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二个晚上,朝颜都在大姐的房间里睡的觉,第三天晚上,正在吃晚餐的时候,家里的电话响了,佣人跑过去接听,喊了声:“夫人,是找您的。”
窦华月放下手中的筷子,走到电话机旁:“喂?哪位?”

“哦张太太啊,今晚不在王太太家里打了吗?”

“换地方?换哪里?”

“哦也行,杨太太家我还是头一回去呢,正好认认门。”

“好,好,那待会见。”

林夫人笑眯眯的挂断电话,扭着腰回到餐桌旁,完全没注意到对面的儿子脸上乌云密布。

“妈,你到底心里有没有我爸?”

林悦生冷冷的询问。

“当然有了,怎么了?”窦华月疑惑的抬起头。

“是吗?我怎么觉得打麻将比我爸重要多了?你白天打就算了,有必要晚上还去赶场吗?”

“那我干什么呀?我不就这点爱好,整天没事做我也很无聊的。”

“没事做?我爸不需要人照顾吗?”

林悦生脸色越发阴沉,坐在他右侧的朝颜忍不住替他捏把汗,看来今晚的局势很不妙啊……

她这个局外人,还是不要多嘴的好。

“你爸不是有佣人照顾啊,况且我打麻将他都没有意见,你有什么意见啊?”

林夫人不高兴了,受恶媳妇的窝囊气就算了,现在连儿子都管到她头上了,愤怒的把筷子往桌上一摔,朝颜再次捏了把汗。

“佣人照顾?我真怀疑当初你们是怎么结婚的?如果真是有感情的两个人,有你这样做妻子的吗?丈夫病的这么严重,妻子却整日整夜的泡在麻将桌上,是不是爷爷他老人家不在了,你就觉得肆无忌惮了?”

“混帐!有你这么跟亲妈说话的吗?你太大逆不道了你!我跟你爸有没有感情需要你来判断吗?我们没有感情怎么在一起生活几十年的?你们兄妹三个人是从天下掉下来的吗?真是太过分了!”

林悦生冷冷的望着她:“你尽到过母亲的责任吗?到底是我过分还是你过分?爸不指责你是因为他爱你,但是不代表你可以仗着他对你的爱无所顾忌!”他停顿了一下:“从今晚开始,你若再把他一个人扔在家,谁陪你打麻将,我让她们吃不了兜着走!”

窦华月没想到会被儿子如此威胁,顿时恼羞成怒的扬手就甩了他一巴掌,浑身颤抖的说:“真是无法无天了,之前为了狐狸精让我受尽侮辱,现在竟然连我的自由活动都要干涉,你还知不知道我是你什么人?我是你妈!是生你养你的妈!你对我这种态度是要遭天谴的!”

朝颜再也坐不住了,刚才婆婆那一巴掌着实震惊了她,以前她以为婆婆只是对她毫不留情,却没想到对自己的儿子竟然也是这般铁石心肠。

“妈,你说话真的要注意一下了,什么叫遭天谴?你说悦生不把你放眼里,那你又把他放心里了吗?我就没见过哪个做母亲的人说自己儿子会遭天谴的!对别人不留口德,对自己的儿子总要留点吧……”

朝颜不说话还好,她一说话,又说出这样的话,可想而知林夫人气成了什么样,她恶狠狠的瞪着媳妇说:“哟,还真是夫妻恩爱啊,你这个女人果然会见风使舵,以前我还没怎么特别的感觉,现在我算是明白了,要是不会耍点手段我儿子也不会被你治得服服帖帖!”

林悦生懒得再与母亲废话,转身挥袖离去,边走边提醒:“记住我说的话,我说到做到!”

“你做到什么啊?我这个做妈的还被你做儿子的管住了呢?你不让我去,我就偏去!”

