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图听到周围传来的嘲笑声也是吹胡子瞪眼的对钟道临大骂:“什么残忍?吃牛肉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残忍?烤肉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残忍?战争中你杀死自己的同类觉不觉得残忍?觉不觉得忍心?他妈的少见多怪让老子被人笑话,少废话,快吃你的!”
说罢将自己身前的那盘肉推到了钟道临面前,被狼人那阵笑搞的脸上一片通红,心中大骂钟道临这小子脑子进水了。

钟道临索然无味的咀嚼着盘中的肉片,心中却还在想着刚才那血淋淋的一幕,暗道这就是魔界,可人间不也是如此血腥跟弱肉强食么?不也是同类之间相互杀戮么?而自己怎么就没觉得那也是一种残忍呢?难道那不也正是人xìng中的魔界么?

穆图并不知道钟道临思想的挣扎跟迷茫,见他开始吃肉不再废话了也就喜滋滋的抓起一块肉咬了起来,一边还含糊不清的问道:“嗯,不…不错,臭小子觉得怎么样?这翼人的肉翅还好吃吧?”

“呕!”

钟道临闻言干呕一声,差点就把嘴里的肉给吐了出来,没想到嘴里嚼着的就是刚才天空中飞翔而过的翼人肉,如果自己从没看到过那个用爪子抓着包裹的翼人,那么他钟道临可以心安理得的吃着嘴里的美味,可当他见过翼人那人xìng化的动作,再来咀嚼嘴中的肉就觉得好像在吃着人肉一般,可他还是咬牙忍住腹中翻滚把肉咽了下去,不停告诫自己这里是魔界而不是在人间,而自己的内心感觉呢?

人踩死一只蚂蚁会毫无所觉,吃掉一只山鸡会觉得心安理得,但当人亲眼目睹自己的同类或者一只猴子被豺狼虎豹扑杀,在你面前将自己的同类跟猴子咬死咬烂,那么人就会觉得残忍跟可怜,那是因为和自己同样的人或者猴子让自己产生了身临其境的感觉,一种活生生的带入感,容易把自己换成那人跟那只猴子的处境,心里面的不忍也是从此而来,兔死狐悲。

钟道临想到这里拿起翼人肉就往嘴里塞,猛吃狠咬,之后一把抓过了面前的血碗,“咕嘟嘟”仰脖喝了个一干二净,也不擦沾在唇上的鲜血,就那么认它挂在嘴角,眼冒红光的冲穆图哈哈大笑道:“痛快痛快!”

穆图看的一头雾水,不明白这小子怎么前后差别那么大,刚才还像一个悲天怜人的异类,怎么一会脸sè就变的这么狰狞可怖,是不是脑子真的进水了?

他却不明白钟道临正是为了把这一幕深深的印在脑海里而有意为之,道家所讲天地万物生灵都是乾坤灵气所聚,本没有本质上的区别,但他在以往却单凭自己的感官来判定,表面上觉得万物生灵平等,可实际上直到刚才那血淋淋的一幕上演才明白自己是多么的自欺欺人,对“道心”的理解又深进一层,另一方面钟道临也深深懂得自己正身处凶界魔窟,如果还像在人间那样的优柔寡断存有妇人之心,那么自己也永远别想再回去了。

不一会儿就将桌上血肉吃喝的一干二净的钟道临面无表情的对穆图淡淡道:“我们走吧!”

穆图吓了一跳,从内心深处感受到了钟道临话语之中的压迫感,那是一种让人不敢违背的jīng神气息,钟道临话虽然说的平淡,可望着穆图的一双眼却闪出了诡异的紫光,无意中对杀戮跟血腥实质的领悟让钟道临不经意间首次使出了从“黑龙绞魔图”中领悟的“摄魂术”,一下子就把穆图给镇住了。

就在穆图眼神空洞,脸容哆嗦,内心恐惧开始蔓延的时候,就见钟道临眼中神光陡暗,气势一变,笑嘻嘻的开始献媚道:“嘿嘿,大哥,吃饱了就快走吧,小弟还想早些见识下大哥的绝技呢!”

