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无话,晚上打烊以后,厨师大哥匆匆忙忙先回去了,剩下我们四个,陈辉还要留下来看店,我没让,坚持让他们回家,最后,他带着傻牛也回去了。
强顺呢,因为昨天夜里受了点儿惊吓,等饭店就剩下我们俩以后,他下厨炒了俩素菜,说要好好喝上一顿,给自己压压惊。

让我陪他喝,我只是陪他坐着,一口没喝,等他一个人喝的差不多了,我对他说道:“你一个人先看一会儿店,我回家一趟。”

他醉醺醺问我:“你回家干啥呀?”

我说道:“不干啥,昨天咱也里遇上那么多事儿,我担心陈道长他们也会遇上,我回家看看,要是他们没事,我就回来了。”

强顺一听,伸胳膊一把拽住了我,“你、你不能回家,你回去咧,剩下我一个人……我、我害怕。”

我推开他的胳膊,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你怕啥呀,饭店里又没东西。”

强顺也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不行,要看店咱俩一起看,要回去,咱俩一起回去,反正你得在我身边。”

我说道:“咱俩一起回去谁看店呢。”

强顺过来一把又揪住了我,“我不管,反正你回去我就回去。”强顺显然被昨天发生的事儿吓坏了。

没办法,最后我把店门锁上,两个人一起离开了饭店。

半个小时以后,我们回到了住处,这时候,院门关着,我隔着门缝朝里面看了看,堂屋里跳动着蜡烛光,陈辉跟傻牛好像正在屋里做功课。我伸手推了推院门,门从里面插上了。

本来想把门喊开,随即一合计,我要是一出声儿,院子里那些妖魔鬼怪会不会全被我吓跑呢?

所幸这石头垒成的院墙不是很高,也就跟我身高差不多,我在院墙附近找了找,找到一块三四十厘米厚的大石条,招呼了强顺一声,两个人把石条搬到了墙根底下,一起站到了上面。

院子里的一切,顿时被我们一览无余。就见堂屋里,烛光摇曳,从屋里隐隐约约传来诵经的声音。看了没一会儿,强顺突然一把掐住了我的胳膊,我被他掐的生疼,扭头看了他一眼,就见他面露惊悚,脸色苍白。

我压低声音问了他一句。“怎么了?”

他看了我一眼,颤着声音说道:“你、你快看院里那口井!”

我连忙朝院里那口井一看,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就见从井口那里,一条身影,正慢慢地从井里爬出来,最诡异的是,这人影没有头。

强顺哆嗦着声音又说道:“昨天也就是她在我床上。”

话音没落,强顺抓着我胳膊的那只手就是一哆嗦,我的心也跟着一条,就见着身影手里,还拎着个人头,正是昨天井里那颗女人头。

一条没脑袋的身影,手里拎着一颗人头,这场景,恐怕谁见了都会尖叫,我反手一把抓住了强顺,“你可别出声儿!”

强顺看看我,早已经浑身哆嗦起来,随即往墙头一趴,把眼睛闭上了,我下意识朝他裤裆看了看,还好,这次没尿。

没脑袋的女人身影,拎着颗脑袋,晃晃悠悠就跟喝醉了似的,堂屋房门口走去。

堂屋房门这时候没关,门口挂着个竹篾帘子,从竹篾帘子的缝隙,能看到屋里的情况,身影走到帘子跟前停下,似乎朝里面张望了几眼,把手里的脑袋放到了脖子上,随后扭动扭动脖子,刚放上去的脑袋也跟着一起扭动。

看到这一幕,我心里忍不住一阵狂跳,这世上,居然还有这种鬼?

就在这时候,我突然感觉身边的温度下降了,整个院子的气氛都变了,阴森森的,就好像一座阴曹地府似的,紧跟着,哧溜哧溜,不知道从哪儿冒出一条蛇,因为黑,也看不清蛇是啥颜色的,只能看见一道长条身影在地上滑动,约莫能有成人手腕粗细。

蛇影滑动门口的时候,女人一低头,抬脚在蛇身上踹了一下,蛇影立刻一转方向,滑到了窗户跟前,身子一弓,“腾”一下窜到了窗户台上,隔着窗户朝里面看了起来。

屋里陈辉跟傻牛,似乎并不知道这些,还在继续做着功课,我趴在墙头看了一会儿,见再没啥动静儿,心里纳闷儿,白天傻牛哥说,还有三个小孩和一条狗,这时候怎么没看到呢?难道是因为仨小孩和狗的阴气弱,我阳气重,所以看不到吗?

想到这儿,我轻轻推了身边的强顺一把,强顺这时候把在墙头上趴着,一眼都不敢再往院里过看,我估计,要不是因为我在石头上站起,他早就从石头上跳下来,逃之夭夭了。

我一推他,他趴着把脸转向了我,战战兢兢问道:“你、你干啥?”