朝颜在林悦生上楼后,立马尾随着跟了上去,此刻母老虎已经被气的快要杀人了,她留在原地岂不成了替死鬼……

窦华月伫在原地僵硬了好一会,最后把桌上的碗碟什么的全部挥到了地上,破碎的声音很大,林悦生听到了,朝颜也听到了。

她发泄完以后果断拿起LV包包出了家门,心里愤愤的想,绝不能让任何人压制她,否则将来她在这个家里还有什么地位。

朝颜忐忑的坐在卧室的沙发上,林悦生把自己关进书房已经一个小时了,这一个小时他不曾出来,她也不曾进去。

尽管心里很想去安慰他,可是想到他的感情趋向那么模糊不清,之前他又说出那些伤人的话,她便怎么也迈不开步伐了。

以前总觉得自己父母是极品,总觉得自己生在了一个绝望的家庭,今晚她才发现,其实林悦生也不比她好到哪里,甚至比她还要惨,他生在一个有钱的家庭,可他也并没有比她快乐多少。

“我不在乎你,我不在乎你,我不在乎你……”

她在卧室里来回走动,一遍遍的碎碎念,警告自己不在乎他,也不可以在乎他,可是显然这个效果不是很好,因为她的脑海里总会想到林悦生挨的那一巴掌,想着他疼不疼,想着他气不气,因为自己挨过耳光,所以她知道挨耳光的滋味并不好受。

不知不觉的出了房间,伫在书房门前,她垂下的两只手根本没有力气抬起来敲门,她不确定这个时候林悦生想不想见到她,更怕他因为心情不好就骂她多管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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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理智还是占了上风,她叹口气,心想也许他想一个人静静,所以还是不要打扰他了……

她没有回卧室,而是直接去了公公那里,其实她的心情也不好,倒不是因为婆婆,毕竟和婆婆之间她早已经麻木了,打都打过,还怎么可能会影响到她的情绪。

她心情不好自然是因为林悦生心情不好,也许这正是她的失败之处,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他的喜怒哀乐随时都会成为你的,是你即使想避免,也无法避免的一种情绪。

咚咚……她敲了敲公公的房门。

“进来。”林国安虚弱的应了声,朝颜推门而入,走到公公床边,随意说:“爸,怎么还没睡?”

“还早呢。”林老爷支撑着坐起来:“有什么事吗?”

“……没有。”她小声回答。

其实朝颜很不擅于掩饰感情,她脸上的表情通常就会体现她的心情,尤其她的公公还是个心明眼亮的人物。

“瞧你这一副苦瓜脸,傻子都看的出来有事。”

林国安轻轻的叹口气,探究的问:“是不是悦生又出去了?”

“没有啊,他在书房里……”

提到林悦生,她的声音就轻了许多。

“那是为什么?因为你婆婆?”他继续探究。

“不是……其实也算是……”朝颜不知要如何说才好,其实来公公这里,她本来就没打算瞒着什么。

“到底怎么了?”

面对公公的再三探究,她终于还是把晚上餐桌上发生的事说了出来。

“爸,其实我告诉你,只是希望你能劝劝婆婆,毕竟悦生现在对她晚上出去打牌的事很生气,如果你不出面阻止,到时候我真担心他们母子会闹的太僵。”

林老爷听了媳妇的话,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他脸上的表情从未有过的严肃,甚至渐渐有些苍白……

“爸?你怎么了?我刚说的……你到了吗?”

朝颜紧张的望着公公,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其实说完她就后悔了,现在公公身体也不好,又受不得刺激,她不确定刚才说的那件事会不会刺激到他,看他脸色不太好,她心里愈发忐忑了。

“我听到了。”林老爷抬起头看着她,突然说:“朝颜,你能不能帮我守一个秘密。”

“啊?什么秘密?”朝颜震惊又好奇的询问。

“其实……”他停顿了一下:“悦生并不是你婆婆的亲生儿子。”

“啊!!”这一下,她彻底惊呆了,甚至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爸我没听错吧?你说悦生不是婆婆的儿子?难道他是你们捡的?或者他是你在私生子?”

这个秘密着实让人有些接受不了,虽然婆婆这个人问题一堆,可她却从没想过,林悦生会不是她的儿子。

“你没有听错,他不是你婆婆的儿子,但却是我的儿子,他不是私生子,因为……你婆婆是我后娶的女人,也就是俗称的小三。”

朝颜捂住嘴,极力压抑着震惊:“婆婆是小三?那,那元配呢?”

