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强顺顿时惊叫一声。
就见从门缝里钻进来的确实是蛇,红的黄的青的,花花绿绿、呜呜泱泱不计其数,我们几个脸色顿时都变了,还从没见过这么多蛇呢。

在我们家乡那里,分布着两种蛇,一种大蛇,最粗的能有鸡蛋粗细,一米来长;一种小蛇,不到一尺长,只有小拇指粗细,我们当地管这种小蛇叫“小柒窜儿”,据说这种“小柒窜儿”是有毒的,因为它个头儿小,没毒的话就逮不着猎物,不过,这种小蛇在我们那里我只见过黄色的,眼下这些,啥颜色的都有,没一会从门缝里几进来一大群,看着都叫人恶心。

这时候“小柒窜们“都跟疯了似的,争先恐后,挤不进来也要应挤,没一会儿,门口那一片地面就给小蛇铺平了。

我们都看傻了,陈辉扯了一下身边的男人,大喊一声:“快进屋!”

几个人这才反应过来,全都跑进了屋里。男人进了屋转身就要关房门,被陈辉给阻止了,陈辉对我跟强顺说道:“把你们身上的烟掏出来,赶紧抽。”

烟草是可以防蛇的,特别是那种抽完的烟屁股,用水泡上几天,把泡过的水给蛇抹头顶上,就能把蛇活活儿给呛死,这个我没试过,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不过蛇怕药草这个,确实是真的,特别是泡过烟屁股的水,泼地上以后,别说蛇,啥东西都不往跟前去。

我跟强顺赶紧掏出烟蹲在门口可劲儿抽了起来,抽出来的烟灰全部弹到门口。

院里子这时候,小蛇们还在源源不断从门缝挤进来,已经铺了大半个院子了,到底有多少,数不清楚,反正多的吓人,就像给院里铺了层花地摊似的,看上去又恶心又叫人发憷。

没一会儿,蛇群把整个院子都铺满了,没进屋,来到门口就停了下来,可能真的是怕烟味儿吧,不过,我很快发现,它们的目标并不是我们,是那香案,刚才因为慌乱,忘了收香案上的东西,包括那只盛着女鬼的水碗。

就见这些小家伙们,围着香案转起了圈,转了几圈以后,居然用身子盘住桌子腿,一点点往桌面上盘,据说蛇会上树,但是从没见过,这回可算是开了眼了。

没一会儿,桌子腿足足粗了一大圈儿,四条腿上全盘满了小蛇,花花绿绿的。

就听陈辉这时候说道:“这些蛇像是冲着那女鬼来的。”随即,问男人:“你们到底得罪了什么人,卖菜的那小两口到底是哪儿的?”

男人这时候已经给吓的不轻了,回道:“南、南方人,好像是贵州那一带的。”

说话间的功夫,已经有几条小蛇爬上了香案,真给陈辉说着了,它们还真是冲着女鬼去的,就见几条小蛇直奔水碗,快速滑到了水碗跟前,用小拇指粗细的身子盘那水碗,想把水碗掀翻,几条小蛇当然不行,紧跟着,又上来几条,没一会儿,越来越多,香案上很快就爬满了,把三清牌位都撞翻了,全是冲着水碗去的。

“哗啦”一声,水碗给它们从桌上掀到了地上,地面上这时候也全是蛇,碗摔下来砸中好几条,碗没有碎,不过碗里的水全洒了出来,那张黄纸也跌了出来,地面上的蛇迅速去拱那张黄纸,黄纸在水里本来就泡烂了,给它们这么一拱,很快给拱成了纸渣沫子。

黄纸碎掉以后,就见其中一条小红蛇翻滚着身子扭动起来,好像吃了啥不干净的东西中毒了似的,它周围的蛇顿时全部散开了,围着它咝咝吐信子。

我们在屋里看的清清楚楚,那条小红蛇翻腾了一会儿以后,不动弹了,我以为它已经死了,谁知道,猛地把头抬了起来,蛇头冲着我们,咝咝吐了吐信子。

这时候,我感觉它已经是不是一条蛇了,整个周身发出来的气场都不一样了。我对强顺小声说:“把你的阴阳眼弄出来看看那条小红蛇。”

强顺一听挺不乐意,说道:“你是不是嫌这些蛇还不够吓人,还想叫我开阴阳眼吓我啊。”

我说道:“不是,我想叫你看看那女鬼是不是附到了那条蛇身上,小时候我听奶奶说过,有些鬼能附到畜生身上。”

强顺把头一摇,“打死我也不开!”

也就在这时候,那条小红蛇动了起来,眼睛看着我们,身子一点点朝门口滑了过来。

强顺也不傻,小红蛇举动异常,他也看出来了,问我:“黄河,这只小柒窜儿想干啥呀?”

