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川做梦都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成为被别人追打的对象,为了逃命,她可算是彻底地拼了命了。
“不行了,我跑不动了。”临川腿软得就差直接坐去地上,幸好还有钱归我这个人肉靠枕能让她借力靠一会,“这是跑了多远?”

钱归我半抱着临川道:“都跑出姻缘镇了。”

临川喘着粗气回头望去,道:“这帮人真能追。”

“你也挺能跑。”

“过奖过奖。”临川没能第一时间听出钱归我语气里的调侃,只顾靠在他怀里缓气,等反应过来,她一把推开钱归我,特意退开了几步,和钱归我保持距离道,“你又占我便宜!”

钱归我一脸无辜道:“可是龙兄你先靠过来的。”

“你!”临川才伸手指向钱归我,突然一个响雷,瞬间天地变色,眼看着是要下雨的样子。

“变天了,先找个地方避避雨吧。”钱归我才说完,又一声雷响,紧接着下起了瓢泼大雨。

雨势太大,他们又跑得远,这会儿是绝对来不及回姻缘镇的,临川没办法,只能和钱归我一块儿就近找了间没人的破屋子避雨,就是屋顶漏水,他们只能挤在一处。

“你离我远点。”临川可劲儿往墙角挪,“我又不是金子做的,非挨着我干什么?”

不知为何,临川蓦地想起昨夜在酒肆里钱归我说的那句醉话,酒意微醺,却仿佛真心。她微红着脸,偷偷转过视线,发现钱归我正盯着自己看,她像是做了坏事被抓包似的心虚起来,立刻扭过头,道:“你总盯着我干嘛?”

“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钱归我见临川欲怒难发的样子,轻声笑道。

临川不跟他做口舌之争,抱膝蜷坐着,一心巴望着这没有来的大雨快点停,她可不想跟这个庸俗的财迷单独相处。

老天爷似乎并没有听见临川的祷告,这场雨一直到了日落都没有要停的迹象,反而越下越大,把原本就破陋的屋顶砸得更加不堪,钱归我为了避雨只能往临川身边钻。

“你别过来!”临川搪塞道,“两个男人挤一块像什么样子?”

钱归我不以为意,仍往临川身边靠,道:“大丈夫能屈能伸,这不是非常时期,就凑合一下吧。”

“不行!”临川一手抵在她和钱归我之间,严防他的靠近,“本来衣服就被淋湿了,穿在身上难受死了,你再靠过来,还让不让人活了!别过来!”

“你倒是提醒小生了。”钱归我开始解衣带道,“湿衣服穿着是难受,不如脱了。龙兄,你也别委屈自己,脱了舒坦些,我不介意。”

“我介意!”临川按住钱归我的手,瞪圆了双眼道,“不许脱!”

“穿着难受。”

“你的债主我,命令你不许在我面前脱衣服!”

“抵珍珠的钱?”

“抵!”

钱归我得意一笑,只将已经敞开的衣襟随意在身前随意一搭,道:“成交。”

临川舒了口气,靠回墙角里,警告钱归我道:“不许再靠近,不然对你不客气。”

两人就这样在破屋子里一直待到了晚上,然而这雨就跟天上出了个缺口似的,怎么也不见停,下得没完没了,雨声更是吵得临川连觉都睡不好。

朦朦胧胧里,临川睁开了双眼,可视线里一片幽暗,她什么都看不清,雨声又吵得她心烦,她下意识道:“钱归我……钱归我……”

在周围摸索的手触到了另一个温暖的东西,临川立刻拉住,有气无力道:“是不是你,钱归我?”

“是我。”钱归我靠近临川身边,关切问道,“怎么了?”

听见熟悉的人声,临川的情绪才得到了安抚,道:“我……有点难受。”

钱归我摸了摸临川的额头,惊道:“淋雨发热了。”

“大概吧。”成了病猫的临川完全没了刚才嚣张的气焰,甚至看来惹人生怜,道,“头疼,难受,我想睡觉。”

入了夜还伴着大雨,钱归我不可能将临川一个人丢在这儿,回镇上去找大夫。想了想,他不顾临川的阻止,干脆将她抱在怀里,为她尽量遮挡住风雨,同时用手臂隔开临川和墙面的接触,让她完全靠着自己。

临川不满道:“你这样抱着我更难受。”

见临川乱动,钱归我只更用力地将她箍在自己怀中,道:“要是不听话,我就不管你了,由着你在这里发热难受,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看谁还救你。”

“你!”临川正想痛骂发泄,可一抬头看见钱归我眉目间的关心之色,她又一个字都说不出口,暗恨自己不争气,只能咬自己的唇,先忍了这一波气恼。

夜里还起了风,真真是风雨大作,钱归我看临川缩着发抖,他问道:“有这么不舒服?”

“你发热还淋雨吹风试试。”临川越说越觉得委屈,竟当着钱归我的面哭了出来,“我想家了。”

“那你回去不就行了。”

“我不能回去。”临川越说越心酸,主动抱着钱归我呜呜哭了起来。

钱归我觉得好笑,便像是哄孩子那样轻拍着临川道:“不哭了,不哭了,不回去就在外头多玩一阵。”

“可我还是想回家。”临川整张脸埋在钱归我胸口,说话声音都闷闷的。

钱归我哭笑不得地抱着临川,耳边又是雨声又是风声,还有临川的哭声,足足折腾了他大半晌的功夫,才终于将她哄睡着了。

不吵不闹不凶人的时候,临川看起来还是很温顺的,至少在钱归我眼里,入了梦乡的临川比她张牙舞爪的时候可爱多了。

感觉到临川渐渐抓紧了自己的衣襟,钱归我知道她是做了梦了,他轻轻按住她的手,柔声安慰道:“没事的,我在你身边守着你,不会有事的。”

临川像是听见了钱归我的话,紧绷的神情渐渐松弛下来,又像是怕他会走,不自觉地抱住了他,还在他胸口蹭了蹭。

钱归我笑笑,又去摸了摸临川的额头,皱眉道:“还烧着。”

大雨不知究竟什么时候才会停,钱归我抱着临川,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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