“我的第一个妻子,名门正娶的妻子,她叫上官梓妤,她也是大富人家的女儿,我们是因为商业互盟才结的婚,所以我对她的感情一直是平淡而没有激情的,我们结婚五年,她替我生了三个孩子,第六年的时候,我遇到了……”

“停!停!停!”朝颜急忙打住,诧异的问:“她替你生了三个孩子啊?那这么说,梦瑶和大姐也是你元配生的?”

林国安摇摇头:“梦瑶不是,梦瑶是我和你婆婆生的孩子。”

“停!停!停!”朝颜再次打住:“爸,既然梦瑶不是你和元配生的,那你和元配生的是哪三个孩子啊?”

她的一颗小心脏突然听闻如此复杂的秘密,已经不是震惊二字可以形容。

“这就要说起我和你婆婆的事情了,当年我在一家夜总会认识了她,完全被她吸引了,她是那么美艳动人,聪慧健谈,她跳了一手的好舞,而且特别善解人意,我几乎是第一眼,就不可自拔的爱上了她,她从不纠缠我,不要名分,不要金钱,她做我见不得光的情人整整二年,那时候我的元配夫人刚刚生下第一个儿子,她并不知道我有外遇的事,直到第二个儿子出世,我和你婆婆的地下恋情才不小心被曝了光,当时梓妤并没有我想象中的激动,她不哭不闹甚至连问一句都没有问,她就是这样的一个女人,淡漠的像一杯白开水,可以永远需要,却总是平淡无味。”

他停顿了一下,眼中有淡淡的雾气笼罩,继续说:“我本来想跟她提出离婚,因为那时候我已经离不开你婆婆,可是在我没有跟她说之前,她竟然在某天清晨把刚刚出世不到二个月的小儿子带走了,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我偷偷的找了二十几年,到现在都没有任何消息。”

朝颜听到这里,还是稀里糊涂,她茫然的猜测:“那爸你的意思悦生还有一个弟弟?”

“是的,他有一个弟弟,比他小一岁半。”

这下她算是明白了,原来林悦生和大姐根本不是婆婆的孩子,难怪平时对梦瑶和非亲生的两个孩子态度如此悬殊,敢情她压根就是个后妈呀!

蓦然间想起很久以前,爷爷在世的时候,说过一句话:“也许当时真该管管你们……”

那时候根本没在意这句话的意思,现在回忆起来,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那你和婆婆婚外情,爷爷和奶奶那时候都不管你吗?”

林老爷黯然的低下头:“不是不管,是没有办法了,之前家里没人知道我和你婆婆的事,等到大家都知道的时候,悦生的亲生母亲已经带着一个孩子走了,我们当时用了很多种办法也找不到她去了哪,她娘家也不知道她的去向,就这样僵持了一年多,最终,你爷爷和奶奶只好认命妥协,让我把你婆婆娶进了家门。”

朝颜有些理解不透爷爷奶奶的做法,毕竟元配只是走了,并不是离婚了,怎么可以答应儿子娶一个舞女进门呢?

她脸上的疑惑尽收林老爷的眼底,他轻声解释:“最初他们两位两人家也是不同意的,只是我很坚持,我说我不爱上官,我爱的人是你婆婆,如果不让我结婚,我这一生都不会幸福,悦生他爷爷奶奶也是自由恋爱,所以他们在婚姻方面也挺通情达理,他们最终同意了,我也把你婆婆娶进了家门,只是五年后才办的手续,因为只有等到那时候,我和元配长期分居的婚姻才能宣告解除。”

朝颜恍然大悟的点点头,最后问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那悦生知道婆婆不是他亲生母亲吗?”

“不知道。”几乎未加停顿,公公脱口而出。

“他不知道啊?”这一点让朝颜很意外。

“是的,他不知道,因为那时候他不足二岁,不可能记得自己的母亲是谁,不过梦馨知道,可惜我这个苦命的女儿却疯了。”

林国安说到这里,递给朝颜一把钥匙,让她到他书房里,打开第三个抽屉,里面有一个黑色的锦盒,让她替他取过来。

朝颜拿着钥匙去了书房,在第三个抽屉里,果然看到了公公说的方形锦盒,她没有打开看里面是什么东西,而是把锦拿交到了公公手里。

“爸,是什么东西?”她诺诺的问。

林老爷打开盒子,里面原来是一枚戒子,看起来也不是很华丽的那种,他举起来,递给朝颜说:“你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

朝颜接过去,仔细打量,这是一款古铜色的戒子,应该是有些年头了,而且从做工上看,不像是现代工艺,但也不是那种很普通的戒子,像是……

她想了想:“我觉得这个戒子应该是家传的,而且是有一些年代了。”

“是的,你猜对了,这是家传的戒子,你再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发现?”