我说道:“肯定是给那女鬼附上了,想干啥,想进屋报仇呗,你看着吧,它不会怕咱手里的烟味儿。”

说也奇怪,这条小红蛇滑到哪儿,前面的蛇就赶紧把路给它让开,没一会儿,小红蛇来到了房门口。

陈辉这时候跟男人在我们身后,我看不到他们脸上的表情,估计也被这条蛇的举动惊讶到了,就听陈辉问我:“黄河,你刚才说什么,女鬼附在了这条蛇身上。”

我回头看了陈辉一眼,捎带着把男人也看了一眼,陈辉显得很镇定,男人有点儿紧张,脸色有点儿发白。

我回道:“我听奶奶说过,说有的鬼也能附到畜生身上报仇……”

我话还没说完,强顺扯了一下我的胳膊,“别说了,它快要进来了,想想办法呀。”

我扭回头一瞧,小红蛇已经来到了房门口儿,其它的蛇躲的远远的,给它在门口留出一片空地。

不过,小红蛇并没有着急进屋,停在了房门口冲我们吐了吐信子,一双小眼睛冷冷的来回扫了扫我们几个,可能它觉得我们几个也不是好对付的吧,已经抓了它两次了。

强顺又小声对我说了句,“黄河,你快想想办法呀。”

我看了他一眼,我能有啥办法,回头对男人说道:“屋里有没有长把儿的笤帚啥的,给我找来,我把它敲死算了。”

男人顿时露出一脸难色,估计是害怕。,陈辉冲他摆了摆手,阻止男人不让他去找东西。其实我说这话,也只是想吓唬吓唬门口那条小红蛇,真把笤帚啥的拿过来叫我敲,我还真下不去手。

突然,传来一串哨子声,那不知道从哪儿传来的,又尖又细,好像是用竹子做的那种笛子一样的哨子。

哨子声一响,蛇群顿时跟退潮似的退却了,纷纷又从门缝那里钻了出去,门口这条小红蛇我感觉它不想离开,但是,好像又有点身不由己,还是离开了。

蛇群就这么退了,我们几个顿时都松了口气,想想刚才的情形,就跟做梦似的,直到现在,直到现在想起来,我还是感觉跟做梦似得,长这么大从没见过那么多蛇。

那哨子声是咋回事儿,谁也说不清楚,我们几个从屋里出来,我跟强顺到院门那里,打开院门往巷子里看了看,蛇一条都不见了,巷子里空荡荡的,就好像蛇群从来都没出现过似的。

等我们转回身,就见陈辉在那只水碗跟前蹲着,正在看那只水碗,男人站在他旁边。

我走过去一瞧,就见水碗下面压着两条小蛇,蛇群退的时候,这两条蛇一直没动,仔细一瞧,原来给水碗砸中了脑袋,已经死了,这么大一只水碗从一米多高的地方跌下来,砸中小蛇的脑袋,估计骨头都砸碎了,不死才怪呢。

陈辉蹲在两条蛇跟前看了好一会儿,我不知道他这是在看啥,问了句:“道长,您在看啥呢,这两条蛇已经死了。”

陈辉没说话,我又说道:“道长,咱是不是该回去了,女鬼附到了那条小红蛇身上了,咱也不送再送她了。”

我说的“回去”,意思是回家,陈辉听了点了点头,“回去。”

我挺高兴,陈辉这次答应的真干脆。

陈辉站起身,让男人在家里找了个袋子,把两条死蛇用袋子装了,我一看,这挺奇怪,装两条死蛇干啥呢,交代男人一声,让他埋了不就行了。

随后,陈辉跟男人道别,男人问陈辉,那女鬼还会不会再回来了,不等陈辉回答,我抢着说道:“不会再回来了,鬼只要附在畜生身上,就再也出不来了。”

不过,还没等男人说话,陈辉惊讶的看着我问道:“真的吗?”

我赶紧点了点头,“真的,我过去见过一次。”

陈辉看着我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我暗暗咽了口唾沫,我这是在睁着眼说瞎话呢,就是想早点回家,这地方真的呆腻歪了。

男人听了挺高兴,女鬼不会再回来了,连连给我们道谢。

离开男人家,陈辉领着我们直接朝南走,我一看这方向不对呀,家的方向在北边儿呢,往南走去这是去哪儿呢。

我忍不住问陈辉,“道长,咱这是要去哪儿呀,不是要回家么?”

陈辉回头看了我一眼,“先回观里。”

“为啥呀?”

陈辉冷冷说道:“你以为你能骗的了我吗?鬼附在畜生身上是能出来的,等咱走了以后,女鬼还会去男人家里闹。”

我抿了抿嘴唇,不痛快的说道:“道长,您不是说过,不想趟俗家人的浑水么,您咋还想管呢,管他女鬼去不去男人家呢。”

陈辉又看了我一眼,问道:“你忘了你们家的家训了吗?”

我顿时一愣,“那条家训?”

陈辉像背书似的背道:“事欲细,细无巨,守其道,成人事,虽无功,但无过。”

我眨巴了两下眼睛,“这是我们家的家训吗?”

“怎么会不是呢。”陈辉说道:“这是你们家老爷子传我师傅手艺时说的话,老爷子说,这就是你们家其中的一条家训。”

“不是吧?”我把眉头蹙了起来,“这家训我咋没听奶奶说起过呢?再说,您说的这些话是啥意思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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