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天亮的早,卯时,阳光已普照大地,徐朗领着孩子们在晨练,在家守孝,不用去衙门当差,他可以专心教导儿子,沈丹遐还在睡懒觉。
秦氏辰时初刻就起来了,自从不用给婆婆请安,她也懒散了许多,几个妾室进来伺候她洗漱,接着几个庶女来给她请安;这时去拿早餐的婢女空着手回来了。

“太太,厨房管事说,从今日起,不再供应长房的一日三餐。”婢女低头道。

秦氏呆了一下,“什么意思?”

婢女重复道:“从今日起,厨房不再供应长房所有人的一日三餐以及宵夜。”

秦氏脸色阴沉,“关嬷嬷,你去厨房看看,是什么人这么大胆?居然敢克扣长房的伙食。”

关嬷嬷领命走了出去,边走边叹气,这事还有什么好问的?如今当家的是三太太,若不是三太太发话,厨房的人敢不给长房准备一日三餐和宵夜吗?她早就劝过大太太搬出去,留些情意在,日后也好相见,可大太太不听,非要留在祖宅,占便宜,现在好了,三太太恼了。

到厨房,关嬷嬷找了管事一问,如她所料,是沈丹遐吩咐的,兄弟都分家了,徐肐有手有脚的,两房的关系又不是很好,徐朗凭什么要供养庶长兄一房?

关嬷嬷回来如实禀报,秦氏气得就要去质问沈丹遐,被关嬷嬷给拦住了,“太太,还是先到外面买早餐回来填饱肚子再说吧。”

“你饿死鬼投胎的?晚一点吃,会死啊!”秦氏可舍不得自掏腰包给整个长房的人买早餐吃。

“太太,老奴晚一点吃没关系,就怕少爷会饿坏身子。”关嬷嬷拿徐均炆当挡箭牌。

秦氏轻哼了一声,她年纪渐长,徐肐就算来她房里,也不与她欢好了,而今又要守孝三年,她已经绝了自己生孩子的念头,对徐均炆是十分看重,听关嬷嬷这么说,让婢女出去买早餐。

吃完早餐,秦氏打发走几个庶女,准备去灵犀院,关嬷嬷再次拦住她,再次苦口婆心地劝道:“太太,三太太不是个好相与的,如今已分家了,您何必留在这里受三太太的气,搬出去自己当家作主不好吗?”

“你懂什么!”秦氏双眼双瞪,她当然知道当家作主好,可是,四房五房有老太太的私产,二房徐朔打理庶务多年,又有徐朗暗中贴补,唯有长房,分了那么点东西,家底太单薄,她必须赖在三房这里,多占些便宜。

关嬷嬷只能闭嘴,让秦氏去灵犀院自取其辱;秦氏来时,沈丹遐在下棋,听到通报,沈丹遐放下手中的棋谱,道:“让她进来。”

秦氏面带怒色地出现在沈丹遐面前,“三弟妹,你凭什么让厨房不煮我长房的一日三餐?”

“三个月前,长房和三房就已经分家了,你长房借住在我三房的院子里,我没收你租金,已是宽待,怎么着?吃喝还要我三房管,凭什么?”沈丹遐对于厚颜无耻之人没多少耐心,直接反问道。二房、四房、五房连搬迁宴都办了,这长房却还赖着不肯搬走,一副吃定三房的样子。

“兄弟之间,你用得着算这么清吗?”秦氏心虚地问道。

沈丹遐嗤笑一声,“亲兄弟明算账,更何况三爷和大爷还不是一母同胞。”彭氏产子后会抑郁,这其中有红袖姨娘的一份“功劳”呢。

“三弟妹,为人处事还是有点情义为好。”秦氏沉声道。

“大嫂的院子是不是缺少人收拾?三个月了都没收拾好,要不要我派人去帮你收拾?这样可是讲了情义?”沈丹遐挑眉问道。

“用不着,三天后,我自会搬走。”秦氏恼火地拂袖而去。

福婆子正好进来,见秦氏出来,赶紧退让了两步,秦氏从她身边走过,福婆子回头看着她背影,重重地啐了一口,道:“给脸不要脸,下作东西。”

沈丹遐在屋里听到了,笑劝道:“福妈妈,她就要滚蛋了,你没必要为她动怒。”

福婆子走了进去,“太太,院子都收拾好了,择日可以让几位少爷搬过去了。”

“福妈妈辛苦了,清香,拿历书来。”沈丹遐笑道。

清香找出历书来递给沈丹遐,沈丹遐和福妈妈商量了一下,定在了五月十六日,这天诸事皆宜;徐家祖宅面积大,每个孩子分占一个院子,还空着几个大院子,像徐老夫人的圃院,至今都空着,但每天都有人打扫,陈设一如徐老夫人生前。

日子选好了,沈丹遐让婢女把六个孩子叫过来,让他们自己挑选喜欢的院子居住;一会胖胖就带着五个弟弟来了,“娘,您找我们来有什么事?”

