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头来看看吧。”
陈庆再次缓缓抬头,发现陈尚远穿的确实不是朝服,但悬着的心依旧没有放下,毕竟眼前这个人只要一句话就能要了自己的小名。

他可不觉得自己是对方的儿子,对方就会手软。

毕竟在这个时代,又生在帝王家,根本不可能有寻常百姓家的天伦之乐。

“起来吧,我说过,今天这里无君臣,只有父子。”

随着陈尚远一挥手,所有的宫女太监侍卫都离开了房间。

这下陈庆终于能稍稍松一口气了。

见陈庆还是跪着,陈尚远直接走过去把他扶了起来。

然后一脸真诚的说:“孩子,这么些年你都不在我身边,让你受苦了,这都是为父的不是,希望你不要记恨我。”

“父皇,不可……”陈庆赶忙低下了头。

“身为皇帝,朕确实不能向臣子认错,但身为一个父子,请求自己儿子的原谅有何不可?庆儿,为父这些年很是想你啊。”

“所以,这才把你从凉州召回京城,你不会怪为父吧?”

见陈尚远都快哭出来了,陈庆心中没有一丝动容。

他心中很清楚,帝王家没有感情,只有手段。

此刻陈尚远的种种姿态,也只是为了让自己心软而已。

实际上,陈尚远也正是这个想法。

虽然心知肚明,但明面上的戏还是要演的。

陈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父皇,儿臣也想你啊。”

陈尚远心中也一阵无语,你小子比我还会演啊,刚才还吓得不能动,现在又哭得要死要活,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死了爹呢。

“好了,父皇知道你受委屈了,今后你就在宫中住下,我会想办法弥补以前对你的亏欠,只希望你能给父皇一个机会去弥补。”

“儿臣谢过父皇……”

可能是陈尚远不想看他继续装下去了,草草说了几句后便让他离开。

就这样,陈庆被安排在皇宫住了下来,归凉无望。

不仅如此,他还派了人密切监视陈庆的一举一动。

为此,陈庆倒是觉得无所谓。

虽然心中不甘,但好在陈庆心态极好,很快就接受了自己现在的状况。

他很清楚皇帝把自己召回京城,并且凉州的事只字不提,就是看重了自己的能力,所以站在皇帝的角度,是不会轻易杀自己的。

也就是说,自己暂时是安全的。

可问题是,皇宫可比凉州复杂多了。

前朝后宫皇子朝臣等等一系列人物,不管是哪一方都不能得罪。

所以陈庆已经为自己以后制定好了宗旨。

不招惹,不接触,打不还手,骂不还伤口。

主打一个无才无德,开启躺平模式。

只需要这样混上一段日子,皇帝老子肯定会放自己回去的。

“来人啊!”

“安王,请吩咐。”

陈庆一撸袖子,傲然道:“去帮本王把京都里最好的蛐蛐找过来,花多少钱都行,还有提两笼鸟来,如果有会说话的就更好了。”

“属下这就去办。”

……

一连几日,陈庆除了吃喝,就是拨弄蛐蛐,提笼逗鸟。

几个皇子那边对于这个新进宫的皇子都非常关注,纷纷安插了眼线在陈庆身边,可几天后传回的消息只是吃喝玩乐,无所事事八个大字。

皇帝对于陈庆藏拙这种行为也没有揭穿,默默的看着他表演。

这日。

朝堂上的陈尚远照例早朝。

但是很快就勃然大怒。

“满堂文武,你们竟无一人有良策?”

百官畏畏缩缩,不敢说话。

“老二,你是最大的皇子,有什么看法没。”

陈尚远没办法,只能点名。

自太子死后,二皇子陈谷便是长子了,也是嫡子之位继承者呼声很高的人选。

陈谷无奈地摇摇头,拱手道:“儿臣尚未想出良策,请再给儿臣一些时间,定能想出两全其美的解决之法。”

“哼,等你想出来,黄花菜都凉了!”陈尚远怒斥一声。

随后再次点名:“老三,你呢。”

三皇子陈丰,同样是嫡子之位希望很大的一位。

陈丰叹气道:“儿臣同二哥一样,尚未想出良策。”

“一群废物!”陈尚远忍不住骂了一句。

忽然他想到了一个人,朝身旁的太监说:“去把庆儿请过来。”

“是!”

朝堂众人顿时惊讶,尤其是几个皇子。

私底下纷纷开始议论起这个,在外多年且生母已死,在宫里没有地位的皇子。

在眼下的情况,能被皇帝点名喊过来的,想必是有些才能的。

另一边,陈庆正衣衫不整斜躺在床榻上,用手中的草根拨弄着罐子里的蛐蛐。

“安王殿下,陛下召见。”

陈庆抬起头看了一眼,是老熟人赵公公,笑着说:“赵公公,不知陛下召见我何事啊?我正在斗蛐蛐呢,可否稍等一会儿。”

这几日安排陈庆住处加上布置一切,都是赵公公代为打点的,而赵公公身为皇帝身边的贴身服侍太监,陈庆自然得把他哄好,这一来二去之下,两人关系就混熟了。

赵公公着急地说:“哎呦,安王你就别等了,赶紧跟我走吧,陛下遇到难题,满朝文武都想不出良策,这才让我来请你,你可要好好抓住这次机会哦。”

站在赵公公的角度,这的确是安王一次立功的机会。

可站在陈庆的角度,这可是一道送命题啊!

且不说是什么难题,既然文武百官都无从下手。

若自己真的想出了好办法,那不是等于打了文武百官的脸吗?当然也包括众位皇子。

自己在宫中没有一点后台,一下子得罪了文武百官,不是自掘坟墓吗?

不过既然皇帝下令他也不敢不从,只能先硬着头皮去。

“安王殿下,先梳妆一下吧,你这样子,殿前失容啊。”

望着陈庆那有些凌乱的头发,赵公公好心提醒了一句。

不过这正是陈庆想到达到的效果,催促道:“还是快走吧,我在路上稍微倒腾一下就行,既然父皇让你来请我,可不能让他久等了。”

路上,陈庆稍微倒腾了一番,虽然比之前好了不少,但还是略显凌乱。

“安王到!”

随着赵公公一声吆喝,陈庆低着头跟在其后面,走入了朝堂。

众人期盼已久的安王终于到了。

可一见其形象,顿时议论声四起。

“啧,这……这真是安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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