“还有啊?”

朝颜诧异的又接过去,心里思忖,小小一枚戒子哪来的这么多猫腻。

她低下头,把戒子翻来覆去的查看,终于惊奇的发现戒子的里层竟然刻了一个小小的字“妤”。

“这是悦生亲妈的名字?”

林老爷点点头:“是的,这才是最重要的发现,其实这枚戒子是鸳鸯戒,还有一枚同款的,上面刻了一个“梓”,这两款戒子是我元配家传的戒子,当初她把其中的一枚送给了我,这些年我一直把这个戒子收藏的很严密,就是为了将来有一天,可以凭着这枚戒子找到我失落在外的另一个儿子。”

“爸,为什么你不告诉悦生,婆婆并不是他的亲妈?”

朝颜疑惑的蹩起眉,现在想起来婆婆打他耳光的画面,她简直怒火攻心,如果早知道婆婆并不是真的婆婆,她一定会不让悦生受到这样的待遇。

“我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了,你爷爷奶奶可以跟我妥协不代表子女也会向我妥协,如果悦生知道我当年的背叛竟然逼走了他亲生母亲,依照他的性格是一定会离开这个家的,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不能再失去一个,所以从你婆婆进门那天起,我们就已经达成协议,我的孩子只有一个母亲,那就是窦华月。”

说的有道理,可是,她有些愤愤不平:“我觉得这样对悦生很不公平。”

“朝颜我也知道这样对悦生不公平,可是请你体谅一个做父亲的心,爱谁没有错,我当年错就错在没有坚持因为爱而不娶,这件事已经过去二十几年,该忘的人都已经忘了,不该忘的人也不敢说出真相,今天我告诉你,希望你不要告诉任何人,尤其是悦生,可以吗?”

林国安迫切的望着她,第一次让朝颜觉得他原来这么在乎自己的儿子。

“爸,你既然不想让我说出去,那为什么还要告诉我,你大可以不说的……”

“我告诉你,是有件事想麻烦你。”

“啊?什么事?”她紧张的拧起眉,心想该不是让她去替他找真正的婆婆吧?

“这个戒子你拿着,假如我将来不在了,我希望你可以帮我完成未了的心愿,如果找到了我的另一个儿子,你就把这件事说出来,我会在律师那里留一份亲笔信,如果没有找到,那么就请你永远替我守住这个秘密。”

公公果然是这个意思,朝颜纠结的想,爷爷临终前有未了的心愿,现在公公也有未了的心愿,似乎在不知不觉中,她已经和这个家庭紧紧的绑在了一起。

“可以答应我吗?”

她点点头:“好,我答应你!”停顿数秒,她又说:“但是爸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好,你说。”

“你要答应我好好的活下去,我不希望你跟爷爷一样,叮嘱完之后就……”

她说不下去了,这种话实在不吉利。

“朝颜我知道你是个好媳妇,但是谁不想好好的活着,生老病死,这些不是我们凡人可以控制的,如果可以,我当然也希望自己可以长命百岁。”

朝颜紧紧拽着手里那枚古铜色的戒子,心里有些酸酸的,她真的怕公公有个三长二短,否则悦生就成了孤儿了……

出了公公房间,她经过林悦生的书房,再次停留数秒,无声的挪开了步伐。

今晚的月色极好,银白色的月光洒在屋里,即使不开灯也是明亮的一片,朝颜站在窗前,仔细回味着公公说的关于林悦生的身世秘密,心里久久无法平静。

砰一声,她听到了外面有关门的声音,以为是林悦生要回卧室休息了,可等了半天却没见到他推门进来,反倒听到车子发动引擎的声音,她把视线移向窗外,一眼便看到了林悦生开车扬长而去的画面。

“这么晚他去哪?”

