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忍冬的鞋子粘上许多泥巴,沼泽被一些灌木丛掩盖着,她还没发现小桑的身影。
“小桑——小桑——小桑!”傅忍冬扯着嗓子喊,此时她多么想拥有一个扩音器,她的修为不够,传音术这样的法术,她根本不能学。一声高过一声的叫喊,仍然寂静无声,没有人回应。

路上坑坑洼洼,小心翼翼的踩在上面,傅忍冬还要时刻关心着是否踩到能令人深陷的沼泽。

草丛里的草高高低低,叶子泛黄,也有仍是葱绿之色。

鞋子上粘着的泥土很黏很厚,每次一抬脚,傅忍冬都有种鞋子要从脚上脱落的感觉,抬头看向四周,搜寻小桑的身影,脚下一个踉跄,被一块泥土给带着绊倒,竟连人翻到在地,与大地来了一场亲密接触!

……

倒霉……

傅忍冬抬起头,想撑着爬起来,她摔得并不疼,都是些软泥土,哎?只是她怎么越挣扎越爬不起来?

低头一看,吓了一跳,她的下半身渐渐的往下陷!

傅忍冬心头涌上一丝不好的预感,她这是掉进沼泽了啊……

脸上一片淡定,冷漠的似乎她一点也不担忧,但她的心里真是欲哭无泪,好臭……

环顾四周,只见下陷的只有一个小水坑那么大,其他一片平地。而几股枯藤掩盖着沼泽,相互缠绕。

枯藤旁边一道青翠,让傅忍冬看过去,目不转睛的注视着,这是一珠草,叶子宛若铃铛,随着风摆尾。

傅忍冬勾起嘴角,抬手连根带土的拔出整株青铃草。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啊,居然被她意外给找到了。

这小小的沼泽,对傅忍冬来说,没有太大难度,很快就上来了。

哎,只是这一身的臭泥,真不舒服啊。

“啊!救命——”一道略带童稚的女声惊恐的响起,傅忍冬眸子一凝,直奔声音来源处,连身上的臭泥都忘了用法术清理。

这山路走起来极为困难,傅忍冬还没有在林木之上俯瞰全景的能力,只能在地上,绕过一棵棵挡路的树木。

幸运的是,一路平安。

待傅忍冬看到小桑时,她小脸苍白的躺在地上,双目禁闭,已是在昏迷之中。旁边一个黑衣男子,蒙着面巾,套住整张脸和头,只露出一双黑眸,看到她,那双眸子闪着妖冶的光芒。

没有与她搏斗的打算,男子打算用轻功离开。说到轻功,傅忍冬不会,可她有法术,很快与男子缠斗到一起,男子讨不到好处,根本离不开。

男子的眼睛像狐狸,眼角微翘,浓黑的睫毛长密,竟给人一种邪魅的感觉。他的步子渐渐急促,似乎并不想她认出来他。

傅忍冬总觉得他很熟悉,那男子拔出来腰间的佩剑,寒光闪闪。朝她刺来,傅忍冬连忙向一旁闪去。男子并无伤她之意,转身欲走。

双弯刀挡住了他的去路,横在他前面。前面的女子一身污渍,双眼冷冰,面无表情,却挡不住一身的凌厉之气。看着她的眼睛,男子突然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傅忍冬没有问他是谁,直接掀掉他的蒙面,为了制住她,她可是顾不得太多了,一张妖冶的俊脸露了出来,晶莹剔透的皮肤,薄唇微微上扬,风千殇的嘴角带着一丝邪魅的笑,“傅姑娘,不仅人美,身手也果然厉害呢。”

“这一天,都是你在跟踪我。”傅忍冬面无表情,用肯定的语气道。

“呵呵,傅姑娘说笑了。风某只是仰慕傅姑娘,想来个英雄救美而已。没想到傅姑娘也这般厉害,风某倒自愧不如了。”风千殇脸上的表情似乎极为懊恼,带着笑意的眼,却是深不见底。

