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啊,就是傅竞舟的妹妹。”
顾皎月的眼睛里微微闪着光,转而像是想到了什么,侧头看了他一眼,说:“你跟她怎么认识的?”

顾瓒耸了耸肩,“并不是什么好的经历,不提也罢。”

“傅冉人不错,家庭背景什么的都非常亮眼,你可以考虑一下。”

“可惜咱的家庭背脊,不值得一提,还是不要考虑了。”他的注意力专注于前面的车况,回答的漫不经心。

“咱们家什么了?我记得大哥前几年不是开了家娱乐公司,准备洗白了么?再者,不管怎么说,我家二哥还是个检察官呢。最近倒是不忙?”

“忙的话,哪儿还有时间帮你安排衣食住行?”

顾皎月猛地凑过去,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下,说:“我就知道二哥对我最好。”

她扑过去的时候,顾瓒自然而然的避了一下,奈何妹妹太热情,避无可避,白净的脸颊上,多了一个唇印。他抬手擦了一下,说:“不是我好,是你回来的时间正巧我有空,若是没空,你都见不着我的人影,只能拜托你大哥。”

“嘁,大哥才不会来管我,顶多派个人来接我,然后给我钱,他一贯的手法。”

“小叔呢?”顾瓒问。

“鬼知道。”说起她的老婆,顾皎月猛翻了一个白眼,“他每个月定时会给我打钱,至于人在哪儿,鬼知道。”

顾瓒只淡淡的笑了笑,并没有做任何评价。

……

傅竞舟和宋渺渺开车到醉香楼的时候,傅冉正无所事事的站在马路边上,一只手插在口袋里,靠在车身上,另一只手指尖夹着一根烟,正在吞云吐雾。

大抵是看到傅竞舟的车了,立刻灭了烟,将烟头抛的远远的,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傅竞舟将车子停在她的前面,下了车,走到她的跟前,瞥了她一眼之后,便在她的那辆车上扫了一眼,见着车屁股有些异样,他过去瞧了一眼,整个都凹陷了,尾灯也碎了。

“肇事司机呢?”

“是我突然急刹车,才导致追尾的,人家没追究责任就不错了。”

“嗯,你倒是大度的很。”

傅冉摊手,“人家是我朋友,我哪里好意思要人家赔。”她说着,往宾利车内望了一眼,副座上的人不是宋渺渺,还会是谁,她笑嘻嘻的说:“就你们两个人啊?”

“别瞎想。”

他冷睨了她一眼,就转开身去打电话。

傅冉则自顾自上了宾利车,伸手拍了宋渺渺的肩膀,说:“你坏哦,趁着我不在,出来约会,怪不得要拒绝我了。”

“别瞎想。”

“呦,到底是老夫老妻,连说出来的话都一模一样。”

宋渺渺啧了一声,回头看了她一眼,想了想,也不愿意多说什么,转了话题,问:“你女朋友的哥哥是谁啊?”

说到这里,傅冉顿时来了兴趣,整个人扑了过去,“你猜啊。”

“我哪儿猜得到。”

“你猜得到,就那天我们一块出去,一连碰到两次的那个人。”

宋渺渺想了一下,开始有点印象。

“我真是万万没想到,我女朋友的哥哥竟然会是他!你知道我看到他的时候有多惊讶么!他还装作不认识我的样子,跟之前简直判若两人。”傅冉好一顿吐槽,将顾瓒上上下下吐槽了个遍。

就没有一处是值得称赞的,除了那张实在挑不出错的脸。

宋渺渺打趣,“那看来你们是真的有缘。”

“不,我看不上他,同样,他也看不上我。”傅冉的语气十分笃定,旋即又笑嘻嘻的把话题,绕了回去,“你说说呗,你跟三哥怎么一块出来了?”

此话一出,傅竞舟就上了车,系好了安全带,说:“等回去了,你自然知道怎么回事,不用急着问。”

随后,傅竞舟开车去了一家私人菜馆。

过去的时候,老板已经把饭菜准备好了,只等着他们过来好上菜。

老板与傅竞舟认识,两人年纪相仿,还称兄道弟的。老板姓陈,宋渺渺以前跟他来过几次,跟老板还算熟悉,她惯常叫他老陈。老陈同傅竞舟虽年纪相仿,可面相,看起来比傅竞舟老了整整十岁的样子,留着两撇胡子,显得十分成熟。

宋渺渺那时候就特嫌弃他的小胡子,六年过去了,他的小胡子依旧还在,甚至连样貌都没有多大的变化。他的小店,也依旧如初,很有神秘感。

他每天只在夜里开张,白天休息。

她曾戏谑的说,他这店,招呼的是阿飘。

然后,他还真是给她讲了一个叫人毛骨悚然的,关于阿飘的故事。

如今再回到这里,总感觉时间在这小店里,并没有流逝,它仍然是六年前的模样,不管是里面的装修,还是这里的老板。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宋渺渺都觉得自己回到了六年前那个时候,她还是千金小姐。

老陈回过头,见着宋渺渺,初一眼并没有认出来,只觉得眼熟,直到她开口叫了一声老陈,他才恍然,“你是宋渺渺?”

