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和钱归我分开的两三天,临川的心情一直比较低落,身边忽然没有了那个让她生气又对自己照顾得无微不至的人,说不想念他那都是假的。
好在临川天性还算豁达,只将自己和钱归我的相遇归结为人生中的意外惊喜,她也知道他们之间确实不会有结果,所以只把钱归我和关于他的记忆放在了心底,继续她离家出走的大业。

快要进入邱州时,临川在近郊的一个茶寮里休息,却忽然感受到了一些莫名其妙的目光,仿佛透着危险。

临川心里有了盘算,可她现在孤身一人不敢轻举妄动。

假装喝了会儿茶,她看见有个身材娇小的姑娘进来。因为茶寮的客人不少,空位置不多,所以那个姑娘过来找她拼桌。

“你怎么才来。”临川假装熟络地给姑娘倒水。

姑娘惊讶地看着临川。

临川按住她的手,低声求救道:“我被坏人盯上了,娘子救我。”

姑娘随即灿然一笑,问道:“你要怎么谢我?”

临川一时没有对策,那姑娘却拿起了才放下的包袱,又拉起临川,道:“既然赶路,咱们就快走吧。”

不等临川回答,姑娘就拽着她离开了茶寮。

临川这会儿才发现,这姑娘的力气和她的身形根本不成正比,她被拽着一路快走,还没办法脱身。

“你该不会和他们是一伙的吧!”临川恍然大悟道。

姑娘脚下不停,脸上灿烂的笑容却一刻都未消失,朝临川露出两排白牙,道:“我从来都是单干!”

临川暗恨自己这病急乱投医的毛病,为了防止真的被带走,她用尽了全身力气,终于从姑娘手里挣脱开,连落下的包袱都来不及捡,转头就拼命地跑。

“你去哪儿?”姑娘在后头喊道。

临川哪里顾得上回答,在经历这一趟惊吓之后,她只想赶紧找个安全的地方待一会儿,缓缓神。

眼看着邱州是去不了了,眼下临川也没别的地方可以去,再加上包袱还弄丢了,她只得在附近的山林里暂作休息,哀叹自己的运气太差。

不就之后,天色渐暗,临川虽然有些害怕,可她不敢在这种时候到处走动,只好抱着身边的树干求安慰。

好在如今已经转暖,夜里的山林并不冷,只是临川吹着山风听见了肚子发出咕咕的声音。

“好饿。”临川摸着空空如也的肚子,垂头丧气地靠着大树,不由想起和钱归我在俞阳到处吃吃吃的日子。

“钱也没了,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呢。”临川扣着树皮自言自语道,“早知道我就拉上钱归我一起跑了,好歹他的主意多,还能帮我想想办法。”

“算了吧,他那么贪钱,找他想办法还不得给银子?我没了钱,他才不会帮我呢。”越想越生气,临川随手拿起身边的一块石头就丢了出去。

“哎哟!”

前头的树丛里突然传来叫声,立刻引起了临川的注意。

周围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临川现在犹如惊弓之鸟一般,一听见声音就以为是那些出来追/捕自己的人,所以立刻就跑。

夜里的山路本就不好走,临川还心慌意乱,根本不会留心自己脚下的是什么。果不其然,没跑多远,她脚底打滑,整个人滚下了一片山地。

临川不知自己究竟经历了什么,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当一切终于停止的时候,整个身子疼得几乎散了架,她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听见附近的林子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临川立即咬牙忍住了袭遍周身的疼痛,趴在地上不敢多动一下。

今夜阴云密布,也不见一丝星光,周围黑幽幽的一片只在临川视线里留下模糊的婆娑树影。

那声音越来越近,动作不算快,可每一声都牵动着临川的情绪,让她的身体随之紧绷起来,就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临川仔细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发现似是有一道人影正在靠近。

忽然吹来的风不比刚才温柔,甚至让临川有种凛冽的疼痛感,从鼻底划过的东西让她忍不住打了个怕喷嚏,就此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这下完了!

临川认定,可她还是奋力从地上爬了起来,想要尽快摆脱可能来临的危险——长久以来的担忧让她认定了那个人是来抓自己的。

努力的奔逃消耗着临川本就有限的体力,她的速度本就不快,因此没办法甩开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身影。

那未曾消失的声音一直追随在临川身后,像是嘲笑一般,和越发不济的体力一起瓦解着临川内心的意志。

再又一次摔倒之后,临川的双腿疼得挪不动了,但身后的那个声音却没有停止靠近。

临川不想被就这样抓回去,可摆在眼前的现实让她不得不接受这事与愿违的发展,无奈之下,她问道:“谁派你来的?”

“龙兄?”站在临川不远处的那人问道。

临川觉得这声音很耳熟,问道:“钱归我?”

那道身影快步往临川身边走近,急切问道:“真是龙兄?”

这下临川终于听清了,的确是钱归我的声音。

“钱归我!”临川指着他,怒道,“你半天不出声,又在戏……”

一句“又在戏弄我”还没说完,临川就忍不住扑向了站在眼前的钱归我。她说不清这一刻的自己究竟是怀着怎么样的心情来面对钱归我的,只是觉得自己从那种惊慌和害怕中脱离了出来——见到了钱归我,她就安全了。

临川准确无误地扑进了钱归我怀里,而钱归我也坦然接受了她的“投怀送抱”,听着她抽抽噎噎的哭声,抱着她还惊魂未定的身子,他只是安静地陪在她身边,嘴角浮现出一抹临川并没有察觉的笑意。

临川不知自己究竟是因为太害怕了才哭得这么厉害,还是因为能够和钱归我又一次重逢才喜极而泣,总之她一面哭,一面捶着钱归我,道:“你干嘛一声不吭地追着我,真是把我吓死了,我还以为是……”

“是什么?”钱归我的语调温和,却直接将临川完全拥在了自己怀里,止住了她其他任何的动作,道,“对不起,是我来迟了,吓着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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