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线谷内。
前面是拿着一节节树枝的散兵,大多都是为了防止被烟呛着用湿巾扎着鼻子,不住用手中的带着树叶的枝干扑打着一线谷内的处处火头,两旁是“噼叭”作响的是湿树枝经过火烧后发出的响声,后边紧跟着五十人的小队,二人一行排队经过,遇到前面疏漏的火头就想办法弄熄,这不到六十人的先行队不到两炷香的的时间就通过了一线谷,尽管路很难走,处处冒着浓烟,可只要是小心点勉强通过也不是太难。

这一个小队刚出谷口就持枪提刀的呈扇形散开,jǐng惕的搜索着谷外的四周,过了一会见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动静就迅速的派出两人从原路回去禀报,其余人则在谷口成防守队形散开,监视着周围的情况。

这一幕都被埋伏在远处树林中的练惊鸿和钟道临看个清清楚楚,紧握的拳头里全是汗,假如这个不足六十人的先头部队能再往前再多走走,定会发现在这个小树林中藏身的黑甲战士,那时候被迫应战的伏击队伍即使能全歼这六十人也是于事无补。

这些先头的刀枪步兵还好说,毕竟谁都不可能冒昧的将队伍拉到一线谷这样的一个绝地,让他们更担心的反而是黑寡妇穆蛛蛛不上当,如果对方看出了这里面的杀机,反而等后续部队或是绕道来攻,那么他们所有的布置将全部作废。

这样的结果等于反而帮对方让出了一个重要的天险关隘,现在看到那两个传令兵回去报信,钟道临和练惊鸿提着的心才算放下,不由紧了紧手中的兵刃,等待着一会儿将要到来的厮杀。

藏在林中的一千好手摒气凝神,悄悄解开了各自马匹的口套,他们将是首先攻击的一波,随后就是在林后平原等待着的近五千jīng锐骑兵,能否全歼这股入侵的敌军,全看能否在开始就将其重创,作为先锋的他们也是压力空前紧张,只等待着主帅出击的命令。

远处的山口终于出现了一队队人马,都是拉着牦马兽走了出来,只有很少几个有身份的人才骑着牦马兽通过,随着驮着物资的后队慢慢走出一线谷,谷外聚集的人马已经越来越多了。

能够走出处处暗火,浓烟呛鼻的谷道,那些人显然轻松了很多,人声鼎沸,骡吼马嘶的乱哄哄一片,谁也没工夫组成什么防守阵型或者派人四处探查,都以为残余的黑云骑已经放弃了此处关口改而回撤云雾城周边了,都忍不住放松了起来。

随着一众护卫着自己的手下,黑寡妇穆蛛蛛用湿巾掩着鼻子的快步走了出来,她那些手下也是摒住呼吸,疾步快行,出了谷就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刚才虽说有探马来报,说是没有埋伏,但走在一线谷内任谁都神情紧张,加上烟熏火燎的更是让人烦躁,直到这时候出了谷,这些人才真正的放松起来。

众人这时候正一个劲儿的拍着黑寡妇的马屁,把穆蛛蛛哄的咯咯娇笑不停,胸脯一个劲的上下起伏着,说不出的xìng感迷人。

突然,远处响起了阵阵的马蹄声,穆蛛蛛立刻收回了笑容,神情转为凝重,等到看到马蹄声传来的地方冒起了阵阵翻滚向上的灰尘,脸容刷的变为雪白,朝已经开始乱糟糟的属下娇喝道:“中计了,快,把物资堆到前面,刀手上前布阵,弓弩手准备齐shè!”

也不怪穆蛛蛛脸容sè变,这个时候从一线谷内出来的人马方过一半,顶多就是一万人出头,在后方压阵的焦晃部还没能出来,正在一线谷内朝这里赶,这些人马全被夹在了谷内,如果这个时候被以逸待劳的黑甲重骑兵冲散然后再衔尾追杀,自己这方难保不全军覆没。

穆蛛蛛万没想到刚惨败了一场的黑云骑主帅忽然用了这么个险中求胜的计策,居然肯放弃险要地形,等她出谷后头尾不顾刚一松懈的时候进攻,立刻气的银牙紧咬,浑身颤抖。

蓦的,就在这些人慌乱的把物资堆到前方刚站好队伍的霎那,身后突然响起了震耳yù聋的喊杀声,从背后密林中冲出了一队队手舞大刀片子的凶狠重甲骑士,呼啸厉吼着朝这里疾速的奔来,那些钢刀反shè着魔rì的光辉,金灿灿一片,照的人睁不开眼睛,刚布阵完成的队伍还来不及上马迎战就陷入到了极大的恐慌当中。

