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典礼之后,队干部做了半天的思想动员,说是第二天开始要进行入学入伍教育,要让所有的学员完成两个转变:从普通百姓到革命军人的转变,从高中生到大学生的转变。但是又有几个学员能够理解学校的深意呢?
“有这么复杂吗?上了大学自然就是大学生了,还需要转变?”

“是呀,真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宿舍里,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发牢sāo。

想着明天就要开始军训了,青云心理既紧张又兴奋。毕竟这是他第一次参加军训,万一不合格岂不是要被退回去,那多丢人呀;但是想到训练之后,自己就是一名威武的军人了,杜青云又兴奋起来,管他呢,课上认真练,拼命练,实在不行再请教高人,一定要练好。

第二天一大早,残酷而又轰轰烈烈的入学入伍教育——军训开始了!

一般而言,军训总是在振奋人心的动员后开始,军训的场面总是这样的:少不了楼门口挂上“流血流汗不流泪,掉皮掉肉不掉队”的横幅,少不了队干部的苦口婆心,少不了教官的吼叫,少不了学员的汗水和泪水……站军姿、稍息立正、向左转、向右转……每一个细节,都不能马虎。

最难受的是站军姿。N市的九月份总是阳光明媚,弟兄们都面对着阳光,挺胸、挺腿、挺颈,收腹、收臀、收下颌,一站就是一个小时,站得双腿又酸又疼直打哆嗦,站得不知道东南西北,眼冒金星。N市的太阳不是一般的毒,在太阳底下晒一天,nǎi油小生们就会变成咖啡小生;而且,身上总是粘糊糊的,还会生痱子,奇痒无比,这让生下来就习惯了干爽的北方人倍感难受。

当然也有幸福时刻,那就是短暂的休息时间,正所谓“休息一刻值千金”。坐在草地上,喝口水,伸个腰,那滋味别提多舒服了。接下来就是说说笑笑,打打闹闹,拉歌的,对诗的,好不热闹。

这不,四班和女生班已经对上诗了。

吴兵一马当先:“骄阳似火当空照,大地好比铁板烧”

“哈哈哈……”这句打油诗惹得大家一阵哄笑,有的人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大家不要吵嘛,听人家吴兵念完再笑也不迟嘛。”

“教官命令铁如山,汗滴火烤真难熬;休整一刻值千金,笑语欢歌哪里找;千苦万累浑不惧,气院男儿逞英豪!”热烈的掌声在吴兵念完后骤然响起。

“嗯,不错,不错,听我的。”女生班班长吴艳说道。

“早上六点就起床,绿茵场上军训忙;铁打营房流水兵,虽苦犹甜心不悔;齐心协力把山移,美好前程我飞扬!”

“很有气势,女生班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呀。兄弟我上那边看看去,一会儿再来奉陪。”说着杜青云朝旁边二区队的休息场地走去。

“哎呀,你别跑呀!”但那里留得住,杜青云已经过去了,那边正围着一堆人,看起来很是热闹。

杜青云挤进人群一看,原来是二区队长李国胜和军训教官冯爱军在过招。他一眼就看出这两位用的是正宗的擒拿。杜青云八岁练武,南拳北腿略知一二,尤其喜欢研习擒拿。中国擒拿法,历史悠久,源远流长,可以说是宝贵的文化遗产。杜青云认为:擒拿就是以至微巧力,擒敌肢体一部,使其关节受制,失却反抗能力而就擒。他在练习的时候注重的就是这种“至微巧力”,经过十余年的浸yín,已经颇具大家风范,并且少有敌手。当然,他的眼光也是非常之毒。

看得出来,李冯二位均非等闲之辈。李国胜力大招沉,步步紧逼,既稳且狠;冯爱军待机而动,顺势应招,巧施裹缠,不落下风。二人你一招“老妈端灯”,我一招“子贡负米”,你一招“深锁喉门”,我一招“灵猫上树”,堪堪拆了百余招,未分胜负。

杜青云自忖与二人过招,百招之内未必分得出胜负,等以后有机会再和他们切磋吧。看了一会儿,就回到自己的区队。

“喂,杜青云!那堆人在干什么呢?”

“李区队长和冯教官在过招。”

“很jīng彩吧?”

“不错,值得一看。”

“哇,那我们都去看吧。”说着便一窝蜂地冲了过去,约定好了似的,仅剩下了萧雨萱和杜青云。杜青云故作潇洒地笑笑,在她身边坐下来,然后两个人都感觉怪怪的。

“你怎么不去呢?”杜青云没话找话。

“我这个人不太喜欢凑热闹。”萧雨萱也挺紧张的。

“对了,萧雨萱,你的诗呢?咱们继续对诗吧。”

“好呀,刚才我正要念我的诗,你回来了,他们都走了。”说着萧雨萱抬起脸,目光变得深远,天籁之音缓缓流出:

“军训是一座桥,拉近了我与一名合格军人的距离。”

“军训是一首歌,唱出了我们的青chūn与风采。”

……

她的诗句清新优美,纯朴自然,不事雕琢,含蓄蕴藉。杜青云仿佛看到一幅优美的水墨山水,淡淡地绘出了少女从军的豪情。

“jīng彩,实在是太jīng彩了。”杜青云实在想不出用什么词语来形容了,尽管平时他文思如泉涌,可现在竟然有了词穷的感觉。

“你的诗呢?你可不能耍赖。”萧雨萱可是紧逼不放。

“好好好,你厉害。下面,鄙人将郑重地宣读我的诗句,恭请萧雨萱小姐斧正。”

“少年自有少年狂,”

“踢正步,耍钢枪。”

“凌云壮志,赳赳赴校场。”

“岂管烈rì毒胜火,汗如雨,映易样。”

“虎心熊胆尚开张,身负伤,又何妨?”

“血气方刚,万夫谁可当?”

“未几谢甲返学堂,兼文武,赛周郎!”

“好!”不知何时周围已经聚集了很多人,被杜青云激昂的诗句所感染,不约而同的叫好。

***

明明rì记

一九九九年九月二rì晴

今天是军训第一天。这批新学员不同以往,总感觉他们身上要发生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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