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瑶从集市上买了点水果,到许家后,她没直接去拜访许攸宁,而是先到母亲的小屋。
对于女儿的出现,舒燕琬倍感以外,拉着舒瑶不停地嘘寒问暖。

在得知舒瑶找许攸宁有事商量后,舒燕琬皱了皱眉,“瑶瑶,你来的可真不巧,许司令已经好几天没回来了,这些日子都住在司令府里!听说是因为许小姐一人在司令府害怕,他在那陪陪许小姐!”

自打许攸宁跟胡司令完成交接后,许瀛月就嫌弃许家老宅破旧搬去了司令府,舒瑶知道许攸宁挺疼他妹妹的,留在司令府陪她,倒也不意外,“原来如此,那我去司令府找他吧!”

舒燕琬也知道女儿在为舞厅的事忙碌,她迫切希望女儿快点把事情了解,两人好早点离开香城,于是未做挽留,便亲自送舒瑶出去。

“母亲,您回去吧!”舒瑶在门口跟舒燕琬依依惜别,并挥手示意舒燕琬回去。

可舒燕琬却只是答应着,却未有要转身的意思。

舒瑶知道,她若不离开,母亲是绝对不会回去的,于是她没有继续推脱,而是直接迈步下了台阶,一辆人力车却不偏不巧地停在她面前。

舒瑶抬眼一看,那从人力车里走下来的,不是秋仁甫嘛!

舒燕琬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舒瑶,却见一道熟悉的身影从人力车里下来,当即心就揪成一团。

秋仁甫怎么在这个时候来了!

舒燕琬不敢直面秋仁甫,连忙躲到门后,只伸出头来窥探着外面的状况。

更让她揪心的是,舒瑶竟然主动跟秋仁甫打招呼,一副跟他很熟的样子。

“秋先生,您怎么来了?”

对于再次遇到秋仁甫,舒瑶有些意外,她连忙开口问道。

秋仁甫朝舒瑶一拱手,指指她身后的许家,“我来拜访个朋友,怎么?你跟许司令汇报完了?”

原来,在跟舒瑶道别后,秋仁甫脑中对女儿的形象越来越跟舒瑶吻合,他迫切想找到舒燕琬,想问个究竟,于是便来到了许家老宅。

舒瑶摇摇头,“许司令没在这,我得去司令府找他!”

她身子外旁边微微一侧,给秋仁甫让出进许家的路来,“秋先生,您请吧!”随后,她便直接抬步朝司令府而去。

因不想看到母亲那双恋恋不舍的眼睛,舒瑶没有回头。

但,倘若她回一下头,便能发现门后舒燕琬那双诚惶诚恐地眼神。

见舒瑶只是跟秋仁甫简单打招呼,舒燕琬悬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看来,秋仁甫并不知道舒瑶的真实身份啊。

她抬眼看向门口,却见秋仁甫迈步进许家,于是赶紧转身往自己房间走,她不想跟秋仁甫见面。

可没等她走几步,就听到门口的哨兵喊:“燕姨,有人找!”

舒燕琬知道,找她的人肯定是秋仁甫,假装没有听到,继续快步离开。

那哨兵急了,沿着长廊追来,“燕姨,你怎么了,有人找你啊!燕姨,你别走啊!”

哨兵的声音越来越近,舒燕琬见自己真的是躲不过,只得停下脚步。

“燕姨,你怎么了?那位先生找你啊!”虽说许攸宁说舒燕琬只伺候她,但平日闲暇之时,舒燕琬也会为留守在许家老宅的士兵们缝补一下衣服,这些士兵年纪跟舒瑶相仿,舒燕琬都把他们当做自己的孩子,而他们也对舒燕琬很尊敬。

“燕姨,你是不是生病了?”哨兵焦急地追问。

“没有,我刚刚以为你在喊别人!”

“奥,那位先生找您!”哨兵答应一声,指指门口的秋仁甫。

舒燕琬“嗯”了一声,没有动。

哨兵见她答应了,便转身回到自己的岗位。

舒燕琬低着头,百般纠结后,才鼓起勇气走向秋仁甫。

“这位先生找我有什么事吗?”她抬头看着秋仁甫,却故意不跟他四目相对,只是用一种陌生的口吻问。

秋仁甫看着舒燕琬,多年不见,她虽然苍老许多,但嘴角的那颗痣,和未曾变化的音色,无不表明,她就是舒燕琬。

秋仁甫大喜:“舒燕琬,果真是你!”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先生可能是认错人了!”舒燕琬态度依旧冷漠,说完,她转身便要走。

“舒燕琬!当年我听信母亲的话,错怪你,当我想找你道歉时,你已经带着女儿走了,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我找你们母女找的好辛苦,你难道连个改正的机会都不给我吗?”秋仁甫情真意切说道。

舒燕琬背对着秋仁甫,眼眶里噙满泪水,她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秋仁甫,你不觉得道歉的成本太低了嘛,当年是谁说不管我们母女死活,是谁认定我做了不忠的事!又是谁不顾我苦苦哀求,一纸休书摔在我脸上!既然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那就让它过去吧,你无需向我道歉,就像这十几年一样,秋仁甫你与我再无关系!”