这些人来得太快了,根本来不及把刚刚卸好的物资重新摆好,更来不及把后方的空着手的辎重兵调到安全的地方,几乎来不及反应就被这些人冲入了阵中,大刀翻滚,蹄声震地,一把把弯刀斜划刺挑,无数个人头跟着腾空而起,血雾腾空,惨叫声连成一片。

练惊鸿骑着牦马兽当先朝黑寡妇冲去,见身旁十几个手下被劲箭shè中面门翻下马更是怒不可歇,弯弓放箭疾shè对面正在朝强弩上搭箭的人,见那两人惨呼一声朝前扑倒在地,练惊鸿拽出背后的大刀片子朝前猛冲而去,银芒陡闪下瞬间带飞了一颗喷血的人头。

钟道临和练惊鸿藏身的树林离这个开阔地太近了,几乎胯下战马还没完全把速度提到顶点就和穆蛛蛛的人马对撞在了一起,对方吃亏就吃亏在仓惶中应战,出了一线谷刚一松解就被冲击,恐慌立马蔓延到整个部队,有的人刚想抵抗就被黑云骑兵挥舞弯刀眨眼撕裂,想往回跑的又被从一线谷内涌出的自己人挡住堵在了那里,整个谷口喊杀震天,乱成一片。

“杀啊!”

黑甲战士怀着昨rì同伴火中惨死的仇恨不计伤亡的朝黑寡妇立足的中心点猛冲,占了骑兵速度快的优势,马踏刀砍,骨头断裂的声音夹杂着阵阵凄厉的惨嘶,一道道血流喷的漫天都是,从望rì城远征而来的这群骑步兵被这一通冲给弄晕了,哭爹喊娘的四处乱窜,恐惧更是蔓延了全军,被黑甲战士切瓜砍菜般的绞成肉泥,一死一大片。

场中的黑寡妇穆蛛蛛望着不住朝她涌来的黑云重甲骑兵,双目尽赤,抬手用强弩shè穿了一个挥刀攻来的黑甲骑士天灵盖,那战士“嘭”的摔落马下,胯下牦马兽却没有停下,“唏咴咴”一声唏鸣腾空而起,前蹄恰好踏到一个魔族战士的胸口,“咔嚓嚓”骨头断裂的声音响起。

那人被踏的胸骨断裂惨死当场,这头牦马兽被对方乱刀劈死的同时,无数的黑甲战士呼啸着策动胯下牦马兽跳过马尸接踵攻来,战斗血腥异常。

虽然是一千人对一万,但占了士气和出其不意的优势,加上黑云骑骑兵以逸待劳,又是身披重甲善于近战冲击,而对方则完全相反,不但全身暴露在无数把明亮的弯刀下,而且整个乱成一团,惶惶不可终rì,不多时已经砍翻了“黑寡妇”穆蛛蛛近三千人马,到处是肉块和鲜红的血液,残缺不全的人尸和牦马兽尸体堆到了一起。

“小姐,闪开!”

一个穿黑衣的青年见从身后猛奔来一匹战马,立即大喊一声把身旁的穆蛛蛛推开,自己还没等躲开就觉得面前寒光一闪,立刻恐惧的看到了自己的后背和紫sè的天空,那是他在这辈子能看到的最后一眼。

练惊鸿一刀砍飞黑衣人的脑袋,顾不得擦拭喷到脸上的血浆,手舞大刀怒吼着朝躲向一旁的黑寡妇劈去。

“快走!”

几个黑寡妇的手下提刀挡在了前面,更有一人抬手冲着攻来的练惊鸿就是一箭,一声凄厉的牦马兽惨嘶传来,练惊鸿胯下坐骑被劲箭shè中头骨,马失前蹄不受控制的朝前栽去。

练惊鸿单手一按牦马兽脊背,在胯下牦马兽倒地的瞬间朝旁翻滚着躲开,刚一落地就转着圈的扫了一刀,立刻有两个敌人的小腿被斩断,惨叫着扑翻跌飞。

这时候,远处急速冲来的五千黑甲战士也已经撞入了本已乱成一片的血腥沙场,更是一面倒的屠杀着这些惊慌失措的败兵,薄衣染血的穆蛛蛛看着面前的惨象yù哭无泪,兵败如山倒,何况背后还是一条根本挤不进去的羊肠小道,现在唯一的活路就是硬碰硬的干掉那个冲来的敌方首领,只要能够稳住阵脚,等到矮砣子焦晃那一万人出来,未尝就不能反败为胜,想到这里,穆蛛蛛抽出一把蓝汪汪的短刺,猛的朝被数人围攻的练惊鸿刺去。

