的心态度,可以保持比较端正些,这就是她从小在大院里长大,留给她唯一货真价实的东西了,她始终认为;女人的法宝在于心态,心态最能映衬出外表。

黄?并没有再多说安然什么的,而是自然而然地谈到了卓越,“认卓越做干女儿,就是安然她的主意,不过,我自己也挺喜欢卓越的,那次她们刚回国,我一眼见到,她那高挑的身影,就有好感,这事儿,也是凭缘分哦。哎,当初卓越一回来,就碰上父亲出了事,对她打击挺大的。不知现在,她父亲的事。搞清楚了没有?我一直也不好当面问这事。”黄?不知不觉中就提到了卓越父亲。

“哎,这种情况很难搞清楚的,虽然出事的时候,有个熟人在现场,这人当然值得怀疑的。但这几个月下来,查来查去,还是证据不足,动机也找不出......不过,卓越还有件事,一直想弄个水落石出的。”

“哦,啥事?”

“卓越老是念叨着,有件事,父亲要告诉她却没来得及说。你说这,是不是急死人了?所以她就想到那个单位找找看,有没人知道?”

“哦,能有啥事呢?”

“我啊,天天忙于上班,本来很想帮些忙,但是力不从心,帮不上啊!”建红说着,口气很无奈,说罢,她的眼睛还一直看着黄?的表情。

“当然,能搞清楚是最好的,大家心里有个底,对她父亲也算有了交待,如果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尽管开口,反正我也能腾出时间来。”黄?说。

建红觉得说到这份儿,话才说得差不多,是火候了,“有件事,本来想请你帮忙的,但又不好意思开口说。”

“什么事?我能帮得上忙的话,你尽管说。”黄?恳切地表达了态度。

“卓越想到她父亲原来那个单位去,弄清楚这事情的来龙去脉,但她......”建红yù言又止。

“是去调查此事?哪天要去?说一声,我陪卓越去吧。”黄?善解人意地回答着。

建红顿时心里有谱了,“但是,可能要有一段时间,你得空吗?”

“不至于像上班似的,天天去调查吧?”黄?心里也好笑起来,那不是成了专业侦探了?即使专业侦探,也不会天天蹲在一个单位,这样一来,岂不乱套了?毕竟那是个单位,还有许多人得正常工作啊?

“我也不太清楚,总之比较费时间吧。”建红只得含糊其词地说着。

“那得多久?一个月,二个月?”黄?追问。

“我好像听说,那个公司,来函邀请卓越去搞些经济类的讲座呢,也可能想聘请一个总经理的什么。”

“卓越没有任何工作经验,就有人要聘用她,博士头衔这么管用?”

“是不是还有些什么关系在里面,我想。”建红说。

“卓越当然不想放过这个机会。”建红说得模棱两可。

黄?听了云里雾里的,“那应该,就没我什么事了吧。”

建红只得把事情挑明了,“卓越希望你能与她一起去,她学得是经济学,而那单位是搞专业技术咨询的,恰好,其中也有你从事过多年的专业技术。在这方面,听明生说,你还算是个行家呢,虽然你已经辞职多年了。”

建红觉得,池子里的水有点凉了,起身把热水的龙头打开,顿时池里的水冒着腾腾热气。

“哦,那我去是要搞专业呢?还是搞调查呢?”黄?全身泡在池子里,不一会儿,已经热得汗流浃背了,她赶紧起身坐在台阶上,让上半身子露出水面,透透凉。别说呢,她这心里啊,也是一半热一半凉的呢。

建红见状,赶紧就把热水的龙头给关了,还问了一句,“太热了吗?要不要对些冷水?”

“不用了,我坐着休息一会儿,等会儿再下去,”黄?说着,拿起毛巾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然后再把大浴巾披在肩上说,“你的话,我明白了。但卓越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建红立刻意识到,自己可能说得有些唐突了,虽然,黄?表面上,没有什么不高兴的表情,也许心里已经有些想法了,毕竟她还算是卓越的干妈,论关系自己当婆婆的,应该是亲近些。但要论感情,显然卓越是更偏向黄?一些,她们之间似乎谈话更投机吧。

建红想想,自己没有想要取代黄?的意思,之所以参乎此事,纯粹是为孙子的将来打算而已。不过又想想,媳妇根本就没有怀孕,儿子又不在身边,自己真是有些吃力不讨好,还是解释几句为上策,“我觉得,她的意思,可能是二者兼而有之吧。要不,改天让卓越和你详细谈一谈?本来这事不该我来插嘴,是你们娘儿俩自家的事,只是卓越对我说,她实在不好开口,怕你为难,所以,让我帮她问你一下。”建红巧妙地把事情原委简单述说了一下,以免黄?误会了。

“哦,我没关系的,你是她的婆婆,关心爱护儿媳妇,这是天经地义的。只是事情来得突然了些,而且,我觉得有些蹊跷。”黄?说。

“谁说不是呢?我也觉得这里多少有些问题呢?你说,按常理,董事长他,一个曾被怀疑的对象,心里够委屈的吧,他凭啥还要来关心卓越呢?谁欠谁,都没搞清楚呢?是不是?”建红立刻又转弯抹角了。

“这么说来,这怀疑对象,还是值得注意喽?”黄?说。

“我也是这么想的。”建红觉得,自己与四叶草差不多达成共识了。

“既然如此,我可以和卓越一起去‘上班’啊,只是时间要怎么安排呢?”黄?来了兴趣,算是初步同意了。

。。。。。。

“建红,有句话,我也不知道好不好说?”黄?突然犹豫了。

“哎呀,咱们俩,有啥话不好说的?你说,我听着呢。”

“你不觉得,昨晚那个农妇事件,和某些事件,何其相似?”黄?起身,走出浴池,她用浴巾擦了擦身子,又套上了一件浴衣。然后喝了几口饮料,她坐到躺椅上了。

说到昨晚的时间,建红感到一阵头疼起来,“我好不容易忘了那事儿,怎么又提起它了?”

“那咱们就不说了。”

“不是,咦,你说什么何其相似?什么意思?”

“那个农妇叫董玉明,那个董事长不是也姓董么?”

“倒是哦,大家不都是随父姓么?”

“我昨天看到路边的界碑石,上面标着董家村,你想,董玉明嫁给同村人,那她丈夫不也姓董么?”

“这个嘛?”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