穆图闻声呼出了一口热气,怦怦乱跳的心才平复了下来,以为刚才只是自己的错觉,没好气的瞪了钟道临一眼,喘气道:“吓老子一跳,他nǎinǎi的撞邪了,走吧,让你个臭小子见识下望rì第一宗师的能耐!”

说罢打了个饱嗝,摇头晃脑的站起身形,提起地上的大布袋朝门外踱去。

望rì城西南角的一座大院内。

扑面而来的高温使得钟道临把披在身上的白毛兽皮都给脱掉了,只穿一条布裤光着膀子看着十几个跟他相同打扮的土人忙活,他面前是两座宽两丈高逾三丈的炼炉,有他五六个身子那么高,两座炼炉一座是用来冶炼分拣后的矿石,另外一座是用来熔炼金属的,都是用耐火的巨岩糊上胶泥堆砌而成。

两座炼炉下端都开有通风口,呼呼的青绿火苗噌噌直朝外喷,十几个穆图雇用的土人来回在炼炉边的石梯爬上爬下,不断将新的矿石跟金属块从炼炉上方的顶口添进去,虽然天气寒冷,炼炉顶端一蹿老高的火苗还是把这些土人烤的汗流浃背,浑身跟浇了水似的,钟道临也是从他们身后的那条小尾巴和光脚上的肉蹼才认出来他们土人的身份。

“哥哥我这里怎么样?”

穆图同样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外衣,站在炼炉前一个到处是坑的坑沿上得意的向钟道临吹嘘道:“不说别的,就说这么大的炼炉就不是谁都能建的,一要耐火,二要冷热不变形,三要防裂,四要选好通风口,五要结构jīng细,嘿嘿,更别说哥哥我举世无双的绝技了!”

钟道临见平常显得有些猥亵的穆图来到这里突然像换了个人似的容光焕发,似乎真的年轻了不少,忍不住诚心赞扬道:“大哥真让小弟开了眼,不过我究竟能帮上什么忙?”

“呼嘿,呼哈!”

四个土人手上套着厚厚的皮手套,合力抬着一口冒火的石锅大吼着朝钟道临二人站立的石坑走来,石锅里装的是刚刚熔炼出来的红铁水,不停的冒出绿sè火苗,四个土人熟练的提起石锅往地上的长条石坑中浇,铁水不一会就在长条石坑内慢慢凝固,变成了一条条闪着暗红sè火光的金属板。

“先帮我干这个!”

穆图见其中一个石坑内的金属板闪出了青光,兴奋的欢呼一声,抓起身旁一柄铁钳窜到石坑边,夹起那条金属板冲钟道临大喝道:“臭小子快来,帮老子鼓风!”

钟道临第一次见到熔炼金属也是颇兴奋,大呼小叫的跟着穆图朝炼剑炉跑,在穆图的指点下蹲在鼓风机的旁边开始大力推拉着鼓风机的手柄,风从底下的通风口吸入再从出风口喷出,一条火舌在钟道临的猛力摇拽间一蹿老高,呼呼作响。

穆图神情专注的一手夹铁一手持锤,双眼一眨不眨的紧紧盯住火苗的变化,每当被铁钳夹住的铁板被烧变形就翻一翻,哪处变成暗红时就用铁锤朝哪处狠力的敲击,完全不顾快要烧到自己头顶的火苗,“乒乒浜浜”的金属撞击声越来越密,软金属板在穆图的手中越来越平,越来越薄,越来越细。

钟道临被大火烤的晕晕乎乎,越来越感到窒息,口干舌燥眼睛刺疼,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透过被火烤的朦胧空气望去,眼前景sè顿时变得一片扭曲,正当他要减小鼓风力度的时候就听到穆图近在耳旁的狂怒咆哮:“cāo他娘的别软蛋,练武就像铸剑一样,要千锤百炼不惧滔滔烈焰才能成器,只有你的心跟手中要炼的‘剑心’合二为一,才能铸成跟你心灵相通的宝剑,用之才能如臂使手,如手使指,则剑就是你,你即是剑,方能尽窥剑道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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