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仁宫里出了那档子事儿,昭嫆也总算解脱出来,趁着机会,便逃离了景仁宫。佟贵妃正为四阿哥的事儿伤心了,一时半会儿也顾不得她了。
安嫔亲自陪着她一并回到了钟粹宫,昭嫆立刻吩咐素英:“我记得有一瓶消肿止痛效果极好的玉脂膏,立刻送去给德嫔吧。”

“是,奴才明白。”

安嫔也忍不住叹息道:“今日德嫔真是无妄之灾!”

昭嫆幽幽道:“说来还是被我连累的。”

安嫔忙道:“却也不能怪你,佟贵妃能说出那种话,可见在她心里是何等贱看德嫔,今日不过是说出了心里话罢了!”

昭嫆点头:“佟贵妃养着德嫔亲生的四阿哥,却如此肆意践踏四阿哥的生母。自此之后,四阿哥只怕是难于她亲近了。”——别看是小孩子,一次留下心理阴影,若不悉心温柔抚慰,只怕是难以再亲近了。而当时看佟贵妃的架势,分明是怨怼四阿哥,哪里会温柔抚慰他?

想到此,昭嫆不禁觉得痛快。真是报应不爽啊!!

安嫔长长叹了口气,又打量了昭嫆的神色,不禁道:“嫆儿,我瞧着你最近气色不好。可是时常去景仁宫的缘故?”

昭嫆莞尔笑了,轻轻摇了摇头,她脸颊忽的泛起娇柔温婉之色,她软语道:“表姐,自打皇上走后,我……我的月事就没来过。”

听了这话,安嫔瞪大了眼睛,那眼中满是惊喜之色:“皇上走了,都快半个月了!!嫆儿,你……你这是……”

昭嫆将手轻轻落在小腹上,轻轻朝她点了点头,“原以为只是月事迟滞,并未当心。两日前,周太医来诊脉,才告诉我,我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了。”

这个孩子……虽然来得有些不是时候。可既然来了,她自然要保这孩子周全。

安嫔喜出望外,激动得眼里都带了泪花,“嫆儿,你可算是有盼头了!!你若能一举生个阿哥,封妃也是指日可待。”

昭嫆道:“说这些还太早了些。”——其实表姐的说法,也正是她所盘算的。三藩之乱会在康熙二十年结束,也就明年,到时候,她的孩子就该降生了,若是阿哥,她想必能赶上康熙二十年的大封六宫。

若能成为第一批封妃之人,在后宫的地位,就算是稳固了。

当然,这些都是往好处想。且不提她肚子里的是阿哥还是公主,但眼下的境况,就有些不妙。

昭嫆叹着气道:“我没有身孕,佟贵妃都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如今,若是让她知道我有了身孕,保不齐干出什么事儿来呢。”

安嫔冷笑道:“我不信她敢谋害皇嗣!!除非她不要命了!!”

昭嫆道:“皇上的确不容有人动这种手脚,可眼下皇上和太皇太后都不在宫里,我也是怕万一……”

安嫔不禁也谨慎了起来,“你说的是,咱们的确不能赌这个万一!!今日且看她那副疯婆子似的嘴脸,保不齐会干出什么疯事呢!!”

说着,安嫔急忙道:“嫆儿,你的身孕可得好好瞒着!皇上回来之前,千万不能叫任何人知道!!”

昭嫆道:“我的身孕,除了身边几个亲信,就只有表姐知道。”

安嫔又问:“给你请脉太医可封口了?”

昭嫆道:“那是自然的!我赏了周太医一百两银子。如今皇上不在宫里,贸然爆出我有孕,对周太医也没有半分好处。还不如等皇上回来,他也有机会报喜领赏。”

安嫔安心舒了一口气,“周炳焕是太医院医术也算上佳了,而且自打她封嫔之后,就专职给你请平安脉,想来还是信得过的。”

那是自然,昭嫆也隐隐觉得,周太医,似乎是康熙安排为他诊脉之人……

昭嫆又道:“表姐放心吧,皇上走后,我就意识到自己大约怀孕了,月事不来,我就将月事带子给白檀用了,那丫头的信期和我差不离,也能糊弄过去。”

安嫔嗯了一声,“你有了身孕,自是该百般小心。”

说着话,舒云端了一碗浓黑的药汁上来,“娘娘,安胎药熬好了,您趁热喝吧。”

看着那苦涩的药汁,昭嫆不禁皱了鼻子,“我胎相安稳,哪里用得着喝这些?!”

安嫔立刻道:“这个时候,嫆儿可不能任性!安胎药岂能不喝?!”

昭嫆一脸抗拒,“不是说,是药三分毒吗?”

安嫔苦口婆心道:“宫里的安胎药,都是精心斟酌的药方,断断不会有害!你若是怕苦,等过了头三个月,再停药不迟!”

昭嫆无奈,只得掐着鼻子往下灌。

靠!!这特么是什么滋味啊!!

泥煤球,她真怀念后世那些胶囊……

见她喝完了安胎药,安嫔满意地笑了,又叮嘱白檀:“你是嫆儿的陪嫁丫头,最是忠心耿耿。平日里要听嫆儿话,可喝药这事儿上,你断断不能由着她的性子来。你可得给本宫盯紧了,一定要看着她把药喝下去!!”

白檀一脸严肃认真:“是!!奴才一定盯着娘娘喝药!!”

昭嫆一脸苦涩,尼玛,看样子以后是逃不掉了!

五月细雨纷飞,昭嫆以染病为由,闭门不出。处处小心谨慎,连熬药剩下的药渣子都不许丢出去,而是叫人拿去膳房烧了,就是怕被人发现。

她自以为防备得极好,却不成想,终究还是泄露了……

景仁宫,夜色深沉。

佟贵妃这几天正为四阿哥的生疏而伤怀,倒是多日不曾召嫔妃前来了。六宫嫔妃难得落了几日清净。

寂静深夜里,首领太监秦寿慌慌张张跑进来:“主子,不好了!太医院的眼线回报,说周焕炳这几日明面上记了些调理肠胃的温补药,可实际上偷偷抓的竟是杜仲、阿胶、竹茹、菟丝子、苎麻根这些保胎安胎的药!”

听了这话,佟贵妃愕然惊起,“什么?!你没弄错?!”

秦寿道:“绝不会有错!眼线盯了好几日了!周太医抓的都是这几位药!”

佟贵妃妒恨交加,气得咬牙切齿:“周焕炳可是专职照顾佳嫔的太医!!!她……这个贱人入宫才多久,竟然有孕了?!!”

秦寿小心翼翼道:“主子,佳嫔入宫都一年多了,怀孕也不稀奇啊……”

听了这个,佟贵妃恶狠狠瞪了秦寿一眼。秦寿吓得缩脖子,再也不敢多嘴。

佟贵妃入宫多年,一直不得怀孕,如今见自己最恨最妒之人竟然有孕了,顿时恶向胆边生:“趁着皇上还没回来,干脆打掉她肚子里的孽胎!!”

秦寿吓得一哆嗦,他急忙道:“娘娘,这事儿就算不顾忌后果。咱们也没机会下手啊!”

佟贵妃咬牙切齿道:“叫人把安胎药偷偷换成堕胎药!”

秦寿急忙道:“咱们是在太医院有眼线,可只是个洒扫的小太监。而且周太医十分谨慎,回回都是亲自抓药、亲自送去承乾宫,着实没有半分动手的机会啊!!”

听了这话,佟贵妃如泄了气的皮球。这种事情,若连暗地里动手都没机会,若明面动手,她更是要万劫不复啊!!

一时间,佟贵妃张口结舌,再也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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