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牙看我盯着他,惶惶不安,知道我为什么这样瞅他,冲我连连摆手:“来亮,别跟我整这套啊!打死我也不进去。”
我也知道这样贸然下去很危险,九死一生,或许缸里的碎骨腐肉都是以前在此落难人的尸骸,也像我们一样看到缸上的图画,冒然进到缸里,结果是一命呜呼。但是这口缸一定是解开问题的关键,假设这缸与这屋子没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设计如此一个精巧隐蔽的机关来,

大牙又看看这口缸,转转眼珠,建议合力把这口缸砸碎,看看里面到底还有什么蹊跷。

“砸?别说我小瞧你,就算把你骨头渣子撞飞了也撞不动!我早就看过了,这玩意儿的硬度恐怕不输于现在的钢筋混凝土,要不你试试?”

大牙还真有些不服气,四处一踅摸,也没有找到什么称手的家伙,只好抄起旁边的板凳,示意我躲远点。

大牙往后退了三四步,紧紧裤腰带,马步一扎,抡圆胳膊,暴喝一声,手中的板凳挂着风声就飞出去,“啪”的一声直直地砸在那口水缸上,发出一声金属般的嗡鸣声。

果不其然,那口水缸纹丝未动,而板凳已经五马分尸了。

大牙摸摸后脑勺,讪讪地笑了:“妈了个巴子的,看来真挺结实,实践果然出真知啊。”

大牙这回也死了心,蹲在地上,眼睛盯着那口缸不吱声了。

我看看时间,已经在这里折腾将近一个小时,喘起气来都有些胸闷,看来再用不了半个小时,我俩就得窒息而死,一想到这儿,求生的欲望空前强烈。

唯一可能的变数就是那口缸了,再看看缸上的那幅图画,画中那个人的表情越来越诡异,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像盯着你在笑,冷冷地笑,把你轻蔑到骨头里的那种冷笑。

我就感觉好像天旋地转,眼睛也有点像针扎一样的痛,眼前的一切,变得像镜子里的世界,这个世界离我好像也是越来越远,这种奇怪的变化让我心中一惊,陡然间感觉不对,摇了摇脑袋,视线移开那幅图画,这种感觉又突兀地消失了。

我好奇地摸着缸沿,来回仔细地摸索,似乎没有什么与众不同,刚才的感觉也再没有发生。我一咬牙,双手拄着缸沿用力一擎,“嗖”地一下就纵身坐在了缸上。

这突然的一下,把大牙吓得不轻:“唉呀妈呀,来亮,你可想开点,就是想死也别死那里面……”

刚想让他闭嘴不要胡说,突然就隐隐地感觉屁股底下动了一下。

顿时吓得我是心惊胆战,头发丝都一根根地竖起来,说时迟,那时快,我两脚往后一蹬,本想一跃而下,但是一紧张,身体的协调性差了,“啪”地一下,从缸上掉下来趴在地上,又赶紧从地上爬起来。

大牙被我这一连串的动作搞懵了,结结巴巴地问:“来……来亮,这……这是哪儿出呢?动作如……如此潇洒,飘……飘逸脱俗啊!”

从地上爬起来,指着那口水缸,告诉大牙,刚才坐在上面,感觉有什么东西好像摸了我屁股一下。

大牙一听,指指缸,又指指我,嘴张得老大,根本不信我说的话,“不是你自己一惊一乍吧?”

我肯定的告诉大牙刚才的感觉绝对不是幻觉。

大牙瞅着那口缸,还是有点不太相信,但见我如此肯定,便壮着胆子走过去。

伸长了脖子往缸里瞅,看了半天,也不见有啥,回头对我说:“来亮,啥也没有啊?”

没有?怎么可能呢?

