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希望能够消除和钱归我之间的猜疑,否则再这样下去,她可能会连最后的分寸都把持不住的。
“遇见你口中说的乱党了呗。”钱归我说得云淡风轻,好像这就是个笑话。

临川现在听见乱党两个字就心烦意乱,也不管钱归我说的是真是假,继续追问道:“然后呢?”

“然后就受伤了。”

“你在哪里遇见乱党的?为什么不赶紧回来或是去报官,还要在外头留一整个晚上?”

钱归我星眸生光,一直看着临川。临川却从他的眼里感受到了对这件事模棱两可的态度。

“是了,他并不在乎我是不是把他当做乱党,哪怕他真的是,他也认定我不会揭发出去。”临川的心情沉重又很是无奈。

可临川讨厌钱归我的自以为是,尤其在这种情况下还笑吟吟地看着她,他一定知道她心急,却偏偏什么都不告诉她。

“是不是在他看来,我从来都不足以让他信任,或者他从来没有把我当成朋友?”想得越多,临川越是神伤。

对钱归我身份的质疑变成了临川对自己的否定,这是她十多年人生以来第一次觉得这样挫败。

如今被一个连自己都看不上眼的人不屑一顾,对比起从小就被众人捧在掌心里、被视若明珠的命运,临川以为这真是太讽刺了。

除却生气、失落,伤心,临川还觉得痛心,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种感觉是怎样形成的,只是心头那一阵钝痛让她有想要落泪的冲动。

一旦忙于躲避这样的现实,临川就想要马上起身离开,但钱归我拉住了她:“将来你会知道的,现在还没到告诉你的时候。”

临川转头看他,他仍是用带着一丝狡黠的笑容面对她,眼波却温柔了不少。

临川被钱归我感染,这就坐了下来,但意外的是杜崇俭突然出现,正和人边走边说着话。

“杜兄。”临川惊道。

杜崇俭闻声抬头,随后和那人打了招呼就进了客栈:“龙兄……钱相公和姝颜姑娘也在,真巧。”

“你来潜洲做生意?”临川问道。

杜崇俭点头道:“是啊,都快谈完了,货都已经检查过,就快要送出去了,谁知传来了前隋余孽的消息,硬是全城戒严,走货走人都不行。”

“早知道杜相公来也来潜洲,当时就接着蹭你的车了。”姝颜道,“现在你的货出不去,可有大影响?”

“也不知这戒严要到什么时候,我只能托人上官府里打听。”杜崇俭笑得有些尴尬,“和龙兄相识我才说实话,耽误送货时间总是不好,我正在上下打点,好让官府通融,让我的货先送出去呢。”

不是出于无奈,杜崇俭应该不至于做这种事,临川看他的样子也是迫不得已,就没再追问了。

四人沉默了一阵,杜崇俭又开口道:“钱相公是不是不舒服?”

“来了潜洲就有些水土不服,已经在床上躺了两三天了。”钱归我向临川伸出手,“龙兄,咱们上去吧,这下头太吵了。”

临川不便跟钱归我一个伤患计较,只好和他一块上了楼。

潜洲城里戒严的时间一日过了一日,不光没有解禁的确切时间,官兵在这几天反而在城内大肆搜捕,弄得鸡犬不宁,人人自危。

临川虽然带了路引,但终究不是自己的,她也担心这一次查得太严,会暴露身份。因此她听了钱归我的话,乖乖地待在客栈里,没有重要的事坚决不出门,以免发生什么她自己都无法控制的事。

钱归我这些天也算安份,每天定时换药,在客栈里跟那些人闲扯,听来不少闲言碎语,但都没什么可用价值。

看着钱归我的伤一天天好转,临川也就放了心。

可话说回来,乱党的事一日不解决,整个潜洲就一日都被笼罩在那些歹人的阴影里,临川也就对钱归我存着一份说不清的怀疑,自然开心不起来。

杜崇俭为了出货的事奔走,看来应该很忙,也不怎么见他来客栈。

姝颜有时总缠着临川,临川没办法,只好缠着钱归我来转移注意力,后果就是临川天天粘着那个奸商,赖在他房里不走,看着他换药,还要帮忙,倒是学会了一向新技能。

临川私心里还是有些喜欢这样的生活的,尽管周围的一切看来都紧张不安,但钱归我还陪在她身边。有时候临川一心一意地照顾他,就暂时忘记了那些还围绕在他身上的疑云,尚能得到一些安宁——一切只因为钱归我在她的身边。

而这些天的接触,让临川对钱归我那精壮结实的身体在习惯的同时又多了好感。

临川隐隐觉得,钱归我是一个非常善于管理自己的人,否则他这身上只会是有一身肥膘,可没有如此分明甚至还有些诱人的线条,有时候连她都忍不住想要去摸一摸。

“我发誓,绝对没有非分之想,可是面对美好的肉体,谁都有流口水的权力吧。孔圣人都说,食色性也。”临川面色平静地帮钱归我换药,心里却已经翻江倒海。

“手往哪放?”钱归我道。

临川赶紧把手缩回来,因为心虚,所以立刻低下头,拿着东西去了桌边:“什么往哪放,帮你弄纱布呢。”

“这一趟受伤,小生可是亏大了。”

“有本……本少爷亲自照顾你,你赚大了好么。”临川把桌上的药和纱布等一系列用品整理好。

“小生可从未在外人面前如此坦诚以待,龙兄这一看就看了好些天,把小生都看光了。”

“你说我是外人?”临川气得转身就要质问钱归我。

钱归我刚好在穿衣服,抬着左臂,左手捏着左衽,像是朝临川张开怀抱似的,还露着半边身子,看得临川脑子里一片空白,就觉得浑身的气血都往天灵盖涌,脸就跟要烧起来似的。

钱归我对此毫不避讳,好整以暇地看着临川:“龙兄脸红的样子竟有些可爱,走近些,让小生看看仔细。”

那笑容浮现在钱归我脸上摆明了就是欠打,可他这轻袍缓带的样子确实让临川脸红心跳,真要我打,她可下不了手。

临川正局促不安,钱归我却走了过来。

不等临川逃开,钱归我就把她逼到了死角。

临川一垂眼就能看见“不堪入目”的画面,要是抬眼正好就对上了钱归我暧昧不明且温情如春水的眼眸。

总之不论临川往哪里看都是钱归我,还都是让她不知所措的他。

临川的脑子里蹦出一个想法,钱归我或许不是乱党,而是个磨人的男妖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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