舒燕琬撂下这话,转身便走,秋仁甫大惊,一把拽住了她,“好,就算你舒燕琬与我没关系,那女儿呢?那可是我的骨肉!”

“你还知道那是你的骨肉?”

舒燕琬冷笑道,十几年前那个下雨的夜晚,秋仁甫全然不顾嚎啕大哭的舒瑶,强行将小小的她扔出秋家的画面犹如刚刚发生,那时的舒瑶不过几个月大,身上抱着一层单棉包袱,秋仁甫一边咒骂她是“孽种”,一边狠狠地将舒瑶扔出秋家大门。

每每想起当时的画面,舒燕琬便心如刀绞。

舒燕琬冷冷说道:“她死了!”

刹那间,关于女儿所有的想象如同沙土一般瞬间坍塌,秋仁甫就感觉头悬目眩,“你,你胡说!我女儿不可能死!”

他抓住舒燕琬的胳膊,强迫她直视自己的眼睛,“你休想骗我,我知道你有个女儿,说,她在哪里?”

方琦说过,她跟舒燕琬的女儿是朋友,现如今舒燕琬却说女儿死了,不是骗人,又是什么!

舒燕琬双眼通红,布满血丝,她不再惧怕秋仁甫,迎接着他的注视:“那是我的女儿的,你的女儿在你把她从秋家扔出来时,她就已经死了!”

是的,那一刻的秋盛瑶就已经死了,连同我舒燕琬的心也彻底死了!

不!

秋仁甫呆若木鸡,十几年前的那一幕浮现脑子,当时他的确是重重把女儿扔出门外,当时就死了?

我亲手杀了我的女儿!不!这不可能!

有人亲眼见过舒燕琬带着一个活生生的小婴儿离开的沪上,我女儿没有死,一定是舒燕琬在说谎!

“秋仁甫,现在你可以放开我了吧!”舒燕琬咬着牙,却见秋仁甫面如死灰,原地不动,她毫不留情地拨开秋仁甫的手,一指大门,“秋仁甫,现在请你离开这里!”

秋仁甫没有动。

“哨兵!把他请出去!”舒燕琬冲着哨兵大喊道。

“不用了,我自己走!”秋仁甫终于缓过神来,但面上依旧是对舒燕琬的不相信,他逼近舒燕琬,威胁道:“舒燕琬,我知道你恨我,但若让我知道你又说了谎,我不会放过你的!”

舒燕琬冷笑道:“威胁我?秋仁甫!这就是你说的改正?我果真没看错你,你就是一个不知悔改的卑鄙小人!”

“舒燕琬,你……”

秋仁甫被舒燕琬噎得说不话里,干张张嘴,舒燕琬却一指门外:“好走不送!请吧!”

“好,我走!”秋仁甫气极,甩袖离去。

舒燕琬跟着他到了门口,直到看到秋仁甫上了门口的人力车,她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日后若刚刚那人来询问舒瑶的情况,还望帮我隐瞒一下!”舒燕琬转身对哨兵说道。

说实话,在许家所有人眼里,舒燕琬都是温婉可人的,刚刚那如同恶狼的舒燕琬,哨兵还是第一次见,他有些晃神,但最后还是干脆说了声:“好!”

却说舒瑶。

她步行到达司令府,在让哨兵通报完后,便被允许进去。

有着上世的记忆,舒瑶没询问任何人便找到了许攸宁的办公室。

门,是半掩着。

舒瑶轻轻敲了一下门,没人回应。

她知道许攸宁的办公室是个套间,若他人在里面,是听不到敲门声的,于是便决定再大力敲一下。

却不想用力过度,舒瑶直接把门推开了。

此时,许攸宁的办公室里并不只有他一人,方思齐正好来汇报工作。

方思齐从家里拿来了上好的碧螺春,殷勤地给许攸宁泡了一杯,并亲自端到他面前。

但许攸宁并不喜欢喝茶,所以对她的殷勤本能的拒绝,推搡时,茶杯一歪,洒在了他的军装上,方思齐赶紧拿帕子帮忙擦拭,许攸宁哪里肯让她擦,便抓住了她的手。

不偏不巧,舒瑶在这个时候推开了门。

她一见两人手握着手,顿时沉下脸来,心如被鞭子抽了一下。

原来是因为正与方思齐温存,才没听到我敲门。

我呸,什么许瀛月害怕,敢情你留在司令府是为了陪方思齐!

她冷笑一声:“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

说完,便赶紧退了出来。

舒瑶依靠在墙上,直到墙面的寒气透过衣服沏入她皮肤,她放才晃过神,抬手摸一下自己的脸,竟是一片涨红。

冷静下来的舒瑶,不由地咒骂自己,许攸宁贵为香城司令,身边有位女子陪伴本就平常,更何况方思齐家境显著,与许攸宁也算是门当户对。

她用指甲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手背,许攸宁本就与你无关,刚刚沉下脸色给谁看!

想罢,她深吸一口气,重新敲响了许攸宁的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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