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浙路。
下了出租车,林枫没敢再牵袁舫的手,俩人只是肩并肩亲密的走着。林枫甩甩手中的袋子,说:“想不到过生rì一天就湿了两条裤子。”

袁舫白了林枫一眼,转过头,轻轻咬着舌尖,尽力不让自己笑出来。

林枫看了看袁舫古怪的表情,嘲笑道:“笑什么笑,你还不也是湿的,比我还厉害呢。”

“林枫!”袁舫实在受不了林枫这样的粗言秽语,红着脸道,“你再这样,我以后就……”袁舫说了一半就卡住了,一时想不到用什么威胁林枫是好。

林枫一脸坏笑,说:“就什么?”

袁舫终于想到了林枫的致命弱点,恶狠狠地道:“就不跟你那个了。”

林枫一脸天真,说:“哪个?”

“滚!”眼看到了小区门前,袁舫三步并作两步,一溜烟地跑了。林枫望着袁舫青chūn十足的背影,脸上荡漾着幸福的微笑。

参加完庆功宴,袁轻舟心情非常好,是哼着小曲上楼的。灭门案在他的领导和思路下成功告破,不但得到了省厅领导的一致称赞,更是获得了公安部的嘉奖。这一切对于他这个刚上台两个多月,脚跟还没站稳的公安局长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想起刚才的庆功宴上,市委书记徐亚光拍着自己肩膀亲密的对自己说,你要做好我们宁南最坚固的盾牌!之后局里两个老资历副局长对自己那前倨后恭的态度,袁轻舟心里一片火热。

袁轻舟进门的时候,庄文英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一见袁轻舟满面通红、动作迟缓的样子,赶紧迎了上去,说:“老袁,瞧你,天天都这么喝,小心把身体喝垮了!”

袁轻舟轻轻挡开庄文英想要搀扶的手,说:“我没事,给我放点水,先洗个澡。”

庄文英把袁轻舟推到沙发上坐下,说:“女儿在里面洗呢,你等等吧。”

袁轻舟拿起茶几上的烟,点了一支,看了一眼电视里正在播放的连续剧,索然无味,干脆拿起茶几上的遥控直接关闭了电视。

庄文英冲了杯热茶放在袁轻舟面前,看了看刚被关掉的电视,心里有些奇怪,丈夫除了看了zhōng yāng台的新闻和本地新闻一般不会去动电视,现在关了她正在追的连续剧,肯定是有事要说。庄文英在袁轻舟身边坐了下来,说:“怎么了?”

袁轻舟端起茶杯,轻轻吹了两口,并没有喝,开口问道:“爸和于省长是旧识,我们周末去拜访他一下怎么样?”

庄文英楞了一下,没有说话。袁轻舟口中的于省长全名叫于沧海,现任江南省副省长,与庄文英退休的父亲庄元华的确曾经共事过,而且时间还不短。当年在市农业局,庄元华是一把手的局长,于沧海是他的副手,两家关系还走得很近,庄文英更是亲切地称呼于沧海为于叔。不过这都是以前的事了,十几年前农业局一次工作失误的问责,直接导致了庄元华调离农业局,改任干休所的闲置,而于沧海却在这次事件中毫发无损,顺理成章顶替了庄元华的位子,之后一路青云,进省农业局,再到如今主管全省农业的副省长。

庄元华不止一次在家里骂过于沧海是个卑鄙小人,背后捅了他的刀子。庄元华直到现在还耿耿于怀,视于沧海为仇敌,还是恨之入骨的那种。这种情况下,身为儿女,庄文英哪有瞒着父亲去拜访于沧海的道理?

见庄文英面露难sè,迟迟不肯作答,袁轻舟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有点过分了,毕竟岳父与于沧海矛盾很大自己也是知道的,现在提出这样的要求,的确是在为难妻子了。袁轻舟说:“算了,文英,是我考虑欠妥,这事就当我没提过。”

庄文英松了口气,但还是皱着眉问道:“到底怎么了?老袁,你不是刚立了功吗。”庄文英知道袁轻舟不会无的放矢,要去腆着脸求于沧海帮忙,肯定是大事,很大的事。

袁轻舟原本不想说,但看见庄文英关切的眼神,心中不由得一暖,点点头,说:“今天晚宴的时候,老领导隐隐跟我提了一句,让我有办法的话就尽最大的努力去活动一下。”

袁轻舟口中的“老领导”是指江南省公安厅厅长谭正。谭正与袁家关系匪浅,谭正曾经是袁轻舟父亲的手下,袁父去世之后,更是不遗余力地提拔照顾袁轻舟,这次袁轻舟能够力排众议登上市公安局局长宝座,谭正居功至伟。袁父去世的这几年来,袁轻舟几乎将谭正当作自己父亲一般看待。

庄文英神sè间透着几分惊喜,更多的还是不可置信,说:“你的意思是?”

“希望非常小,只是有一丝可能,但是不活动的话就一点可能都没有。”袁轻舟苦笑着摇摇头,“这是老领导的原话。”

庄文英点点头,说:“那这事姓于的也帮不上忙啊!”庄文英在法院工作,也算是体制众人,心里清楚得很,这么大的事于沧海这个连常委都不是的副省长恐怕连发言权都没有。

袁轻舟尴尬地笑了笑,说:“我这不是也没办法嘛。”尽管世居省城,但袁轻舟和省里领导没有任何关系,唯一的靠山就是谭正,可谭正只是个公安厅厅长,其他系统根本说不上话。

庄文英说:“要不我找找刘姐?”

庄文英口中的“刘姐”是指市委书记刘亚光的夫人刘敏,庄文英因为工作关系与刘敏接触过几次,算是熟人。

袁轻舟摇摇头:“不用。”袁轻舟心里清楚庄文英的意思,不过自己和刘亚光并不熟,只是上任之后才有几次接触。为了一件希望渺茫的事,再托着刘亚光去找别人说情,有点得不偿失。就算刘亚光肯,成功的可能xìng依旧渺茫之极,还白白欠了刘亚光一份天大的人情。

宁南还没有升为副省级城市,市委书记还是正厅级别,更不可能兼任省委常委了。徐亚光调来宁南也没多久,所以在袁轻舟更进一步的问题上,徐亚光根本没有多少发言权。

看着袁轻舟表面上若无其事的样子,庄文英心里很难受,她知道丈夫心气很高,这次无力可使无疑对他来说是一次打击。这次如果错过了,袁轻舟即便一帆风顺,也最多就做到谭正那个位置就到头了。在这之前,袁轻舟的上一任领导是兼着政法委书记职务的,袁轻舟当上这个局长原本就是靠着谭正的力挺,破格提升上来的,所以市委常委、市政法委书记这个位子从来没有奢望过,连想都不敢去想。两个月来,这个位置一直悬而未决,早已传出风声,是因为省里面已经定下了两个接任人选,俩人资历都够,而且各代表了江南省的一个派系,双方争夺不下,没有达成共识。现在,袁轻舟立下大功,等于有了一张入场券,而手中的筹码,却是零。

“爸,你回来了!”袁舫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到沙发旁坐下,也没注意客厅里略显压抑的气氛,自顾自地拿起遥控一按,口中抱怨道,“怎么不开电视?”

袁轻舟看着漂亮活泼的女儿,又看了看妻子,此时庄文英也正向他看来,眼中柔情一片。浓浓的家庭氛围让袁轻舟心里一暖,抑郁的心情不由得舒缓了许多,笑着说:“大妮,明天请你那个朋友来家里,我当面谢谢他。”

“哦。”袁舫眼睛看着电视,无所谓地应了一声,嘴角却悄悄地弯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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