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里并未开灯,逼仄的空间,陆晋身上莫名的香愈发浓烈。我屏住呼吸,不乱于心的盯着挡风玻璃,不断在脑海里模拟当时场景。
一遍、两遍、三遍——

反复五遍后,我终于确定:我个头稍矮。就算没有陆晋阻挡,那颗子弹也仅射中我肩膀上方的座椅,顶多擦破皮,就像我的腿一样,不会入骨。

“是发现什么了?”陆晋靠过来时,声音低低的,热气洒在脸侧让人痒痒的。

我闭上眼,不敢、也不想看他——

“陆组长既然你枪法如神,能让子弹正对准心口烟盒,应该也知道那子弹根本打不到我吧?”

耳畔,陆晋屏住呼吸,不语,也没动。

我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玻璃,“记得在这间车库里,你追出去。而直到山上,你也没开枪。”

“再往前,宋艺那儿也是失之交臂……”

“最后就是昨晚——我说他受伤,你也没追。”

“你有那么容易就昏迷吗?还是——”

你是内奸?

最后一句,我说不出口,我说完了才去看陆晋。脑海中浮现出朋克少年无邪的笑脸,他说,“小姐姐,你真的很聪明,什么都猜到了。但我真的很可怜你,可怜你空有推理的天赋,却没有足够信任你、肯为你拼尽全力的队友。”

从开始到现在,最不信我的,不就是陆晋吗?

“城市的安全就交给审判团了。晚安。”

晚安……

这不像是敌对的口吻更像是劝说朋友的口吻。对谁说?现场所有人都有可能。

车厢内,陆晋低眸,突然发出一声笑。

“你怀疑我?”

我没说话,我也不想怀疑他,可是这一条线撸顺之后,他的确可疑。

“那你顺带怀疑余山吧。”

陆晋说完,推开门就下车,我在车厢内懵了。

我……我把这件事,忘记了。

陆晋并未走,似乎看出我怔住的表情,他苦涩笑,“有时候,我真想剖开你脑子看一看,里头塞的到底是什么。”

“砰!”车门关上了,我整个人也都傻掉了。我这不是蠢吗。老余把我托付给他,他怎么会是内奸?说不定这也是敌人的计谋啊!

我现在也想敲开我脑袋看看我是怎么想的!这近似疯狂的念头!是如何冒出来的!

我推开车门,下车时,一瘸一拐的蹦过去。

“对不起——”

我大声喊着,陆晋并未走,相反,他听到动静回过头。然后大步走了过来。

“对不起!”

“我……我刚才钻牛角尖了。”我说话间,陆晋扶住我,“行了行了,知道你破案狂魔。”他不耐烦的说完,我差点感动哭出来,“你不生气了?”我都那么怀疑他了。

他一挑眉,“和蠢人在一块,犯不着。”

“你!”

又高兴又气恼的,我笑出来,“你不生气就好。”

蠢就蠢吧!

他扶着我,“回去?”

我点头时,他稍作犹豫,还是问了:“你……真的不记得了?”我微微一怔,“什么?”

他拧了拧眉,“算了,当我没说。”

“什么啊,怎么话说一半啊!”

我说完,陆晋又问我:“你吃辣么。”

如果没猜错,这是陆晋问我的第三遍。我拧紧了眉头,“什么意思。这是你问我的第三次了。”

陆晋眼底划过抹显而易见的烦躁和……尴尬。

“算了,不记得也好!”

听他没好气的说完,我反倒被勾的心里痒痒,“到底什么啊?你说出来,我不就知道了?”

“你真想知道?”我点头时,他“哼”了一声,“就在你脑子里!自己想吧!想不到就憋死。”

“靠!”

这是什么回答!

我说完,他好似烦了,“你怎么走的那么慢!”

说话间,直接抄手把我给抱起来——

“哎……你……”

“慢吞吞的,烦死了。”他似乎心情突然就不好了,一边抱我一边嫌弃,“不说了。撇开我的嫌疑,你觉得还有谁。”陆晋这么一问,我立刻拧起眉:“你觉得顾小木有没有问题?”

陆晋边往前走边瞄我一眼:“他是我外甥。”波澜不惊的语气却让我被口水呛着,“噗……咳咳!什么?”

“远房亲戚,很吃惊?”俊长的眉一挑,我摇头又点头的:“没,还好。”陆晋点头,“有怀疑他的功夫,不如想想薄以凉。”

从陆晋口中说出来薄以凉三个字十分的冰冷。

“薄师兄?”

“他昨晚和你说什么。”

陆晋一扬下巴,我立刻拉开车门,他把我放进去时,头发几乎扫在我脸上,香香的。我不客气的多闻了两下,他把我放下后,并未走,就这么撑在我头顶看我,黑宝石般的漂亮瞳仁儿,波光潋滟的叫人心慌慌。

放在往日我定要直勾勾的回看他,美色当前不看白不看。

可今儿个——

算了,纸里包不住火,横竖我都拒绝了他,这事儿说也没什么吧?

“他……他……让我做他女朋友。”我说完,面前的阴影未减,陆晋还在我面前。

“哦?那你怎么回答。”陆晋声音不喜不怒的,我如实说了后,听陆晋笑了,然后,他离开后,关了车门。

这次,“砰”的一声,我如释负重的松口气,前头,陆晋身形酷帅的走,黑色的皮夹闪着柔和的光泽。他绕过车头,到这边儿拉开车门坐进来——

“你觉得,他有问题吗?”

他发动车时,我摇头——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再看看吧……”我说完,看向窗外,如果真是薄以凉……

“呵呵。”旁侧一声冷笑打断我的思绪,冷,又嘲讽。

我心里“咯噔”一下收紧,感觉自己好像踩到了地雷。

“对我就直接说是内奸,对他就再观察观察?”陆晋说话的声音仍旧好听,可我却听出些酸溜溜的味道?这种口气,我常听井然说!

而后我想到什么,面色一僵。

还未来得及继续想下去,电话铃声打断了我们之间的聊天,说曹操曹操到。

电话还是井然的,不过是打给陆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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