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鬼匠的办法很科学,就是利用木与木之间的基础点,从而制造出来一个平衡点,最后将凳子放在这个平衡点上,让凳子两头的重量保持在一个绝对静止的状态。
而这基础点跟平衡点,需要利用到物理知识,也就是摩擦、静摩擦以及滑动摩擦所产生的力,再将这个力运用到整张八仙桌以及小木凳上,最后算出一个力度的承受面,从而算出一个精准的位置。

众所周知,木匠对力跟数字特别敏感,所以,这两个点倒也好找。

当然,除了这个办法,我们鬼匠还有一个办法,那便是利用工师哩语跟亟文,在凳脚上施法,令凳脚有黏性。

可惜的是,那时候的我只懂一点工师哩语,对亟文还属于一窍不懂,所以,我那时候选的是第一个办法,仅仅是花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便找到那个基础点,又将小木凳子放在八仙桌的东西两个方位,乍一看,就好似八仙桌东西两个方向生出一对翅膀。

弄好这个,那李承泽盯着两条小木凳子,一脸的羡慕,说是我本领高强,在凳子上施了法术,才让那两条小木凳悬空的立在那。

我也懒得解释,不过,外行人看到这种情况,都会说施法了。

当下,我让李承泽找了七枚鸡蛋,又在鸡蛋上淋了一些朱砂,将鸡蛋染红,最后将七枚鸡蛋的第一个鸡蛋挨着倒头饭放,剩下的鸡蛋,按照北斗七星阵的样式摆在倒头饭周边。

摆好鸡蛋,我又在每个鸡蛋上用朱砂笔画了一个卐字的符号。

当弄好这一切后,我大致上瞧了一下我所布置的七星仙桥,还算完美,便对李承泽说,让他把他家里的家眷叫过来,他说,叫过来干吗,我说,我怀疑那窗杆上可能写了他家眷的名字,否则,我锯窗杆时,那李承泽的手臂不会出现那种情况。

他听我这么一说,二话没说,立马把他媳妇、儿子、女儿叫了过来,我安排他们跪在八仙桌下面又有告诫他们要虔诚,要心正,要毫无杂念,那李承泽夫妻俩跟他女儿倒好说,唯一的问题出在他儿子身上,毕竟,他那儿子才屁点大,哪里懂什么虔诚。

让我最郁闷的是,他那儿子一到八仙桌边上就是大哭大闹,说是八仙桌周边有人在搓麻将,吓得那李承泽夫妻俩大气也不敢出,我好说歹说,最终才让小屁孩闭嘴不哭。不过,那小屁孩死活不愿意跪下,说是跪下的话,就是跪在搓麻将青年的凳子下。

无奈之下,我只好让他站在那别哭就行了,我则走到八仙桌边上,先是朝窗户作揖,后是拿过鲁班尺握在手里,朝东方跪下作揖,算是拜请祖师爷。

弄完这些繁琐的礼节,我望了望李承泽,再次招呼他们切莫开声,便举起手中的鲁班尺,朝窗杆的东边打了过去,嘴里念了一句,万事如意福不浅,一路平安到白头,从今改过永无灾,祖爷降法护身来。

念完这词,我神色一凝,再次朝西边打了过去,嘴里念道,白虎返去远山头,解去留年时运通,从今以后贵人逢,六马扶持保平安。

这头两句,是我们鬼匠的一种祝福词,也叫打二头诗,而后面打南北两个方位所要念得词,却是我们鬼匠的核心内容,也就是工师哩语。

吟工师哩语,不能像前面那般随意,首先得手法跟工师哩语保持在一个度上,也就是说,鲁班尺落在窗杆上的一瞬间,必须同时把工师哩语中一个‘和’字吟出来,不能快一分,也不能慢一分。

快了,没效果,甚至会令煞气更甚,慢了,会损了自己的身体,整个过程在我们鬼匠眼里称为‘落字’。

说实话,一般很多鬼匠给人办事,鲜少用到‘落字’这个步骤。追其原因,‘落字’是一柄双刃剑,用好了能更有效地处理煞气,用坏了会适得其反。

我那个时候,刚入行没多久,压根不懂这里面的门道,仅仅是知道,‘落字’能将处理这事,便使上了。

好在我那个时候运气挺好的,在吟工师哩语时,并没有出现差错,每当鲁班尺落在窗杆上的一瞬间,嘴里的‘和’字也正好吟了出来。

就这样的,南北两个方位的窗杆,我各打了七下,一共吟了十四个‘和’字出来。

就在吟完最后一个和字时,原本没风的天气,无缘无故起了一丝狂风,吹的挂在窗杆的仙桥猛地摇曳起来,发出刺耳的呼呼声。

与此同时,原本还有些麻将声渐渐地停了下来,到最后,整个房间,只剩下呼呼的风声,再无任何嘈杂声。

看到这里,我松出一口气,应该是成了,抬眼朝窗杆上瞥了过去,就发现原本鲜红的卐字符号,此时好像失去了色泽一般,显得黯淡无光。再朝仙桥上的卐字符号望去,这位置的卐字符号却是格外鲜红,宛如鲜血欲滴。

当下,我心头一喜,忙说:“可以了。”

话音刚落,那李承泽领着他媳妇跟女儿站了起来,就在他们起身的一瞬间,两条原本放在八仙桌的小木凳子陡然朝地面砸了过去,也不晓得是巧合,还是咋回事,两条小木凳子正好砸在李承泽跟他媳妇的脚上,只听到他们尖叫一声,脱掉鞋子一看,脚趾的位置,被砸成了一片乌青。

我大致上问了他们一下有事没,他们说没事,这让我放下心来,又笑着问了一下李承泽的儿子,问他有没有看到四个人搓麻将,小屁孩说,那四个哥哥已经走了。

这让我彻底放下心来,便朝李承泽说了几句吉祥话,那李承泽挺上道,立马给我递了一个红包、一包烟。

我捏了捏红包,挺薄的,应该是十块钱,而烟则是我们这边最便宜的那种硬盒白沙。

我苦笑一声,本以为这收工红包挺多的,没想到会这么少,更没想到烟也会这么差。但,有些人就这样,求你办事前,给了很多好处,待事情办好后,谁还认识谁。

我也没说啥,将烟跟红包收起来放入工具箱,又招呼李承泽记得将那七星仙桥烧了,至于那窗杆,我本来想着帮他拆下来,可,他给的这收工红包跟烟太次了,我也没了兴趣去拆。毕竟,我只负责办好麻将声的事,又不负责拆窗。

那李承泽好似看出我的意思,走到我边上,笑道:“小兄弟,这窗户是你给砸烂的,你应该负责装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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