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叔把张秀兰的事情给我说的差不多后,我俩也回到了吴店主的家门口。
一迈进院子里面,他们吴家三口人全在候着我和李叔,在瞧见我们两个都平安归来,他们那紧绷着的脸,也算是放松下来了。

李叔开口对我说道:“平安,这一晚上你也没得歇,先回房休息吧,我和吴师傅再交代点事情。”

现在事情处理的都差不多了,我留下来也是个干陪的料,朝着李叔点头应了声“好”后,我便回吴店主他儿子的房间,舒舒服服的躺床上睡觉了。

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差不多是晌午了,正好早午饭一块吃,李叔可能也是累了,我醒过来的时候,他还搁我旁边“呼呼”的打呼噜了。

我和李叔吃过午饭后,吴店主还想挽留我们两天,想着再招待招待我们,但李叔编了个理由给回绝了。

临走前,吴店主心里应该是过意不去,非要塞给我俩三千块钱,毕竟替他医治好了闺女又赶走了他侄子身上的鬼。

吴店主家能在市区买上楼,这三千块钱对他来说确实不算多,也就是表了自己的心意,再加上吴雪和他媳妇在旁边一直劝我和李叔收下,我俩也就没客气。

回去的路上,李叔和上次一样,从三千里拿出一半来给我,我知道拗不过李叔,只好收下了。

到百槐村已经是下午了,因为今天一天都没有操练筋骨,所以李叔给我爷爷去了个电话,就把我给领他那练功去了。

有意思的是,这趟还没踏进李叔家门,里面的大黑就汪叫起来,但不是那种对生人的喊叫,有点像是渴望主人奖励东西的讨好叫声。

李叔用钥匙把锁着的大铁门打开后,从兜里摸出被红布包裹住的蚯蚓,抖进了大黑的铁碗里面。

大黑瞧着铁碗里寥寥无几的蚯蚓,没有一点的失落,反倒像是有一顿大餐在等着它,赶紧一伸舌头全都给卷进了口中。

一口吞了蚯蚓后,大黑又在旁边的碗里舔食了些水,紧接着恢复到原来那种蔫了的状态,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李叔对此应该是习以为常了,把套在斩鬼大刀上的沙皮袋解开后,站到每早操练的地方,对我招呼道:“来平安,先把截拳道的过一下。”

整了两个半小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我身子骨也差不多要散架了。

李叔看着练得已经差不多,终于许可道:“行,今天就到这吧。”

我搁地上趴了五六分钟缓过劲后,李叔随着我回了我家那边,应该是要跟我爷爷说说这趟寿衣店的事。

到家后,我和李叔刚好赶上梅婶端鸡汤过来。

不知道为啥,李叔在瞧见梅婶的时候,眉头不自觉的皱了下,像是见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似得。

“怎么了李叔?”我小声的问道。

李叔没有说话,一只手背到身后,朝我摆了摆,示意先不要问。

经李叔这么一弄,那梅婶是肯定有不对劲的地方,因为我戴着美瞳,不用避讳啥,所以心念一动,给阴阳眼打开,去瞧梅婶的状况。

可我前前后后打量了个遍,没啥不对劲的地方。

梅婶看见李叔领着我过来后,和往常一样客气了两句,然后把鸡汤给倒盆里了。

梅婶是吃饱了来的,所以瞅着我,我爷爷,李叔三个人吃,嘴里有一搭没一搭的同我们聊着,但无论是语气还是说话风格都跟往常一样。

“奇了怪了,也不知道李叔刚疑神疑鬼啥。”我在心里纳闷道。

寻不出个结果后,我便把精神放在鸡汤上了,来之前我可是和李叔过的招,肚子里的东西早就给消化个干净,是要多空有多空。

可吃着吃着,我觉察出不对劲的地方来了,不是在梅婶,而是在鸡汤。

我嘴里吐出块鸡骨头,疑惑道:“梅婶,你这怎么用大公鸡熬得鸡汤阿?”

梅婶家我是去过的,院子里用铁网搭了个圈拦,养着五只鸡,一公四母。

一般来说,这杀鸡熬汤都是用的老母鸡,没人用配种的公鸡,不单单是老母鸡味道好,补身子,还有就是,你把唯一的公鸡给宰了吃,母鸡咋下蛋。

梅婶没好气的说道:“别提了,平安你一说这个,我就气得牙根痒痒。”

“咋回事阿梅婶,谁惹你了?”我发问道。

“这不进夏了吗,啥东西都往外窜,家里养的老母鸡叫黄皮子给叼去俩,就剩一只母鸡还个打鸣的公鸡。

正好我也懒得养了,鸡粪拉的院子里都是味,所以我今儿就给肉多的公鸡给宰了,母鸡要是今晚不叫黄皮子叼去,明个上集卖了的。”

“不对啊,家里不是用铁网给弄了个圈拦吗,那黄皮子这样都能钻进去偷鸡?”