朝颜很自然的就想到了沈芊雪,顿时心里十分失落,她知道林悦生今朝颜情不好,可为什么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想不到她这个隔壁的爱人?

她与他之间,原来真的已经到了渐行渐远的地步……

林悦生把车开到了魅影,欧阳枫和枫少城也相继赶过来,三人坐在包厢里,唱歌的唱歌,风流的风流,唯独林悦生,沉默不语的喝着闷酒。

他的反常很快被欧阳发现,上前揽住他的肩膀,探究的问:“生哥,怎么了?今朝颜情又不好?”

林悦生一把推开他:“你给我滚远点。”

嘿?欧阳疑惑了:“我说你咋回事?哥们我是关心你,你干吗让我滚远点啊!”

林悦生瞪他一眼:“以后我的事你少插手,以为你是谁?别以为仗着我们多年的交情,就笃定自己是救世活祖了!”

费少城看出了两人之间的火药味,赶紧推开身旁的陪酒小姐,上前打圆场:“干吗,干吗,不是约好一起喝酒的,怎么三言两语就吵起来了。”

“谁知道他啊,心情不好竟然冲我发火,真是莫名其妙!”

欧阳枫郁闷的端起面前的酒杯,没好气的说:“少城,你打个电话让芊雪过来,他八成是因为芊雪跳海的事情跟我记仇呢。”

“啊?哦……”费少城疑惑的撇了眼林悦生,拿出了手机。

“打什么打?你还嫌他一个人不够添乱是不是?”林悦生怒言训斥。

欧阳不乐意了,他放下酒杯,一本正经的说:“嗳,我是好心耶,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枉我为你的事都操碎了心……”

“你他妈少恶心了!”林悦生难得爆粗口,可见真的很生气:“要不是你自作聪明,我现在的生活和感情会这么一团乱吗?”

“你乱什么了?如果是因为在船上那些事,我只能说那些都是可以让你看清自己心里真正爱的人是谁?我是在帮你,是在让你认清心里的感觉,及早把感情的事做个了断!”

两人就这样莫名的吵了起来,并且谁也不肯退步。

“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你了?欧阳枫,我觉得天底下就没有比你更傻的人了!你真该找个人好好的爱一下,体会一下什么才是爱情,免得你自以为是的爱情观遭人耻笑。”

“我傻?不知道我们俩谁才是那个最傻的人!芊雪那么好,那么爱你,你竟然说不爱就不爱了,既然不爱为什么在她遇到意外的时候那么紧张,傻子都看的出来你的紧张非比寻常,只有你自己还死不承认!”

林悦生冷笑一声,犀利的望着他:“所以你制造那些意外,只是让我明白我心里其实真正爱的人是沈芊雪吗?如果你真是这么认为的,我觉得我们俩根本不算朋友,因为你根本不清楚我的感情趋向,如果说对顾朝颜有责任,那么对芊雪我依然也有责任,她遇到了意外,我紧张,我关心,我生气,这些都是正常不过的,但是这并不能跟爱情扯上边,你到底清楚不清楚?!”

欧阳枫叹口气:“好,我不清楚,那你告诉我,你心里到底是怎样想的?你跟我说这些话又是什么意思!”

“我跟你说这些话就是要让你明白,我现在爱的人是顾朝颜,是顾朝颜你听清楚没有?即使芊雪她回来,也不曾改变,我承认我跟芊雪曾经深深相爱,可是三年后的今天,我遇到朝颜,我才知道我对芊雪的感情是慢慢可以淡化的,这不是背叛与不背叛,也不是专一不专一,而是合适不合适,在对的时间里遇到对的那个人,才是爱情,如果非要说清楚我对芊雪曾经是怎样的感情,我只能说我爱上她只是缘于她对我的依赖,如果爱情建立在依赖的基础上,即使我们没有分开那三年,早晚有一天我们还是会分开,可我对朝颜的感情就不是这样,我会因为她而情绪无法控制,会因为她若即若离的态度而寝食难安,会因为她误会而感到伤心,会因为她不理我而感到难过,所以,我是离不开她的……”

