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雨龄醒过来时,已是午夜子时,木桶里的热水已经变凉,顾雨龄只觉得浑身寒冷,变凉的水似是利刃一般刺得皮肉生疼,顾雨龄立刻穿好了衣物,从凉水中走了出来。
本以为这地方能够找到的都是些粗布衣服,顾雨龄却没想到秦公子向客栈里要来的都是些上好的绸缎,这倒是对顾雨龄更为有利了。

顾雨龄挑了几件轻薄的衣服,将它们剪成一小段藏了起来,忙到次日清晨,才收拾好了,秦公子已经起来洗漱好了,打算带顾雨龄赶路。

顾雨龄一夜未睡,此刻却是睡意朦胧,秦公子见她靠在厚重的衣物上沉沉睡去,想凑近过去,却被顾雨龄一巴掌打在脸上。

“请秦公子自重,虽然雨龄此刻在你的手上无法逃脱,可到底不是秦公子明媒正娶的妻子,若是秦公子有心要娶雨龄为妻,也应当在下过聘礼之后才行。”

既然顾雨龄人已经在自己面前,况且他们已经赶了这么远的路了,纵然慕容宣知道秦公子的家在何处,此刻也已经追不上他们了,想到此处,秦公子也没什么可担忧的了。

秦公子只好依依不舍地离开顾雨龄,独自出了马车内,“那我出去,你好好休息,等到了下一个落脚之地,我才进来叫你。”

见秦公子在外头赶马车,顾雨龄也立刻没有了睡意,将准备好的丝绸都翻了出来,一块一块地扔出马车。

这些布料都很轻巧,随风一吹便会飞扑到半空,若是粗布麻衣,赶路之人恐怕难以发现,可这飘在空中的衣料却容不得他人忽视。

顾雨龄不知会不会有人看出这是她特意留下的记号,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前来救她回到京城,可若是她毫无行动,便再也没有机会逃离秦公子的眼睛。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顾雨龄却并未等到前来救她的人,倒是那些随风飘起的碎布让秦公子起了疑心。

秦公子从未见过随风而起的竟是一些碎衣料,而昨夜顾雨龄向他索要的那些衣物大多都是这样的衣料,秦公子怀疑这是顾雨龄特意做的记号,到马车内查看,发现顾雨龄早就已经清醒了过来,便确信了这是顾雨龄在向他人求救。

“以大小姐的聪明才智,应当能找到更好的法子求救,秦某倒是有些失望了。”

秦公子虽嘴上说着这话,可心里却暗自庆幸,若不是他及时发现,恐怕顾雨龄早就被别人发现了。

迫不得已,秦公子也只能把顾雨龄的双手绑了起来,并且不再让顾雨龄待在马车内,非要看着顾雨龄在自己眼前才能安心赶路。

“大小姐可千万别怪秦某狠心,若不是大小姐这般伶俐,秦某也不会这样对待大小姐的,请大小姐见谅。”

顾雨龄无可奈何,侧头靠在马车上,闭目凝神,不再与秦公子说过一句话,也不知此刻距离京城有多远,只求这秦公子的家乡能远一些,也好多一些时间给前来救她的人。

也不知赶了多久的路,顾雨龄昨夜一直在忙碌着做记号,没有时间休息,再次醒来时,马车已经停在了路边,秦公子也没了人影。

顾雨龄瞧着这正是个逃跑的好时机,便想站起身来,却没想到自己被绑在马车上,手脚动弹不得,正想大声辱骂那秦公子几句,却见一匹马从马车旁边跑过,马背上坐着的正是赶来救她的上官爵。

“上官公子!”顾雨龄庆幸那秦公子并未堵着她的嘴,否则就连这唯一的求救机会也被剥夺了,“我在这里!”

上官爵循着马车的车辙一路赶来,经过那个客栈时,客栈里的掌柜和店员向他提供了消息,听说顾雨龄拿了许多衣服带走,而路上又见到碎布随风飘荡这般不同寻常的景象,便确信了顾雨龄就在不远处。

不曾在那客栈多做停留,上官爵快马加鞭地赶路,看着停在前方不远处的马车,上官爵以为秦公子费尽心机地把顾雨龄掳走,想必不会如此大胆地将马车随意停在路边,于是也忽视了马车,却意外听到了顾雨龄的求救声。

看见顾雨龄被绑在马车上,上官爵立刻跳下马背,疾步朝着顾雨龄跑来,若不是顾雨龄及时喊住了他,恐怕他们当真会就此错过了。

此地离京城已经足够远了,那秦公子以为没有人能够追得上来,所以才这般大胆地随意将马车和顾雨龄都安置在路边。

上官爵解开了绑在顾雨龄身上的绳子,正要带着顾雨龄离开,那秦公子却不知从何处突然出现,拿着一把剑便朝着上官爵的方向刺来。

顾雨龄及时发现,可因为方才手脚被绑得久了,四肢麻木,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上官爵推到一边,“小心!”

上官爵手上没有任何武器,再加上这两天不分日夜地追赶顾雨龄的行踪,身心疲惫不堪,即便躲过秦公子几招,却仍然因为体力不支而不慎被那锋利的剑刃刺伤了手臂。

眼看着上官爵就要丧命于秦公子的剑下,顾雨龄急中生智,立刻制止道:“住手!你不能杀他!”

秦公子果然制住了手里落下的剑锋,狐疑地看着顾雨龄,“为何不能杀他?”

在方才上官爵和秦公子打斗的过程中,顾雨龄的四肢已经恢复了过来,见上官爵被剑刺伤,手臂鲜血淋漓,立刻拿出那些布料,走到上官爵身边,细心地替他包扎。

“他是我的兄长,若是你今日杀了他,我绝对不会原谅你。”顾雨龄背着秦公子对上官爵使眼色,上官爵才没有立刻否认了顾雨龄的说辞。

秦公子之前可是在京城的大街上见过顾雨龄和上官爵在一起的,自然对顾雨龄的话很是怀疑,“我可没听慕容宣说起顾府还有一个少爷啊,何况你们兄妹的关系未免也太过密切了吧,京城人多眼杂,你们还能搂搂抱抱地在一起吗?”

顾雨龄迅速将上官爵的伤口包扎好了,扶着上官爵站了起来,“慕容宣也并未将他与我家小妹的婚事告诉你呀,隐瞒顾府有子又算得了什么?雨龄可没说这是我顾府的亲哥哥,而是早年结拜过的义兄,难道雨龄就不能有异姓兄长庇佑着吗?”

“何况为人兄长爱护自己的妹妹是天经地义之事,在那般鱼目混杂的人潮之中,若不是当日有兄长保护着,恐怕雨龄早就被不怀好意的浪荡子掳走了吧。”

顾雨龄盯着秦公子,有意暗指那人海里的浪荡子便是秦公子这般的人,可秦公子却像是没有听到一样,也欣然接受了顾雨龄的说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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