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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县人民医院占地不大,住院部前面就是急诊大楼,一辆救护车"乌拉乌拉"停在大楼门口,医护人员正往下抬一个小腿受伤的车祸患者,裴知远远一眼瞥见那血肉模糊的场景,连忙默默地走到了萧晨的外侧去、挡住她视线不让她看到。

"晚饭吃了没有?"他牵住乖乖跟着他走的人,低声地问。

萧晨连今天的午饭都没吃上,但她此时一点胃口都没有,白着脸摇摇头,"不饿。"

裴知仔细看她脸色,憔悴疲惫,一双眼睛却格外的亮,像强撑着一口气那般。他将她拉到一旁路灯下站住,伸手覆在她额头上察她体温。

"我没事……"萧晨心里一暖,双手抓下他那只手,微笑握着摇了摇,"师父病了好几年,其实我早就有心理准备了。"

话是这么说,可上次司空良的恶作剧都把她刺激成那样,裴知怎么可能不担心呢。偏偏她什么都不说,他的担心和关切都无从下手。

他轻轻叹了口气,萧晨敏感地听到了,抬眼打量他脸色,小心翼翼地对他笑:"你晚饭还没吃呢吧?要不我陪你去前面老街上喝点粥?"

"我待会儿还要回去,来了很多亲戚,小良一个人在那里不行。"裴知看了看手表,快七点了,寿宴已经开席了。

"那你现在就回去吧,我这里没什么事情。"萧晨明明很疲惫却还要勉强着对他玩笑:"连你都拐跑了,你外公更要讨厌我。"

她话里话外都将外公当做棒打鸳鸯的敌人,这令裴知如鲠在喉,他的外公或许更偏爱小良,但是对他也是有着一份慈爱关切之心的,外公从来都希望他过得好,并非刻意刁难他们。

"你就没有什么要跟我交待一声的吗?"裴知盯着她,看她一脸茫然的样子,他心头像有把火在烧:"今天如果没有出你师父的事,你顺利到了我外公寿宴上,如果叶怀远和他太太也在那里呢?你考虑过这样的场景吗?"

"我问过司空良啊,你们没请叶怀远一家。"萧晨警惕地看着他,"裴知,你很介意我和叶怀远吗?还是你外公介意?"

"呵,你和叶怀远?!"一阵急怒攻心,裴知语气成冰:"什么时候了你还敢对着我睁眼说瞎话!"

萧晨脸色一白,握着他的双手顿时松开。裴知察觉到了,他再三地运气,将怒火压下去,"晨晨,"他将声音压得低低柔柔的,"你总心疼我在外公面前不受宠,那你想过吗,你什么都不告诉我,我在外公面前怎么交待?他误解你,就会给我更多压力。"

她的坏名声,让裴知在家人面前难堪了。萧晨白着脸,深吸了一口气,"对不起。"

"不,你没有做错事情。"裴知坚定望着她,"你为了好朋友背上的名声,甚至你今天做出撤诉的决定,我都可以理解,但我要知道原因。"

"原因?"萧晨呆呆看着他。

"对!你今天必须把这件事说清楚!"裴知态度强势,"我一定站在你这一边,但是我得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萧晨喃喃地问。

"我知道贺小满是叶怀远前女友,是静山陵园的风雪客--"裴知点到即止,"但我不明白,你到底为了什么瞒着她的死讯,是什么原因、你被叶太太这样欺负你还主动撤诉?!"

萧晨脸色白的发青,眼神怔怔的,一句话也不肯说,裴知耐心地等着她,春天的夜里不可能飘雪,等她多久也是可以的。

可是却等来了萧晨声音艰涩的一句:"这件事你能不能不要问、让我一个人处理?"

裴知像被谁迎面打了一记重拳,呼吸都是一滞,随即怒气就像决了堤的洪水海啸!

"你当我是什么?"他怒极反笑,"萧晨,我是你的什么男宠、还是玩偶?"

萧晨低着头避开他目光。

"说话!"裴知厉声责问,她眼角眉梢那种倔强厌世的神色,刺得裴知又痛又恼火。

"裴知……"萧晨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她轻声的、斟酌着慢慢地对他说:"如果我坚持不说,你是不是就要分手了?"

什么就要分手了?!裴知气得牙根都痒痒!

"为什么不呢?"他冷笑,"反正你也没有认真对待过这段关系。"

她没有认真吗?萧晨迷惘地回忆和思索着,那她怎么觉得自己已经竭尽全力呢?其他人是怎么做的,做到什么程度才能被称之为认真对待?

一段男女相爱的关系里面,非常非常喜欢他、是不够的是吗?

那么就像家庭、朋友、师徒和雕漆一样,她在爱情这件事上也是个一事无成的垃圾。

"好吧,"萧晨突然有种孑然一身的轻松感觉,她甚至能对裴知真诚地笑笑了:"我接受。"

"……"裴知懵了两秒,赶紧把转身要走的人逮住,把她拉回来,他怒得控制不住:"我警告你!这事不是你撒撒娇就能过去的!"

萧晨哪还有力气对他撒娇呢?"我是真的做不到,"萧晨倦极望向他,"裴知,我配不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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