林悦生从来没有如此的在别人面前坦诚自己的感情世界,即使亲密如欧阳枫与费少城,也从来没有过,所以他刚才说的那些话真的震惊了两位好友,只是相比于欧阳枫的震惊,费少城更多了一丝痛楚的复杂。

“好吧,生哥,我懂了。”

欧阳枫颓废的靠在沙发上,信誓旦旦的说:“以后我插手你的事了,既然你说你爱的人是顾朝颜,那么我就只能祈祷她也是同样的爱你。”

如果姓顾的女人是用一颗真心来爱,那他欧阳枫也不会刻意去破坏,毕竟他所做的一切目的,就是希望他的哥们可以过的幸福。

费少城为了缓和气氛,收起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嚷嚷说:“好了,好了,既然话都说清楚了,那我们就不要再说些不愉快的,喝酒,喝酒,不醉不归。”

他带头端起一杯酒,仰起脖子一口饮尽,喝完了一手搂着一个女人,热烈的去亲吻她们,费少城是所有人心中的花花公子,是换女人如换衣服的情场浪子,他除了和林悦生与欧阳枫有同样富裕的家境外,其它的跟两位好友完全不同。

他孑然一身,不愿被婚姻束缚,每天周旋于不同的女人,可以跟她们上床,跟她玩乐,却唯独不跟她们交心,朝颜是他唯一动心的女人,却是他最好的哥们的老婆,这一点让他很痛苦,所以只能把那份心思埋进心底,他也恨自己,为什么天下这么多的女人,偏偏就爱上了一个这么不该爱却又忘不掉的顾朝颜。

不知从哪天开始,他的私心竟然也开始希望林悦生能与沈芊雪走到一起,这样他就可以不必掩饰心里的苦闷,可以光明正大的追求朝颜,可是刚刚林悦生说的那些话,却把他心中仅有的希望也打破了……

林悦生如此爱顾朝颜,又怎么可能轻易放手?他不放手,他费少城这份蠢蠢欲动的感情也就只能悄悄的夭折了。

三个人喝了不少,渐渐的,都开始有些醉了。

林悦生是三个人中醉的最厉害的一个,这些天,他对朝颜感情的压抑已经让他身心疲惫,他需要用酒来麻醉自己,来释放自己。

“少城,给……给顾朝颜打电话……让她……来接生哥回家!”

欧阳枫语无伦次的嘱咐稍微还有些清醒的费少城。

费少城点点头,然而手机握在手里的那一刻,他订着两个熟悉的人名,内心苦苦挣扎,最后,竟然鬼使神差的拨通了沈芊雪的电话。

“我们在魅影,生哥醉了,你过来一下吧。”

他撇了眼欧阳枫,没再说别的就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电话挂断不久后,他移到林悦生身旁,拿出他口袋里的手机,故意拨通朝颜的号码,嘟声响了两下又立马挂断。

欧阳枫已经呼呼大睡,林悦生也是迷醉不醒。

朝颜本就在家里紧张不已,一看到林悦生打电话过来,欣喜的赶紧准备接听,谁知她刚按下通话键电话就挂了,疑惑了几秒,她果断回拨过去,可是响了很长时间,却无人接听。

她继续打,打了三遍也没有人接,她猜测他可能会在魅影,因为刚才电话被挂断之前,她隐约听到了音乐的声音,考虑到欧阳枫对她的态度,她索性把电话打给了费少城。

费少城望着手机上显示的朝颜的名字,犹豫了几秒,终是接通了。

“喂?”

“少城,悦生跟你们在一起吗?”朝颜焦急的问。

“恩,他在。”

“那我打他电话他怎么不接啊?你让他接电话。”

“他……”欧阳枫狠了狠心:“他暂时不在,手机落在包厢里了。”

“不在?去哪了?”

“接了个电话便急匆匆的出去了,可能等会回来吧,你要不待会再打。”

“哦,那好吧。”朝颜失落的挂断了电话。

费少城是在包厢外接的电话,朝颜刚一挂断,沈芊雪就来了,“少城,悦生呢?”

“里面。”他用手指了指包厢。

沈芊雪急忙推门入内,看到沙发上醉得一塌糊涂的林悦生,顿时心疼的蹲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悦生,醒醒,悦生……”

“他醉的很厉害,你是别想唤醒他了。”费少城站在身后说。

“怎么喝这么多?”

