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采臣从怀里掏出一个鼓鼓的钱袋来,问道:“兄台,这个是不是你掉的?”
那男子本能地欲摇头,待到看见那鼓鼓的钱袋,立时又连连点头大喜道:“啊,是的,是的,这个是我刚才掉的,这可是我一家三口的全部家当啊,幸好兄台你捡到了,不然——”

“幸好兄台没走远,既然是兄台的,那请兄台收起来吧。”宁采臣将钱袋递给那男子,顺口道,“对了兄台,你是本地人氏吧?”

那男子接过后垫了垫,然后打开瞟了一眼,脸上一缕狂喜闪过,手忙脚乱将钱袋塞进衣袖里,道:“我是本地人,兄台你是哪里人氏?”

宁采臣不答他,却奇道:“咦,兄台你不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少?”

那男子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大声道:“检查什么?我一看兄台,就知道你是个光明磊落侠肝义胆之人,我赵元任相信你。”

宁采臣谦虚了几句,接着道:“那赵兄既然是本地人,那请问附近有什么乐子可寻的?”

赵元任道:“那兄台可找对人了,我就是在这条街长大的,哪里有几块砖我都知道,兄台,哦,对,兄台贵姓?”

宁采臣不知怎地想起颜子玉来,灵机一动道:“免贵姓颜。”

赵元任道:“颜兄,久仰久仰,你想找什么乐子?”

宁采臣暗骂:“久仰个屁,要不是老子给了你几十两银子,你会久仰?”他神神秘秘压低声音道:“赵兄,小弟除了吃喝嫖赌没什么其他爱好,真是惭愧惭愧。”

赵元任仰头哈哈大笑,就像遇到了知音一般,一拍宁采臣肩头道:“颜兄,看来咱们真是有缘啊,我也一样,除了吃喝嫖赌,实在没什么爱好了。不知颜兄到什么境界了?”

宁采臣叹道:“唉,我本来是浙江人氏,不瞒赵兄,浙江境内大大小小的ji院赌馆都玩遍了,实在没什么新意。这不,我就干脆到京城来看看。早就听说京城繁华,赵兄,有没有什么新鲜玩意给兄弟说说?”

赵元任上上下下打量宁采臣,见他衣着华贵,穿金戴银,一派富家公子打扮,心里信了七分,加之刚才那足足有几十两的白花银,已经信了十分,便道:“颜兄,那可真巧了,兄弟我正要去个地方,颜兄有没有兴趣?”

宁采臣道:“什么地方?”顿了顿,又道:“赵兄介绍的地方,一定不会差。”

赵元任得意一笑,伸出拇指和食指捏了捏,宁采臣会心一笑,点头道:“小弟的手还真有点痒了。”

两人心照不宣一阵大笑,歪歪扭扭勾肩搭背朝巷子里走去。

赵元任轻车熟路来到那挂着灯笼的门前,敲开了门,一个小厮见了赵元任,立时道:“赵公子,你来了。”看见旁边的宁采臣,又问道:“这位是?”

赵元任大大咧咧道:“这是我兄弟,想来见识见识。”

那小厮不再说话,领着两人进去。

刚进门,就听进哗啦哗啦的声音和此起彼伏的大呼小叫。

赵元任一脸陶醉之色叹道:“这掷骰子的声音,实在太他祖母的爽了。”

宁采臣也附和道:“赵兄,不得不说,你说得太多了,一听到掷骰子的声音,连皇帝老儿姓什么都忘得一干二净。”

赵元任道:“别说皇帝老儿,老子连老娘都忘记了。”

说这话,两人已走进大厅里。放眼望去,一张张桌子旁围满了人,有掷骰子的,也有玩牌九,人人都声嘶力竭,赢的大呼小叫,输的捶胸顿足红了眼,人生百态不一而足,活脱脱一幕幕人生的悲喜剧。

“怪不得赌让人疯狂,这便是赌的魔力。”宁采臣暗道。

“颜兄,你想玩什么?牌九还是骰子?”赵元任两眼放光,兴奋得脸泛红光。

宁采臣往四周看了看,见那和尚正在一张桌前,已换下了袈裟,穿着一身褐色衣衫,大大的光头油光亮,同一桌的还有那个少年,另两人形影不离站在他身后。

“赵兄,你通常玩什么?”宁采臣道。

赵元任早就手痒了,手指着一张桌子,道:“我喜欢玩牌九。”

宁采臣手却指着另一张桌子道:“我喜欢掷骰子。”

两人一笑,各自朝自己选的桌子走去。

宁采臣走到那张桌子旁,旁边就是和尚和那少年的一桌。

他收敛心神,聚拢灵力,掏出一锭银子往桌上一扔,道:“五两,买小。”

其他人也纷纷下注。

“三两,买大。”

“十两,买小。”

“一两,买大。”

“狗蛋,一两?你他娘的也好意思来富贵赌坊?”

“**母亲,老子就是下一两怎样?富贵赌坊又没规定不准下一两。”

“快快快,还有没有下注的?”

众人嚷嚷一阵,庄家见没人再下注,便开始摇起来。

宁采臣暗暗将一丝灵力灌注双耳,立时骰子哗哗滚动的声音清晰起来,但单靠声音,他也无法分辨出筛子会怎样滚动。

“啪!”骰子落定,众人屏气凝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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