她笑,看样子这六年,其他人都没变,只她变了。她点了点头,说:“是啊。”

他转而看向了傅竞舟,小声的说:“你当初不是斩钉截铁的跟我说,她死了么?”

傅竞舟低眸淡淡扫了他一眼,并没有回答他这个无聊的问题,而是自顾自的去了包间。

傅冉是个自来熟,上去自我介绍,“我是傅竞舟的表妹傅冉,你好。”

“陈末,末日的末。”

“名字很棒。”

“是吗?他们都说我名字很丧。”陈末耸耸肩。

傅冉环顾了一下这家小店,自顾自的走到吧台前,坐在了高脚椅上,对宋渺渺说:“你跟三哥去吃饭吧,我吃过了,在这儿喝两杯酒,不打扰你们两个独处。去吧去吧。”

陈末补充了一句,“老地方。”

然后冲着她,眨了眨眼。

宋渺渺只觉得他们病的不轻。

进了包间,傅竞舟脱了外套,挽起袖子,正细细的品着菜。桌子上一共四道菜,每一道都是精品,并且全部出自陈末的手。

宋渺渺过去,坐在了他的对面,拿起筷子,加了一块鱼肉,放进嘴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吃。这六年里,宋渺渺很偶尔才会想起陈末的手艺。

一想起来,便抱怨自己过的那是什么日子。

她不愿去回忆六年之前的一切,怕自己奔溃。从天堂到地狱,是最难以接受的现实。特别是,如今还回到了海城,仿佛到处都是熟人,可她如今的样子,哪儿还有脸面去偶遇这些曾经的熟人。

如此想着,菜进了嘴里,反倒有些苦涩变味,甚至难以下咽。她不动声色,慢条斯理的吃着,脸上没什么表情,仿佛吃的不过是寻常的菜色。

傅竞舟察觉到她的异常,抬眸看了她一眼,问:“不好吃?”

“一般吧。”她垂着眼帘,喝了一口汤,淡淡的说。

“你这话若是让老陈听到,会气死。”

“气死也只是一般。”她放下调羹,语气不变。

“怎么?觉得自己不配吃这种菜?”

宋渺渺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目光微滞,淡淡一笑,并没有反驳他,“算是吧。”

“倒是有点自知之明,十个月之后,你还是要滚回自己的狗窝的。”

她的动作变得更慢,默了许久,才冷然一笑,淡淡来了一句,“有句话说的好,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不要以为,我很愿意住在你的金窝里。”

他嗬了一声。

如此,话题便又说死了。

曾经,两个人在一块的时候,虽斗嘴,但总归还是有话可聊,即便互怼的厉害,也还是存着一丝乐趣。可如今,两人坐在一块,除了说一些刺激对方的话,似乎再没有其他话可说。

只有无边无际安静。

宋渺渺垂了眼帘,专注吃饭,她吃的极快,连味道都不品尝一下,就生吞。

结果吃鱼的时候,没注意到鱼刺,直接吞了下去,卡在了喉咙里。她微蹙了眉,先是吞了几口口水,只觉得疼,怎么也咽不下去,然后喝水,吃饭,吃菜,什么都吃了个遍,鱼刺依旧牢牢卡在喉咙里,下不去,还有些疼。

“怎么?”她这般举动,自然早就引起了傅竞舟的注意,他冷眼旁观了好一会,才出口询问。

她一张脸急的通红,“卡着鱼刺了,吞不下去。”

傅竞舟眉头一紧,“你是小孩子么?”

宋渺渺想辩驳,可喉咙里的鱼刺卡着实在难受,便也懒得再说,伸手想拿水杯,却被傅竞舟扣住了手腕,沉声道:“去医院。”

傅竞舟直接将她拎了出去,经过吧台的时候,对傅冉说了一声,就揪着宋渺渺出了店门。

风铃叮当响,傅冉转头,只看到门口的贝壳风铃摇晃的厉害。

她喝了几杯,这会脑子有点木木的,转头看向陈末,讷讷的问:“刚才发生了啥?”

“没事。”

“三哥是不是跟我说话了?”

“他说让你在这人等他回来。”

“噢。”她依旧讷讷的,然后把下巴抵在杯子上,笑眼盈盈的看着他,问:“你不会趁我喝醉,占我便宜吧?”

“一般喝醉的人,从来不说自己喝醉了。小屁孩。”陈末说着,转身进了后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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