“心情不好。”

“为什么心情不好?”沈芊雪蹩起眉。

“好像是跟朝颜吵架了吧,自从上次从船上回来,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就很僵,朝颜可能是因为他太在乎你的原因。”

费少城说这些话的时候,心里不是不内疚的,他和林悦生欧阳枫二十多年的交情,现在却因为一个女人背叛了对方,明明他就知道林悦生为什么喝醉,只为了一已私欲,才说了现在这般伪心的话。

“在乎我?”沈芊雪似乎有些茫然:“是真的吗?”

“这个,我也不好说,只是你在船上遇到意外,如果不是因为还爱你,他又怎么会那么紧张……”

沈芊雪转过头凝视林悦生,俯在他额头上印下浅浅的一吻,轻轻的说:“我也爱你,很爱很爱。”

“少城,我现在带他走,你过来帮我搭把手。”

费少城点头,两人一起将林悦生带到了外面停的车里,“你准备送他回家吗?”他问。

“不。我不送他回家,既然那个女人让他痛苦,我为什么还要送他回家继续痛苦!”

“那好吧,不过……”费少城欲言又止:“芊雪,你不要告诉生哥是我给你打的电话行吗?因为他总是觉得既然结了婚就要对婚姻负责,所以明明心里很痛苦也要坚守着婚姻,之前欧阳枫帮着你们俩,还被他臭美了一顿,我可不想步了欧阳的后尘。”

沈芊雪重重的点头:“这个我知道,谢谢你,也谢谢欧阳。”

她把车开走了,费少城重新回了包厢,陷入了巨大的自责中,他不知道自己都在干些什么,也不清楚自己刚才都说了什么,从头致尾,他的脑子里只有顾朝颜,只有她,他觉得自己如果一直这样沉默下去,注定是得不到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女人!

就算是赌,也要昧着良心赌一把。

砰一声,包厢的门被推开,接着朝颜冲了进来。

费少城蓦然见到她,既惊喜又慌张,他猛的起身走向她:“朝颜,你怎么来了?”

“林悦生呢?”

她不去看面前站着的男人,而是盯着空荡荡的沙发。

“生哥他……”

“他去哪了?”

朝颜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心里乱透了。

“他喝的有些醉,然后芊雪过来把他接走了。”

“为什么是沈芊雪过来接他?”

“这个……我也不清楚。”费少城内心纠结,不敢看朝颜的眼睛。

朝颜愤怒的冲出了包厢,眼泪急得团团转,她不能让沈芊雪抢了她的男人,不能就这样让她抢了!

迅速打车去了沈芊雪家,到了她家门前,敲了半天的门,秦兰才起床开门,她一见门外站着的人是顾朝颜,顿时火冒三丈的说:“你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竟然还敢来我家?你找死是不是!”

朝颜不理会她的辱骂,而是冲着屋里喊:“林悦生,你给我出来!你赶紧给我出来!”

“你跑我家来大呼小叫什么!给我滚!”秦兰用力的把她往门外推。

“我找我丈夫,你让我进去!”

“什么你丈夫,狗屁!”秦兰一时激动,用力一推,把朝颜推坐倒在地上。

房门被无情的关上,朝颜眼泪哗哗的掉下来,她急忙擦干,不死心的站起来,对着还亮着灯光的窗户喊:“林悦生,你给我下来!沈芊雪,你把门给我打开!”

她的喊声迎来了不少好奇的人探头看热闹,过了一会,沈芊雪出来了,她只穿了一件淡粉色的睡衣,批散着头发,十足柔情的小女人。

“朝颜,你别喊了,这半夜三更的,不要影响了大家休息。”

沈芊雪总是这样,从来不会跟你大声的吵闹,总是一副很无辜很柔弱的表情。

“把我丈夫叫下来!”朝颜冷冷的看着她,极力压抑着心里的怒火。

“他已经睡了,这么晚你也回去睡吧,他也不是第一次在我这里过夜,我希望你不要表现的太激动。”

沈芊雪打了个哈欠:“我就不相信,以前他不在家里过夜,你会不知道?为什么那时候都可以容忍,现在反而要这么闹哄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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