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诚晨如此开口一问,陈亦旋便像打开了话匣子一般,将李郁小时候的种种娓娓道来。这边两位聊得很是开心,而在男装区挑选西装的两位就没有这么和谐了。
李郁微皱着眉头,手上的画册也只是随意翻了几下就放到一旁,旁边的成衣也没有仔细看几眼。漫无目的地跟着旁边引导的助理的步子,好似偶然来到一处展馆,随意参观一般,看到哪里是哪里。

而旁边的助理耐心地询问他的需求,也没有得到他很肯定的回答,面露难色。好在孟瑞比较活跃,在她感觉到尴尬的时候,总是能帮她化解,助理不禁对孟瑞好感倍增,偶尔看向孟瑞的时候,耳尖微微泛红。

孟瑞走到成衣区,从上面给自己挑了一套低调的黑色西装,他扭头看了一眼站在几步远神游的李郁,又挑了一套铁灰色的三件套,让助理拿给李郁。

李郁的思路被助理打断,神色有些不悦,助理尴尬地拿着衣服,不知道该进还是该退。最后还是李郁无声地叹了口气,接过衣服往试衣间走。

等他换好衣服出来,看到门口站着孟瑞,他手里还拿着刚刚挑的黑色西装,有些犹疑地看了看他,又望了望四周,助理已经不知道去哪里了,诺大的试衣间只有他们两人。

他径自走到落地镜前整理服装,背后传来孟瑞冷冽的嗓音:“既然不想和孟诚晨结婚,那就别干出这种事儿!别跟提什么犯了男人都会犯的错,既然愿意承担那份责任,就开开心心地筹备婚礼,收起你那副别人欠你全世界的脸!”

李郁看着镜子里的孟瑞,感觉陌生又熟悉,这个他自小便知道的存在,现在用这种咄咄逼人的态势来与他交涉,不禁苦笑着摇摇头:“没有,我很开心!我只是觉得我配不上她!”

两人的视线在镜中交汇,孟瑞见李郁突然变得这副模样,也明白他的苦楚。孟南山是一个很好面子的人,他的乘龙快婿岂是一般人能当的,李郁来自陡岭,祖国西北部的一个小镇,一个在最小的比列尺地图上只有大头针针尖大的地方,他的出身已然决定了他在孟南山面前的软弱。

孟瑞不禁想到自己与陈亦旋,在孟南山眼中何尝不是这样,突然就明白了陈亦旋身上那从未有过的谨小慎微。他拍了拍李郁的肩:“我相信诚晨姐的选择,她愿意为了你放弃一切,那你也应该成为她生命中最亮的那颗星。至于门户之见,只有我二叔一个人在意,可是往前数二十年,他不也和你一样吗?甚至成就还不如你!只要诚晨姐爱的是你,你也爱她,这就足够了!”

李郁沉沉的目光中透出一丝光亮,他看到这个他自小视为对手的人身上冒出的炙热火焰,而他却似乎已入暮年,垂垂老矣!人生这条路,他不知道还能走多久!幸而刚刚孟瑞的话点醒了他,他抖擞抖擞精神,一边扣着西装的扣子,一边从镜子里看向孟瑞:“你是一个好弟弟!我很放心!”说完,他笑着转过身来,理了理领结,看着孟瑞的眼睛道,“只是孟总,商场如战场,我未来岳父在商海沉浮数十载,无论他的手段是光明正大的,还是龌龊不堪的,对于他的对手来说,都是极其有效而危险的。”

“你是他的乘龙快婿,不是他的对手,完全可以放心!”孟瑞沉着目光看向他,不明白为什么李郁突然扯到工作上去了,但是这疑惑只是一瞬间,他又再一次同情起李郁的处境来。

隔壁传来陈亦旋的大笑声,随之而来的还有孟诚晨清浅的笑语,两个男人的心思瞬间被吸引了过去。两个人前后脚往她们的方向走,见到两人还是之前的一副打扮,有些摸不清头脑。

孟诚晨看到换了衣服的李郁,缓缓站起来,温柔地拉过他的手,笑着道:“这套很好看,很适合你哦!帮我选一套婚纱来配吧!”

李郁将手指插入她的五指,反手将她握紧,笑着摇摇头:“诚晨,你不需要来配我,你只要做你想做的,其他的,有我!”

孟诚晨讶异于他态度的转变,原本这婚礼是她提出来的,也是她拿着孩子跟他求婚的。一直以来,他都是被动的那一个。现在他却如此肯定的告诉她,他愿意为了她,做到一切他能做的,她不禁觉得有些奇怪。但是奇怪归奇怪,对于她而言,没有什么比与李郁在一起更开心的了!

孟诚晨覆到他耳边,娇嗔道:“怎么突然这么肉麻?他们都看着呢!”

“他们想看就看吧,我不介意。”李郁笑着在她额头印上一吻,“我想把以前欠你的,都补上来!”

陈亦旋看得起了一阵鸡皮疙瘩:“李郁,你够了啊!”

孟瑞不知何时已经站到她旁边,他右手穿过衣服揪住陈亦旋的胳臂,轻轻地拧了一下。因为手上衣服的遮挡,除了陈亦旋,并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小动作。陈亦旋往旁边挪了一步,乘着李郁扶着孟诚晨去挑婚纱,都没有注意这里,快速地出脚踢了孟瑞一下。

孟瑞条件反射地缩了一下,恰巧孟诚晨走正回过头来,不得不忍住痛苦,站得直直地看向她。

孟诚晨完全不知道这两人的那些小九九,只是柔声道:“你们都认识,也去挑一挑,搭配一下吧!毕竟我的婚礼,希望一切都完美!”

孟瑞连连点头:“姐,你放心吧!保证让你的婚礼十全十美!”

临近中午,因为孟诚晨想起了与李郁初遇的时光,于是决定驱车前往Emma介绍的附近的一家小众西餐厅。

四人落座,陈亦旋坐在孟瑞旁边,桌布恰好盖住两人作乱的手,陈亦旋的心七上八下的,就像小时候翻墙,害怕被老师抓到一样。好几次孟诚晨抬头问她想吃什么的时候,她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差点蹦出来!乘着对面两人不注意,陈亦旋狠狠地瞪了始作俑者一眼。

只是孟瑞好像完全不管一般,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即便对面的人再迟钝,也看出点什么来了。

“对了,阿旋,你不是说上高中那会儿就认识孟瑞了吗?你好像很少提到那会儿的事啊?”孟诚晨拿点餐牌捂着嘴,但是弯起的眼睛出卖了她的表情。

陈亦旋知道大事不好了,狠狠地掐了孟瑞一把,但还是死鸭子嘴硬,顾左右而言他:“哦,那时候郁哥哥已经上大学去了,所以没什么好玩的事情。”

孟瑞靠着椅子一副懒懒散散地模样,四处打量着,想借此分散对大腿上痛楚的关注。

孟诚晨点到即止,也不再多说什么,专心致志地点餐去了。

孟诚晨这一问,倒是让陈亦旋刚刚在跟她聊到过去的事儿的时候,心里那种隐隐说不上来的感觉再次萦绕在心里。

陈亦旋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儿,她看了看孟瑞,又看了看李郁,实在是想不出来,直到侍者将前菜上上来的时候,她终于找到了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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