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最后一节课,因为这一场闹腾,我基本就是在胡思乱想中混了过去。
“你下午有空么?”

临放学的时候,二妮偷偷碰了碰我的胳膊,悄悄问道。

“干嘛?”

我已经原谅了她前几日偷亲一口的事,便给了个好脸色。

“你要是有空,咱们一块写作业吧?”

二妮脸一红,又是小声说道。

“你真想与我相好啊,是林黛玉那种吗?”

我看着二妮脸羞红的样子,心中一热,因此又悄悄问道。

“呀……你们男生也看那种书?”

二妮脸更红了,不觉垂下了头,露出一段如雪粉颈,蚊蚋般小声问。

“那是当然,我还看《水浒》呢,宋江、李逵、武松你知道不,林冲呢?”

我其实没看过带林黛玉的那本书,只是听人说,看了《红楼梦》就惹相思病,所以才记住了林黛玉这个名字。

但我可不想在女生跟前没面子,于是拿自己在连环画、小人书中看过的内容反问二妮。

“没看过……”

二妮羞涩地回答道。

眼见二妮这幅样子,真是新奇无比,同桌了这么久,我第一次发现二妮竟然长得这么俊,她低头的样子,让人心痒痒的。

“我没空……”

已经收拾好书包,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咬着牙拒绝了,我是真没空,于是匆匆跑出了教室。

“嗯,那我等你有空了……”

二妮抬起头,只看到我向她挥挥手,留下的一个背影,但却一下开心得笑了起来。

喜子娘果然来看我奶奶了,就在我们刚吃过午饭后不久。

“喜子娘,孩子好点没有?”

上午发生的事,早就传遍附近村了,因此奶奶知道得一清二楚。

“好多了,中午吃了两大碗饭。”

喜子娘尽量把愁容收了起来,撑起一副笑脸说道。

“哎……可怜的孩子,你也带他到医院去看看,也未必就是那件事……”

奶奶沉默了一会,便又建议道。

“去看过了,也拿了药,大夫说吃完几天再去检查一下,药是没断,然后又让神婆子请了神,这次来的是黎山圣母,喜子很快就会好了。”

喜子娘便一口气讲了好多,医院里怎么检查的,怎么给开得药,然后重点又讲了请神的事。

“她妗子,你这次来为的是?”

奶奶终于问到了重点。

于是喜子妈便讲了来意,先是做了万千保证,然后又是千求万恳。

“嗯,那就让周玄去玩两天吧,不过这孩子可皮得很,又捣蛋得很,万一惹出什么麻烦,您可多担待着……”

奶奶琢磨了半晌,终于松了口,休说喜子才犯病,还不严重,就是之前那些疯了的,也只是胡言乱语、举止失常,并没做过伤人的事。

而且奶奶也很了解我,不说自小拉架子习武、练基本功,就是一副机灵劲,与喜子在一起也吃不了亏。

于是在喜子娘再三保证并千恩万谢之下,我便跟着喜子娘走了。

“哎,这几天怪事咋就这么多?”

奶奶叹了一口气,就开始不断念佛。

我一路都没有作声,但心中可忐忑得很,一方面我自己的事还没解决,不知道野毛会不会再要那副红棺材,另一方面又要面对犯病的好朋友。

另外,对于与喜子握手时,那种又寒冷又奇怪的感觉,我心里也有些嘀咕。

但,我之所以愿意去的理由,最主要却还是为了躲开疯了的野毛,是去喜子家避避风头的意思。

至于向奶奶坦白一切,我从没打定这种主意,至于父母那里,就更不用说了,我很清楚,说到最后还是要回到奶奶这里。

一个下午过去了,喜子除了浑浑噩噩不认识人之外,也没大特别的举动,喜子娘便开心无比,觉得也有我带来的福气。

神婆子不是说了么?我有一股子灵性。

喜子娘自然不知道灵性是什么,但既然神婆子说两人在一块,对自己孩子有用,喜子今日大好,自然也有我的缘故。

于是晚饭各外丰盛,专门为我们炒了肉丝,又一人给煎了两个鸡蛋,只吃得我嘴角流油,满意无比。

乡下生活水平不好,一年吃不了几次肉的。

晚上歇了之后,喜子娘来看了好多回,见我们一直好好的,才放心回自己屋去睡了。

我向来是个精神头充足的,往常都是在国子那里练武,出一身的汗累成死狗,再等回到家睡下都是大半夜的。

今日一直安安静静的,虽然被照顾得很好,但早就拘束得不行。

刚才勉强装作睡了,只等揣测着喜子娘不会再来了,便扑腾一声跳下了床。

下午的时候,我一直忍着好奇心,没有任何轻举妄动,现在可要好好研究一下了。

“喜子,喜子……”

我低低地叫了几声,喜子睡得很沉,一点回应都没有。

估摸着,应该是夜里十二点之后了,我也不会在意这个问题,伸出一只手,缓缓向着喜子的手握去。

我要再试一次,上午那种冰冷的感觉还在不在。

下午的时候,也有人来探望喜子,我已经趁喜子娘不在的时候,悄悄让好几个人试过了,大家都说喜子的手温暖着呢。

也正因为这样,才越发勾起了我的疑惑。

我关心的不是喜子的问题,而是我终于想了起来,那股阴冷不舒服的感觉,竟然与昨夜遇鬼的时候很相似。

身体里藏着一具红棺材,里面还不确定有没有一只厉鬼,已经成了我现在最大的心病。

“咦,喜子的手是温的……”

我与喜子的手握在了一起,顿时一股暖呼呼的感觉传来,于是忍不住奇怪了一下。

难道上午的那次感觉错了?

我说不出来,没有发现那股阴冷、邪恶的感觉是好事还是坏事。

“呃……来了……”

正要把手抽出来,我忽觉掌心一个激灵,被一股阴寒给刺了一下,于是吃惊得同时,又是高兴又是害怕。

高兴的是我的感觉果然没错,恐惧的是据我猜测,这多半是身体内的红棺材在搞鬼。

“呃……阴寒又消失了?”

我才要认真研究一下这种阴冷并让人不舒服的感觉,那股冰冷却一下消失了。

“嗯?又有了……不对,又消失了……”

我只觉这种阴冷的感觉,似乎在与我捉迷藏一般,每当我要收手的时候,对方就会出现,而再要仔细感觉一下时,对方就会消失。

如此一连很多次琢磨不定,我反而发了性子,却没注意,随着这股阴寒倏忽来去,喜子时而浑身战栗,时而眉头舒展。

“嘻嘻……”

又是一连十多次来来往往,忽然一声幼童的笑声响起,大半夜里出现的莫名其妙,却清晰无比,似乎就在我脖子后面。

随之,一阵冷风钻进了衣领,似乎有什么东西对着我的脖子吹了一口阴气。

“什么鬼东西?”

我一下僵住了,忽然想到一个鬼字,更是吓得连牙齿都开始打颤起来。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