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上,我只见到白飘和漫天飞舞的纸钱,但不见有人,可是唢呐声还在。
陈欧一看,也不在纠结牛屎的问题,压低声音道:“真的是来者不善,张萌萌,刚才你过去探查,有没有见到人?”

“这搞得像死了太爷一样,看着都渗人,我哪敢靠近,只是看见送葬的队伍就回来了,刚才还在地头,现在走了好几十米。”张萌萌缩着肩膀,看样子,道士也会害怕。

老牛这时也注意到那送葬的队伍,鼻孔里的气息一下就变了,喷出来的就是炙热的阳气,眼睛也开始充血。陈欧一看,让我把拴着老牛的绳子解开。我解开后,陈欧拍了拍老牛的屁股,语重心长的道:“牛兄,刚才老哥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其实你就是那天上的牛魔王下凡尘,英勇无比。今晚,我们兄弟三人就靠你了!”

老牛似乎是听懂了陈欧的话,撂了下蹄子,喘气声呼哧呼哧的。陈欧一看,急忙招呼我和张萌萌道:“你两别乱跑,跟着老牛,咱们来个步坦协同作战。”

我和张萌萌一听,也觉得老牛这庞大的身躯,可以临时充当一下挡箭牌。

但陈欧没有观察过周围的情况,一到小路上,老牛庞大的身躯就把小路占满了,我们只能跟在牛屁股后面,什么都看不到。

而且随着我们靠近,唢呐的声音越来越弱,来源不在送葬的队伍里。靠近后,那些移动的白飘也停了下来,杵在了小路上,中间的地方,放着一口黑漆漆的棺材。

我见陈欧的注意馊了,急忙道:“陈大炮,你跟张萌萌从田地里绕过去,找到唢呐声的源头,那玩意一直在响,至少有五六人。”

“你呢?”陈欧问。

“我和玄牛过去看看那棺材!”

我回了一句,往前冲了两步,脚在路边的田埂上一踩,借力一跳,爬到老牛背上骑着。陈欧和张萌萌一看,也同时爬上田埂,猫着腰,打算绕过送葬的队伍,去找吹唢呐的人。

他们走远,我才拍了一下牛屁股,压低身子趴在老牛背上。骑牛可不是骑马,先不说牛没有鞍,它的背脊也比马背宽,不能像骑滑马一样,双脚还能夹着马背,不会掉下来。

不过我打小就在牛背上长大,骑牛有一手,轻拍了老牛屁股一下,老牛把头一压低,亮出锋利的牛角,红着眼就冲了过去。

老牛奔跑中,我像个牛虻,叮在牛背上,随着它的奔跑上下起伏。当然,我这小身板对壮壮的老牛老说,重量等于是没有。二十多米的小路,老牛一阵风似的,半分钟不到就冲到。

只是到近前一看,抬着白飘和棺材的全是纸人。

风一吹,白飘乱舞,瑟瑟作响。

老牛有些疯了,低着头就要撞上去,但就在要撞上的时候,那些站着不动的纸人,被画得黑白分明,栩栩如生的眼睛突然发出绿光,死板的纸人脸上,涂抹成红色的嘴猛地张开,一下咧到耳根子,发出刺耳的尖笑。

那笑声阴气沉沉,刺得我耳膜生疼,老牛估计也难受,要是普通的牛,这会就发疯了。但这是玄牛,智商并不牛,被笑声一刺激,立刻就停了下来。

老牛来个急刹,任由我骑术在高超,也逃不了老牛的本家,顿牛的惯性定律,一下就往前滑去,直接骑在了老牛脖子上,还好我反应也不慢,第一时间用双手撑住老牛的双角,没有被它穿在牛角上。

我一掰住老牛的角,就像是握上了摩托车的龙头,差点就开起车来。

老牛原本停了下来,结果我这一顿操作,可能是给它传递了错误的信息,撒开四丫子就朝着眼睛冒绿光的纸人冲去。

纸人异变,只能是被人动了手脚,但不管怎么动手脚,它们也脱离不了纸的本质,被老牛一撞,全都被撞得稀巴烂。

趁着老牛狂奔,我把双脚缩上来,蹬在老牛双角上一发力,再次跳到老牛背上。等我坐稳的时候,老牛已经一头撞在了那黑漆漆的棺材上。结果那玩意不是纸棺,老牛撞在上面,咚的一声,四蹄一下就停了下来。