练惊鸿这时候正暗暗叫苦,为了抵消掉对方人数上的优势,自己冲得过猛,周围都是魔族战士,更有几个高手牢牢将黑寡妇护在圈中,心想未免有些托大了,“嘭”的一声,他挥刀挡开了攻向他的一刀,抬脚猛踹对方的小腹,那人下yīn中脚,全身犹如雷劈,毛骨悚然的尖叫一声手中刀甩手抛飞,打着横的喷血跌飞,被练惊鸿一脚震毙,横死当场。

“啊!”

练惊鸿一声惨叫,毫不犹豫的抽刀甩后,正好挡开了穆蛛蛛刺向他的第二剑,可他的肩膀也被削去了一大块肉,鲜血猛地流了出来,渐渐的麻痒感传来,吓得他赶忙用刀连着骨头用自己切去一块皮肉,疼的青筋暴起,额头上渗出了股股冷汗。

黑寡妇一个手下见穆蛛蛛偷袭成功,立马想占便宜的弯弓瞄准站立不稳的练惊鸿,刚要放箭就感觉到脖子后边刮起了一道呼啸的冷风,顾不得伤敌骇然扭头望去,还没看清怎么回事,一道寒光扑面而过,立即带走了他的大半个鼻子,鲜血狂喷而出。

这人惨叫着刚要捂住自己的脸,忍不住痛喊出声,从后杀来的钟道临没给他喊出声音的时间,接着的一刀直接割破了他的后脖,鲜血跟喷泉似的立马喷了出来,颓然倒地死去。

钟道临毫不停留,直接从牦马兽上纵身而起,猛朝黑寡妇扑去,手中刀猛甩而去,直刺对方的后背。

黑寡妇穆蛛蛛刚要一剑刺死身前摇摇晃晃的练惊鸿就感到脑后生风,明白有人偷袭,赶忙朝旁闪开,尚未看清偷袭者是谁,就觉得胸口一疼,惊骇的朝下望去,就见从背后伸出的一对手臂将她紧紧地抱住,那两个爪子正巧紧紧抓住了自己的双峰。

穆蛛蛛俏脸通红,在对方抱住自己的霎那就感觉到了从脚底板升起了一道寒流,一股从未体会过的感觉传来,如电流般眨眼窜过全身,骨头酥软下差点没把她当场软倒在地。

钟道临这时候可没什么别的感觉,也不管抓着的正是女人的胸脯,只知道狠狠的抓住滚开以防止这女子伤了练惊鸿,他甚至没想到直接挥刀杀敌会更快,直到抱着怀中人翻滚倒地小腹贴着对方很有弹xìng的臀部才感觉到异样,加上手中软绵绵的感觉传来,立刻升起了异样的感觉,引起了他男xìng的正常冲动。

穆蛛蛛被钟道临抱着翻滚倒地,刚要拔剑朝后方那人身上刺,忽然感觉到了背后那人的冲动,一阵冷流传来不知怎么的手中毒刺居然一下子握不住了,脱手掉在了地上,扭头一看那人脸上更是朝红一片,呻吟着软倒在地,似乎忘了这处是杀戮的战场,不是温柔的情乡。

练惊鸿怕穆蛛蛛短剑上有毒,壮士断腕般的割去自己肩头一块红肉,见从旁冲出的钟道临一把将黑寡妇扑倒,立刻暴吼一声,忍痛朝地上的穆蛛蛛猛踹一脚,直奔对方的脑袋踢去,这一脚要是踢实了,穆蛛蛛准保脑浆崩裂。

那声暴吼惊醒了钟道临怀中的穆蛛蛛,明白抱着自己的不是情郎,甚至还是自己的死敌,赶忙朝后挥出一拐肘,趁钟道临肋骨一痛的时候挺身翻开,朝旁滚去。

穆蛛蛛虽然闪开了攻来得一脚,却没能闪的开练惊鸿接踵劈来的一掌,被他一掌轰的口喷鲜血朝前跌出,也幸亏有她的手下在前,搀扶了她一把,可就算这样这也把她打的骨痛yù裂,咬着牙向身旁手下大喝道:“我们撤!”

穆蛛蛛终于明白再不走恐怕真的要全军覆没了,冲出的近一万人马眨眼被清理掉了近八成,只有不到两千人还在谷口死命挣扎,谷内的人这时候也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立刻队尾变队头的原路撤出,再不走等黑云骑兵夺下谷口,自己想走也迟了。

“咚~咚!”