“是呢,那黄皮子爪子不知道啥做的,铁网愣是给挠烂了,弄出个窟窿来。”

爷爷这时候开口吩咐道:“这样,娃子你晚上别在家里待着了,拿着铁锹去你梅婶家守个夜,要看见那黄皮子,照头给拍死。”

梅婶一听,连忙摆手道:“刘叔,你这干啥,不就是只鸡嘛,还值当的让平安过去守个夜,人孩子身体刚好,别瞎做了。

再说了,黄皮子怎么都是个仙儿,拍死了再磨上人可咋整。”

梅婶说黄皮子是仙儿的事,在我们民间确实是广为流传。

中国民间老百姓供奉着“五大仙”,也称“五显财神”,分别是狐仙(狐狸),黄仙(黄皮子),白仙(刺猬),柳仙(蛇)和灰仙(老鼠)。

这黄仙也就是唤作黄二大爷,它呢,确实是有点神叨,村里的老人都说它可以左右人的精神,能像鬼一样,叫人染上“癔病”,而且多对农村的妇女下手。

照这么看,爷爷叫我晚上去梅婶家守夜,是觉着那黄皮子要对梅婶下手了。

爷爷安慰梅婶说:“什么仙儿不仙儿,磨不磨人的,那都是老百姓胡诌出来的。”

“刘叔说的没错,咱们村里的人都是爱自己吓唬自己,我前些年还给一黄皮子的皮扒下来去集上卖钱了,现在不啥事没有嘛。”

爷爷看梅婶被说的有点心动,又补充了句,“而且那黄皮子叼了你家三只鸡,怎么着也得叫它长个记性。”

梅婶人性格虽然好,但绝不是那种滥好人性格的,这黄皮子叼了自家三只鸡的事确实不能算了,当下一点头道:“那行,今晚上就靠平安给婶出这口恶气了。”

“好说,到时候我肯定一铁锹给拍地上。”

我说完,梅婶脑海里似乎已经想象出那个画面来,痛快的说道:“行!”

等我们吃完鸡汤后,梅婶捎带着把碗筷给洗了,这才回的家。

因为黄皮子都是大半夜才出去,现在刚八点不到,所以我在家歇会再去。

等梅婶走了后,李叔跟我爷爷交代了下寿衣店的事。

了解完情况后,我爷爷脸色有些凝重,嘀咕了句,“看来这阵子得把附近的小鬼全都收拾了。”

我见李叔和我爷爷已经唠完,开口问了句,“爷爷,咱家铁锹还在西偏房里放着吗?”

“在着呢,不过娃子我跟你说,这趟不是让你过去对付黄皮子的。”

“阿?不对付黄皮子?那我过去干啥阿?”

“你梅婶被黄皮子挠了魂魄,今晚得发了癔症,你过去在她家守着,等她一发病,帮她收了。”

“咋收阿?往嘴里灌黑狗血?还有,我咋瞧不出梅婶被黄皮子挠了魂魄来呢?”

“你没和大仙儿们斗过,不知道他们身上的那股骚味,等过了今晚,你再看别人的时候,就能觉察出来了。”说罢,我爷爷扭头问李叔,“小李,你身上应该带着银针了吧,我就不再翻箱倒柜的找了。”

“带着呢。”

李叔从裤腰带的铁扣上摸索了会,抽出根小拇指长短的银针来,对我说道:“今晚你梅婶发癔症的时候,你给她摁住了,仔细寻她身上的一处凸起,大概是玻璃球大小。

寻到后,你直接用银针戳破,她癔症也就好了。”

“嗯,那挠了梅婶的黄皮子咋办?它今晚要去了,我万一正好给梅婶医着癔症,叫它跑了咋整。”

李叔笑着说道:“黄皮子可不是你能对付的,你只管医好你梅婶的癔症就好。”

“不是我能对付的?”我有些不大相信,那大点的东西,照着脑袋给一铁锹不就老实了嘛。

“娃子,这五大仙儿虽说是畜生,但也挂着个‘仙儿’的号,千万别小瞧了它们。

有些时候,鬼瞧见了它们,都得绕着走呢。”

“这厉害?”爷爷说的我有点发毛,于是开口道:“那黄皮子要这厉害,它今晚过去了,我咋整?”

“那黄皮子今晚不会过去的。”李叔回答道。

“为啥?”

“大黑能寻到黄皮子的老窝,一会我回家牵了大黑,直接给它端了。”

李叔的这番话算是打消了我的后顾之忧,待我从他手里接过银针,拿纸给包好后,刚想去抬腿走,有俩小孩从我旁边冒了出来,正是在我家待着的小乞丐。

断臂小乞丐笑着跟我说道:“哥哥,我好想你阿。”

他说完后,旁边傻了的乞丐流着哈喇子,拍掌重复道:“想...想...”

我蹲下身子,摸着断臂小乞丐的脑袋说道:“哥哥也想你,不过哥哥现在有点事,等回来再陪你好不?”

“好!”断臂小乞丐虽然答应的痛快,但眼神里还是闪过了一丝失望。

说起来,小乞丐的头七应该就是这两天了,盼着下辈子投生个好人家,可别再受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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