我说道:“我可能阳气重,你往院里看看,有没有那仨小孩跟那条狗,我只能看见一条蛇跟一个女人。”

强顺顿时一咧嘴,“刘黄河,我真不知道你回来想干啥,你看了这么大一会儿,陈道长跟傻牛哥没事儿吧,没事儿咱就回去吧。”

我抓着他后背的衣裳往上一提,“你就看一眼怕啥呀。”

强顺闻言,连忙把两只胳膊架在墙头,把脑袋狠狠埋进了胳膊里,“我才不看嘞!”

就在这时候,房门口那个女人出现了衣裳,就见她浑身抖动起来,紧跟着,身子一斜,我看见他身边好像有条狗影一晃,晃了一下就不见了,不过我看清楚了,这是一条白色的土狗。

随即,女人抡起胳膊往她自己身边胡乱打了起来,似乎是在跟白狗开仗,但是,我只能看见女人一个在那里折腾,白狗的身影偶尔在女人身边闪现一下,很是诡异。

约莫过了能有十几秒钟,突然,院里传出一串咯咯咯的笑声,像是个小孩子的笑声。不过,这小孩子的笑声,很像是从女人身边发出来的,与此同时,女人的脑袋从女人身上掉了下来,骨碌碌,就想个球似的。

女人的身子似乎不再和身边的东西纠缠,撒腿去追脑袋,但是,这脑袋在地上滚来滚去,女人就是追不上。没一会儿,我发现,还有有人在操控着这颗脑袋,形象点儿说,好像有人在把这颗脑袋当球踢。

我忍不住好奇,又扯了强顺一把,“你快看看,院里到底有多少东西。”

强顺趴自己胳膊上死活不起来,我一把揪住他后脖颈子上的衣裳,可劲往上一提,强顺顿时一阵挣扎,“松开,我看还不行么。”强顺把头抬了起来,打眼往院里一看,就他这一眼下去,差点儿没瘫地上,幸亏我手急眼快,一把架住了他的胳膊,“怎么啦,看见啥了?”

强顺战战兢兢朝我看了一眼,“仨、仨小孩儿,在、在院里踢、踢人头……”

果然!我连忙问道:“是不是还有一只大白狗?”

强顺狠狠点了点头,“有,在、在咬那个没头人的大腿……”说着,强顺一咧嘴,“黄河,你赶紧给我胸口抹点血吧……”

我无奈地说道:“你胸口有血,院子里这些东西太多,阴气太重,连我都挡不住,我的血就更挡不住了。”

强顺闻言,顿时快哭了,“黄河,那、那咱会饭店里去吧,别、别看咧。”

我顿时瞪了他一眼,“你小声儿点,别吓着这些东西。”

强顺嘴唇都哆嗦了,“是、是它们吓我,我能吓着它们么。”

就在这时候,院子里的情况发生了变化,女人头“嗖”一下落进了井里,没脑袋的女人顿时奋力挣扎几下,纵身跟着跳进了井里,看样子,是想去井里捞脑袋。

就在她跳进井里的刹那间,院子里的气氛似乎恢复了正常,再没那种阴森森的感觉,我又朝窗户台那里看了看,那条蛇影也不见了,不知道是因为院里阴气弱了,我看不见头了,还是跟着一起离开了。

我又推了强顺一把,“别怕了,好像都走了。”

强顺身上阳气弱,比我更能感到这些,听我这么说,缓缓抬起头,朝院里看了一眼,顿时伸手在我胳膊上掐了一把,冲我咬牙切齿:“刘黄河,你就会骗我,哪儿走啦!”

我顿时一脸茫然,扭头朝院里看看,确实啥也看不见了呀,我说道:“真的走了,我啥也看不见了。”

强顺说道:“你看不见我能看见,就那个女人走了,其他的还在!”

“在哪儿呢?”

强顺脸色的肉似乎都哆嗦起来,“窗户那里一条蛇,门口那里仨孩子一条狗!”

听强顺这么说,我旋即明白了,刚才那条蛇要去门口看,被女人赶跑了,随后仨孩子跟狗过来,把女人赶走,他们看了起来,不过,蛇,孩子,还有狗,他们几个人加起来,似乎还没女人一个阴气重,要不然女人一跳回井里,院里的气氛不会一下子恢复正常。

就在这时候,从井里突来传来女人呜呜咽咽的声音,似乎是女人在井里哭上了,强顺顿时一把又抓住了我的胳膊。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这时候听着女人的哭声不再觉得恐怖,而是感觉特别的悲痛,凄凄哀哀,悲上心头那种痛。

“刘黄河,你家不是驱邪驱鬼的嘛,怎么了,遇上这种事儿,你不敢管呀?”

猝不及防,一个女孩的声音,居然出现在了我和强顺身后,惊得我们俩同时一激灵,连忙回头朝身后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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