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天后,秦笙便一直在医院里养病。
病来如山倒,病区如抽丝。

她这一病就在医院里整整呆了十天,刚开始的时候,她还能坦然接受治疗,一边等时晋衍的消息,但越到后来她越是心绪不安,甚至晚上会做噩梦惊醒,总是一些不祥的预兆。

早起,窗外的雪如柳絮飘飞,地面积着厚厚的雪。

车轮碾压过的印记逐渐加深。

秦笙特意等到中午时晋衍想问问情况,却听说时霖约了时晋衍在岳阳楼一起用午餐,秦笙等来等去心急如焚,时霖的地牢一向看管严密,时晋衍也不曾跟他说过阿爹的消息。

心神一定,她偷偷装扮成护士戴着口罩,掩人耳目,然后离开了医院。

岳阳楼是金陵城有名的大酒楼。

不少名流贵族都喜欢来这里用餐,秦笙不敢太靠近一方面怕给时晋衍惹麻烦,另一方面也怕被时霖再抓回去,便提前打听好时霖和时晋衍用餐的房间,就订下了他们对面的黄鹤楼正对的包间。

她取来望远镜架好。

包间里时霖和时晋衍正面对面而坐,隔得太远,她听不到他们说什么,只知道气氛看上去很糟糕,双方剑拔弩张,突然间,时霖摔了筷子,猛地站了起来,对着时晋衍一顿指责。

时晋衍却慢慢悠悠地说了几句。

时霖又冷笑了声,跟着坐回原位,挥了挥手对门口的士兵吩咐了几句。

紧跟着,几个士兵拖着浑身是血的秦哲进来了!

看到这里秦笙坐不住了!

望远镜里,她一向崇尚君子之道的阿爹竟然被折磨的面容枯槁快不成人形了!秦笙捂着嘴站了起来,很努力克制着才不让自己哭出来,这哪里是她的阿爹?

她的阿爹……像是苍老了二十岁!

现在的包间就变成了三个人的局面,紧跟着时霖得意洋洋地站了起来,也不知究竟说了什么,秦哲露出了一副很吃惊的样子,难以置信地望着时晋衍,然后在质问时晋衍什么。

时晋衍向来从容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愧疚,跟着点了点头。

跟着秦哲忽然狠狠扑向时晋衍,双手揪着他的领口,似乎很憎恨时晋衍,时晋衍被秦哲推着站起来,两人一下子到了墙角,刚好从秦笙这个角度看不到岳阳楼的场景。

秦笙不知道对面发生了什么,阿爹竟然与时晋衍打起来了!

她急急慌慌地拿着望远镜,想要换个角度去看,才刚刚选好角度……

砰!

一声巨响猛地炸开。

“天啦,有人坠楼了!”

“是从岳阳楼的包间掉下来了,这是发生了什么?好像这个老头遭受过什么虐待,难道上面?”

“快,报警,马上让警察来处理!”

……

闹哄哄的画面瞬间拉回了秦笙的思绪,秦笙手里的望远镜随之一松,砰咚砸落在地上,她脚下踉跄着差点瘫在地上,死死睁着眼望着对面地上那一幕。

她的阿爹躺在血泊里,隐约还在抽搐。

而楼上包间,时晋衍正站在护栏处往下看,眼底有片刻慌乱和恍惚,秦笙彻底呆住了,下一秒,她丢了望远镜,拔腿就往楼下冲,她刚刚一定是眼花了,她的阿爹一定还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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