我这次有了防备,回手一把扣着老牛的尾巴根子,这才没有被甩飞出去。

前面我就说过,二叔的老牛是斗牛。

想要成为斗牛,除了健壮的身体,锋利的牛角,最重要的还是脑袋前面要有肉垫,这样打斗的时候才能承受撞击。而肉垫需要常年打土石,磨出老茧后才会形成。

二叔的老牛是冠军牛,肉茧厚得像个草墩,这点撞击对它来说可能就是有点头晕,造不成伤害,反而是那实木棺材,被它撞出数米,从小路滚到了地里。

老牛的速度太快了,我都来不及插手,见到棺材滚落,急忙从老牛背上跳下来,抽出楼观剑,构筑一道星雷符,盯着翻滚到地里的棺材。

但棺材里没动静,反而是我后面吹来一阵阴风,我察觉到,猛地一回头,看见后面聚集了一团阴气,阴气里伸出二三十只手,像落水的人一样张牙舞爪的抓挠着要来撕扯我。

我这才想起来,纸人被撞烂的时候,里面都有阴风飞出,很显然,它们身上附有阴灵,背后的阴风里,就是那些阴灵。

只是见到无数双手,反而比见到丑陋吓人的阴灵还要让人毛骨悚然。

我回头的时候,有阴灵的手已经伸到了我脑后,青白色的皮肤,乌黑的指甲,不断屈伸的五指,像是垂死的挣扎,又像是要把我拉入地狱。

见到这一幕,我大脑里都来不及细想,楼观剑上的星雷符直接就甩了出去。

星雷符虽然不是用来对付阴灵的,但它终归是符,拥有力量,星光炸开后,把整团阴气都往后冲退数米。

然而我刚逼退阴气,老牛却发疯了,低头就朝我冲来,还好快要撞到我的时候,它速度慢了一下,给了我反应的时间,我急忙朝着旁边的田埂冲去,脚在凸起的石头上蹬了几步,跳到田埂上,老牛见我让开路,嗖的加速,朝着阴气团冲了过去。

玄牛对付阴灵有一手,加上它身上披着陈大炮“御赐”的黄马褂,可以说战无不胜。

见它去斗阴魂,我松了口气,在田埂上也站不稳,只是借助惯性停顿了一两秒就从上面跳了下来,落地后第一时间站起来,准备去查看那棺材里有什么。

结果我才站稳,棺材砰的一声巨响,厚重的棺盖突然飞起,朝我撞来。

月色很亮,棺盖飞起来的时候,我看到棺材里有一个黑影弹了出来,藏匿在了棺盖下面。

睡棺材的东西,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惜我刚站稳,来不及去取罗盘,见棺盖撞来,抬手一剑就劈了出去。

楼观剑吸收了古藤的力量,变得异常的锋利,噗嗤一声,棺盖被劈成两半,劈开的瞬间,我手里的剑急忙翻转,强行把劈成两半的棺材崩开。

两片棺材盖子呼啸着从我耳鬓飞过,眼看就要飞过的时候,左边的棺盖下面突然伸出一只血红的小手,出来就直挠我的眼睛。

血手出现,我就感觉到一股强烈血煞之气,脸色一下就变了。

躲在下面的东西,应该是血婴,十大凶里排得上名的凶物。当然,血婴能排进十大凶,不是就说每出来一个都很厉害。

这久好比同样是狗,有的咬人,有的不咬人。凶物也有强弱之分,但眼前的血婴,绝对是养了有一些年头了,不过还是不如陈欧手里的灵婴。

现在看来,对方似乎是故意引开陈欧,避开我们的长处,想要出奇制胜。

血煞的腥味很重,特别是煞气,冲得我神魂都在晃动,要是被扣到眼睛,眼珠子被挖是小,恐怕连神魂都要被它抓走。

只是对方似乎也小看我了,整个过程我是有心无力,可我体内现在已经有道气,并且能够外放,腾不出手去拿罗盘,但道气可以注入。

就在血婴的手距离我的脸还有两三厘米的时候,我书包里的罗盘突然跳出,道气加持下,罗盘上每一个纹路都活了一样,流光不断的闪烁。

血婴的手一把抓在罗盘上,顿时发出刺啦一声,像是没有放油的铁板烧,冒出一股黑烟,疼得它一脚踢开还在飞在半空的棺材板,朝着田里逃去。

整个过程电光火石,血婴逃走,棺材板才在我身后重重的落到地上。我一把抓住罗盘,对着月光一照,转身就要去追击血婴。

结果就在我身体转到一半的时候,棺材里又有一个黑影一闪而出,下一秒就到了我身侧。

我瞳孔猛的一缩,手里的罗盘调转,朝着黑影照去,光柱打出的同时,黑影的一双手也搭在了我肩膀上。

罗盘发出的光正好照在黑影的脸上,但却没有对他造成伤害,而是照出一张烂泥一样的脸。

不对,应该是烂泥上被人穿着钉鞋踩了一脚,坑坑洼洼全是麻子。

“嘿嘿!”烂脸人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黑牙,喷出的气息腐臭难闻,像是腐烂了几年的活尸。

但罗盘对他无用,证明他不仅不是活尸,而且还是个大活人。

我被他吓得愣了半秒,回过神的时候,他袖子里滑出一根铁链,一下挂在我脖子上,阴恻恻的道:“小子,我带你下去!”

铁链滑出来的瞬间,我都还想着反抗,当铁链挂在脖子上的时候,我全身一下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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