“你们二伯、四婶、五叔搬出去了,家里的院子都空了出来,你们不用挤在一间院子里,可以每人住一间院子了。”沈丹遐笑道。

“娘,我不要一个人住,我要和哥哥们一起住。”饺子噘嘴道。

馒头也附和道:“娘,我们不觉得挤。”

兄弟感情好,沈丹遐乐见,笑笑,道:“小时分床,大了分房,让你们分开住,不是要拆散你们兄弟,是为了你们能够独立自主,娘想让你们自己学着管理自己住的院子。”

孩子们明白了沈丹遐的用意,乖乖地选好喜欢的院子,饺子问道:“娘,可以重新取院子名吗?我不喜欢现在这个名字。”

“当然可以,你写出院名来,娘让人给你做个匾额。”沈丹遐笑,“你们要不要重新取院名?”

“不用了。”其余五人或是嫌麻烦或是懒得多此一举或是不在意,都不打算另外取名字。

只有饺子把他的院子名改成了:丰泽园。

沈丹遐嘴角抽了抽,她错了,她就不该给儿子取个吃的小名,这下好嘛,取个院名都是饭馆名。

饺子可不知他娘复杂的心里,让婢女把笔墨纸砚拿来,馒头见他要亲自写院名,“六弟,你能有点自知之明吗?”

“什么意思?”饺子提笔茫然地问道。

“你那字,写得怎么样,你心里没点数吗?你还是让爹,或者让大哥给你写比较好。”馒头真诚地建议道。

“这是我的院子,我就要挂我自己的字上去。”饺子倔强地道。

“五弟,听六弟的。”胖胖伸手搭在了馒头的肩膀上,不让他再多言。

饺子在纸上写好丰泽园三个字,递给沈丹遐,“娘,我的院子以后就叫这个名字。”

“好,娘一会就让人拿去做匾额。”沈丹遐笑着。

孩子们选好了院子,就回房去收拾东西了。

次日,沈丹遐收到一张拜帖,是秦太太的,秦璐的父亲今年春闱,二甲排名第三百二十七,排名比较靠后,二甲总共就三百三十六名,但好歹是进士,又有徐朗的提携,在国子监做了个八品典簿。

秦父在锦都花大价钱买下了一个宅子,然后把妻女接进锦都,他的老母还留在余城,由他的长兄照顾;沈丹遐守孝在家,闭门谢客,但秦太太初来乍到,不认识什么人,没办法,只能冒昧的送了拜帖过来。沈丹遐写了回帖,请秦太太带秦璐过来。

第二天,怀着六个月身孕的秦太太领着秦璐过来了,还带着重礼,若是没有徐朗帮忙,秦父不可能留京任职。

“徐太太,这是外子和我的一点小小心意。”秦太太笑道。

“你真是客气!”沈丹遐示意清香将礼盒接过来。

沈丹遐和秦太太在房里闲聊,秦璐坐在旁边啃糕点,过了一会,饺子他们来了,“小璐。”

“饺子。”秦璐笑弯了眉眼,“我有带礼物来给你。”

说着,秦璐从荷包里掏出一个草编的蚱蜢。

“这是你编的?”饺子问道。

“我表姐教我编的。”秦璐答道。

“那你也教我编好不好?”饺子问道。

“好。”秦璐不是藏私的人。

兄弟四个满院子地帮忙翻找细草,让秦璐编那些栩栩如生的小动物。

秦太太带秦璐过来,可不是为了让她和饺子兄弟们玩耍的,她是希望沈丹遐帮她引见一些人;沈丹遐看着她隆起的肚子,道:“你怀着身孕,出门应酬不是太方便吧?”

“已有快六个月了,胎已稳了,出门应酬不妨事,像那些田间农妇,快生了,还在地头上忙碌呢。”秦太太小时是在乡间山野里长大的,身体要比那些娇养的妇人好很多,而且她也想帮着秦父尽快建立人脉,在这锦都站稳脚。

“你也知道我现在守孝在家,不方便出门。”沈丹遐想了想,“宴会的帖子,我可以想办法给你弄来,只是我没办法带你一起去。”

“徐太太能帮我弄到帖子,就是帮我们大忙了,多谢,多谢。”秦太太见沈丹遐这么爽快就答应了她的请求,大喜过望。

秦太太和秦璐在徐家吃过午饭,满意而归;答应了别人的事,沈丹遐就放在了心上,下午就打发清香去见孙桢娘,茗香去沈家,桂香去沈丹迅那儿。

又过了一日,徐肐这一房人搬离了徐家祖宅,他们上午搬走,下午沈丹遐就派人把晴儿接回来了;晴儿进屋给沈丹遐行礼,“娘,女儿回来了。”

沈丹遐弯腰扶她起来,“晴儿,现在这宅子里就我们一家人住了,娘已替你安排好了院子,你是现在搬进去,还是和哥哥弟弟一样,十六日在搬?”

晴儿的选择是十六日搬,这几日,她仍然住在灵犀院的西跨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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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挪用存稿两千,啊啊,西瓜知道了,一定会顺着电脑线跑过来掐死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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