我调整了一下情绪,又走回去,硬着头皮往缸里瞅。果然,缸里还是那大半缸泡着骨头和烂肉的汤水,除了这些,什么都没有。

难道刚才真的是神经太紧张而产生的幻觉?可是那种感觉是如此的真实,我小心地伸出手在缸沿上又摸了摸,也没见什么变化,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百思不得其解。

大牙嘴里“哼”了一声,冲我说:“来亮,你可别一惊一乍的,我就不信一个破缸里还能长出个手来?我试试。”说着,也像我刚才一样,用力一纵,坐在了缸沿上。

大牙坐在缸沿上,突然表情凝固了三五秒,“嗖”地一下从缸上就蹦下来,眼睛瞪得像铃铛一样,惊恐万分地冲我说:“来……来亮,好像……好像真有什么东西!”

看到大牙也和我刚才的感觉一样,我马上坚定了一件事,肯定有蹊跷。又盯着那口水缸转,东睢西看好大一阵,也仍然没看出什么异常。缸里很平静,连一点涟漪都没有。

难不成只有坐在缸上那只手才会出来?

我想也没想,双手一撑,起身一纵,又一次坐在缸上,大气也不敢出,全神贯注的感觉着屁股下的动静。果不其然,不一会儿,屁股底下又动起来,我强忍住心中的恐惧,身子没有动,冲大牙一挤鼓眼睛,示意大牙仔细看看,是不是有什么变化。

大牙屏住呼息,伸长了脖子,看看缸里,然后冲我摇摇头,示意什么都看不到。

听大牙说没什么变化,正要跳下来时,忽然感觉到屁股下的动静突然间就大起来,随着“嘎吱”一声后,“咔咔”的声音不绝于耳,这回清楚的感觉到水缸正在慢慢地转动,连带着我的身子也随着这口缸转起来。

这突然的变故可把我吓得不轻,“嗖”地一下就跳下来,拽着大牙趴在地上。

我俩趴在地上不敢乱动,眼睛紧盯着前面那口转动的大缸。大缸转动的速度并不快,足足有好几分钟才“咯嘣”一声停下来,只见缸上有图案的那面又转回去,恢复了最初的样子。

我和大牙对视了一下,有点不解。好不容易才发现大缸能转动的秘密,露出了缸的背面,现在又自动转回去,闹了半天,等于我们白忙活一场。

就在我和大牙一头雾水的工夫,就见屋子北墙正中的位置突然动了一下,然后“吱扭”一声,墙上凭空出现了一道石门。石门中间是轴,就像旋转门一样,已经转出一个角度,从外面“嗖嗖”灌着冷风,整个屋子的温度瞬间就感觉降低好几度。

我眼中闪过一道惊喜,不管门后是什么地方,毕竟有了一丝转机。就算是龙潭虎穴也只能去闯一闯了,总比困在这里憋死好。

石门转开后没见有什么动静,我从地上爬起来,让大牙把蜡烛端着,用手拢好火,然后一闪身,先钻进去,往前走了两步,没发现什么危险,回头招呼大牙进来。

让我和大牙诧异的是,这间屋子的格局与摆设和刚才那间屋子又是一模一样,要不是迈门而入,还真以为就是同一间呢。

我回头看了看门后的那间屋子,确定这又是个新空间,不过这也实在是太诡异,屋子靠南边依旧是一铺火炕,炕上放着炕桌,炕稍是一只大木箱。而地上西北角还有一口一模一样的大缸。

我紧跟着大牙,借着烛光四处张望着,就听到大牙惊呼一声,身子猛地往后一退,撞得我一个后仰,摔在地上,还没等反应过来,大牙就重重砸在我的身上。

他倒是没怎么样,有我这个肉盾做缓冲,可把我给摔得不轻,眼冒金星,耳鸣头晕,胸口发闷,喘气都有点费劲了。

蜡烛也掉在地上,火光忽明忽暗,扑闪几下后就灭了,屋子里刹那间又陷入了一片漆黑中。

大牙一骨碌从我身上站起来,趴在我耳边,声音发颤:“来亮,小……小点声,屋里有人,正在炕上睡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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