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小姑娘面露意外,显然没想到沈丹遐会这么回答她,愣了愣,撇嘴道:“这个名字不怎么好听。”
沈丹遐脸色微沉,有些不悦,这个名字哪里不好听?就算不好听,那也是她前世的外公、这世的祖父共同取的名字,她很喜欢,容不得别人批评,不过没等她出声,谢惜晴已抢先道:“惜如,不可这么无礼,快向九儿妹妹道歉。”

“哼!”谢惜如把头偏开,根本不理会谢惜晴,更别说向沈丹遐道歉了。

被谢惜如这么下面子,谢惜晴是不快的,清秀的脸上闪过一抹愤怒,可是眼中却流露出些许为难。这时悠扬的琴声响起,谢惜晴轻吐出口气,这琴声响得太及时了,解了她的围,“九儿妹妹,上课了,我带你去讲堂。”

“有劳晴儿姐姐。”沈丹遐深知这事不好深究,顺势把这事揭了过去,随谢惜晴去了讲堂。

今天的第二堂课是乐,学得是琴艺。教姑娘们琴的是一个年过三旬的妇人,姓黄,她是锦都官家乐坊有名的琴师,谢老夫人面子大,才将她请来谢家闺学当女先生。

谢惜晴屈膝行礼道:“黄师傅,这位是隔壁沈家的九姑娘,今天第一天来上学。”

沈丹遐也赶紧行礼道:“沈丹遐见过黄师傅,黄师傅安好。”

黄师傅虚扶道:“沈九姑娘不必多谢。”

沈丹遐侧身接过护娇从提箱里拿出四块绣着桃李芬芳的帕子,“礼物简薄,还请师傅不要嫌弃。”虽然不是正规的拜师,但是礼多人不怪,尊师重道总没有错,陶氏仍然依照礼数为沈丹遐准备了拜师礼。

黄师傅脸上的笑容深了几分,正要客气两句,谢惜如领着一群青果班的小姑娘进来了,阴阳怪气地道:“既知道简薄,就该准备丰厚些呀,虚模假样的讨人嫌。”

沈丹遐微蹙眉尖,她还是第一次见这个谢惜如,一没结怨二没结仇,这人怎么老针对她?

“惜如,九儿妹妹说得是客套话,那帕子是烟罗纱裁制而成。”谢惜晴斜睨谢惜如一眼,没见识的东西,仗着大伯父的宠爱目中无人,这回丢人现眼了吧。

“哟,四姐姐的眼睛可真尖呀,这么远就能看清那是烟罗纱。”谢惜如堵了她一句道。

“还是晴姐姐有见识,这四块帕子的确是烟罗纱裁制而成,不认识的,就会误以为是普通的纱绢。”沈丹遐初来乍到,不想得罪人,可谢惜如的态度,惹恼了她,语含嘲讽地道。

黄师傅一听是烟罗纱,赶紧将帕子拽了过去,“哎呀,这还是双面彩绣。”

“普通的绣法怎配绣在烟罗纱上,当然要请最好的绣娘绣双面彩绣。”沈丹遐笑道。她这份礼物不但不简薄,还很贵重呢。

谢惜如脸色难看地扭身去自己的位置上坐下,谢惜晴唇角微微上扬。其他小姑娘也赶紧落座,讲堂内,一共十张桌椅,她们坐下后,就靠窗边还剩下一张空位了。

“沈九姑娘,你去那里坐下。”黄师傅把四张帕子塞进衣袖里。

谢惜晴把沈丹遐送到位置上坐下,道:“我一会让人送张新琴过来。”

“谢谢晴姐姐,有劳晴姐姐了。”沈丹遐礼貌地道。谢惜晴垂睑笑了笑,给黄师傅行了一礼,带着贴身婢女离开。

谢惜如等人已随黄师傅学过一个月的琴艺,各自开始练习指法,沈丹遐刚来、桌上又没有琴,只能孤单的无所事事的坐在那里。等了约两刻钟,谢惜晴打发婢女送来了一架新琴。

黄师傅虽看出谢惜如对沈丹遐不是太友好,但谢惜晴对沈丹遐还算照顾,她要怎么做才好?这顺得哥情,就失嫂意,她不想得罪东家姑娘;思前想后,黄师傅还是走到沈丹遐身边,耐心地指导沈丹遐的指法。一是收人礼,手短;二是管闺学的是谢二太太,得罪谢四姑娘,她恐怕要直接走人了。

“……手臂要平伸,手腕微曲,手掌要这么放。五个手指,这小指不弹弦,向上翘起……此势曰春莺出谷;相彼春莺,出谷迁林;爰振其羽,将嘤其鸣……”黄师傅语速极快地道。

沈丹遐在前世是三点一线,家、学校、补习班,一周七天,都忙着读书、上补习班,没有一点空闲时间学其他东西,拿几道奥数题来,她一定飞快地做出来;让她背古诗词、背圆周率到小数点后十几位、背化学元素表,她都没问题;可让她表演才艺,那就只能Iamsorry。

黄师傅碍于谢惜如在场,又借口让沈丹遐赶上众人的进度,一鼓脑将所有的指法全说了,也不管小小年纪的沈丹遐是否能听懂,是否掌握。

沈丹遐是成熟的灵魂,接受东西是比“同龄”人快些,可毕竟不是真得聪明绝顶、过耳不忘,而且古琴还是她第一次接触,她能记住的仅仅是前五个手势。不过沈丹遐并不惊慌,这情况她早就预料到了,插班生都会遇到这种情况的,回家找人帮忙补习就可以了。就是那个谢惜如是怎么回事?她怎么那么不友好?欺新也得有理由吧。沈丹遐决定一会问清楚,她是来上学,顺便结交几个朋友,不是来与人结怨的。

半个多时辰的琴艺课结束后,黄师傅道:“请各位姑娘照着琴谱练习《咏柳》这首曲子,下次琴艺课,请各位姑娘抚给我听。”

众位姑娘起身应允。

黄师傅带着两个琴童,抱着琴离开了。

坐在沈丹遐前后以右边的小姑娘,如避瘟疫似的,迅速抱着琴走开。沈凡遐眸光微转,起身走到谢惜如面前,还没开口说话,谢惜如就尖声惊问道:“干什么?你要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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