“这话你拿来骗骗其他小姑娘还差不多。”傅忍心下一片冷静,想起他的杀戮,那井下鲜血淋漓的心脏,语气也不由冷了几分,“人,总会为他做的付出代价。天理循环,因果报应。”

风千殇笑意不减,傅忍冬见他这个反应,心里失望,也许见过他对如意的温柔,总会带点他能变好的希望吧。

小桑没有多大事,看样子是饿晕的,还受了点惊吓。

傅忍冬不怕风千殇逃跑,他也没有那个能力,直接走向小桑,小桑的身上、裤腿都是泥巴,她刚才并没有发现,抬头看去,前方不远处的一根树枝在渐渐的下陷。

傅忍冬不由的微怔,下意识的看向风千殇,一阵风猛的卷起,带着冰冷的气息,一时间像是感觉自己身处冰天雪地一样,风迷的睁不开眼,待一切归于平静后,原地的风千殇已经消失。

有人救了他……不,那一瞬间,傅忍冬似乎察觉到一起特别的气息,那不属于人,也不属于妖。

抱着小桑回去,花无伤煎药给老人服下,小桑醒来后,傅忍冬才得知原来是小桑掉入沼泽,被风千殇所救。

傅忍冬一时静默。

小桑很懂事,被傅忍冬逼着吃了些食物,就寸步不离的陪在老人的身旁,眼眶泛红,然后挺直的后背显示着她的坚强。

小桑分明听到了他们的话,不哭不闹,仿佛一下子成熟起来,还带着稚气的脸上,少了笑容,多了冰冷。

那个初次相见的卖花小女孩,脸上的明媚笑容,似乎就那么消失了。

傅忍冬不知怎么安慰,她此时明白,行胜于言的道理。

老人很快就醒来,小桑的脸上这才呈现出惊喜的笑,她没有哭,还安慰着老人。

老人对花无伤二人感谢一番,眉眼的淡然是多年的沉淀,交流间,完全不像一个普通的老人,更多了几分见识。

老人姓风,以前是个商人,膝下有一子,二人相依为命,在天山以买卖动物皮毛和采集雪莲为生。天有不测风云,二人遇上雪崩,一只雪怪将他口子叼走,他自己也掉落山崖。只是,老人没死,却摔断一条腿,儿子又被他亲眼看到被雪怪掳走,难逃一死。心里一阵绝望。

本有轻生之意,却在天山脚下捡一女婴,心里放不下这婴儿,但又不想触及儿子死亡的痛苦,就带着婴儿离开天山,来到这天芒山不远处的平安镇,为婴儿取名小桑。

“现在想来,都是报应吧,谁让我杀害那么多动物,还生剥它们的皮毛。”老人脸上带着黯然之色。

“老伯,你终究不忍抛下小桑,还养育她,你的心是善良的。”傅忍冬道,她对爱子女的人都有一种偏爱。

“善良真是不敢当啊!你们就叫老头子为风伯吧!”

“风伯。”傅忍冬点头,一股别样的气息涌过来,带着一丝冰凉,她疑惑的眸子看了看外面。

“我出去一下。”迟疑了一下,傅忍冬朝外面走去。

花无伤眼里闪着莫名的光,指腹微微的摩擦,嘴角挂着温和的笑。

小桑的小脑袋一点一点的,看起来很是疲累,她身体虚弱本就应该好好休息。

“小桑,去睡会,爷爷没事。”风伯满眼都是慈爱之色,心疼的目光注视着自己的小孙女。

花无伤站起来,温文尔雅的模样,摸摸小桑的头,“你现在得好好休息,听话。”

小桑这才爬到一边的稻草上,一会就熟睡了。

傅忍冬出去后,并未发现任何异样,摇了摇头,又走了进去。

——

与此同时。

“还好,我闪的快,不然就被发现了。”一道温婉的女声,顿了顿,声音有些疑惑,“那老人说,天山雪怪,不会是我们雪女吧?可我没见过他啊。”

“嗯。”男人似乎有些魂不守舍。

“千殇,你怎么了?”女子似乎发现了他的异样,担忧的问。

良久,才听到男人压抑着颤抖,低低的声音,“雪柔,他好像是……我爹……”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