突然,不远处响起了隆隆的鼓声,被田世才认为没有用处的那些装满火油的木桶门被人从隐秘地推了出来,放在一个个弹shè的木架上开始朝谷口猛轰,山石碎裂,火光冲天,穆蛛蛛一方更是死伤惨重,在穆蛛蛛的撤退令下,凭着最后的力气挡开了黑甲战士又一轮冲击,开始护卫着穆蛛蛛朝谷内退去。

“追!”

练惊鸿大喝一声,耷拉着个刚用布条绑着的左臂,右手提着大刀就朝谷内追去。

一线谷肩并肩也才能容纳七八人的宽度,狭窄处只有三肩宽,黑甲战士都跳下战马,徒步朝谷内杀去,一步一杀,衔尾追击,一尺一尺,一丈一丈的和敌方断后人员展开厮杀,后边的人都是踩着前方人的尸体才能勉强通过,战况异常惨烈。

暴躁的矮砣子未能想到在谷口布上弓弩手,还一个劲儿的问着自己方面溃败而回的战士到底怎么回事儿,等到受了重伤的“黑寡妇”穆蛛蛛在手下的搀扶下仓惶逃出,从一线谷内cháo水般涌出黑甲战士的时候,他才明白过来,可这时候想组织防御却来不及了,只得率领一队人马断后,送受伤的步兵先行后撤。

这通杀直把一线谷周围杀了个血流成河,整个一线谷内的道路全被尸体和血流填满,就在练惊鸿和钟道临准备将牦马兽从谷内运出继续追击的时候,一个全身浴血的本族战士慌慌张张从一线谷内冲出,还没到练惊鸿跟前就扑通跪到在地,放声大哭:“练大哥,出事了,呜呜!”

练惊鸿大喝道:“有什么事儿说,哭哭啼啼干什么?”

那个土族模样的士兵立即道:“少城主龙战刚在云雾城宣布我们黑云骑全团叛逃,正领着青云骑,赤云骑跟白云骑三万重甲铁骑朝此处疾速开来,离此不到三十里了!”

“什么?”

大吃一惊的练惊鸿跟身旁的钟道临骇然对望一眼,千算万算没有算到穆蛛蛛这支所谓的远征军不过是虚晃一枪,而龙战才是最后的那个赢家,如今虽然黑云骑刚大胜一场,可不足六千的兵力里面光伤兵就不下一千,加上连rì大战人困马乏,一旦被养jīng蓄锐的三万重甲铁骑尾随追杀,他们一个人都别想活着走出去。

心乱如麻的练惊鸿冲钟道临低语道:“难道干爹跟龙血夺取兵权的行动失败了?还是龙战早就知道少城主要回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同样面sè苍白的钟道临也来不及思考这前前后后的渊源,本以为自己这方稳cāo胜券,可一霎那间才知道满盘皆输,而且输得这么莫名其妙,莫荣不是说龙战尚未掌握住九sè骑兵的控制权么,什么时候龙战又控制了其余三支重甲骑兵了?

不敢多想的钟道临立即沉声道:“赶紧收拢队伍朝北方走,区区三十里按照骑兵的速度眨眼就到,其他的事等咱们能活下来再想,快发令吧!”

练惊鸿闻言正要吩咐左右传令聚拢队形好尽速退兵,却突然停下来不动了,不但他不动了,连钟道临都是心神俱震的睁大了眼睛看着远处。

刚才仓惶退走的黑寡妇穆蛛蛛已经重新收拢队形朝这里开来,滚滚扬起的黄尘下慢慢加速的骑兵都是未参与“一线谷”厮杀的生力军,上万人的轻骑兵军团人喊兽嘶,杀气腾腾的朝这里猛冲而来。

背后,从“一线谷”那边传来了震耳yù聋的喊杀声,隆隆的蹄声鼓点般的震荡在两人的心头,从没有想到的一种情况竟然在钟道临跟练惊鸿以为大胜的时候出现,一时间,自认必死的二人反而平静下来,先后紧了紧胯下牦马兽的缰绳,在练惊鸿一声野兽般的怒吼声下,抽出“虚无之刃”的钟道临大喝一声策马前冲,领着身后冲出“一线谷”后仅余的两千黑云重甲骑兵,一往无前的朝穆蛛蛛本阵冲去。

遮目的尘沙被滚滚蹄声带起,两千黑云重甲骑兵眨眼撞入了对方阵中,双方喊杀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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