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悦桐闻声,立刻蹦跶了起来,拽着小安的衣服,瞪着一双眼睛,说:“你说,你来说清楚,我到底叫你做什么了?你爸爸到底为什么要这样说我!”
她转而看向老爷子,眼泪一下就落了下来,“是,我确实是知道小安在外面欠下了高利贷,我为什么会给他钱,是因为我知道安叔一家在傅家做了那么多年的活,就跟一家人一样。我看到他们为了这件事发愁,安叔高血压都来了,我才拿出自己嫁过来是的压箱钱,想着替他们渡难关。”

“安叔,我不知道你现在为什么要说这些话,你难道忘记之前你跪在我面前,不断感谢我的情形了吗?你现在反倒拿这个来陷害我!小恬是竞舟的女儿,我怎么会忍心将她丢弃。就算是要丢,我也不用等到今天啊!”她激动的说完,整个人晃荡了一下,差一点摔倒。

钟秀君见着立刻过去,将她扶住,说:“好了!这件事就到这里算了!悦桐都这样了,就让她好好休息吧!”

“不成,这事儿一定要说清楚,不然的话,这事儿就真的说不清楚了。”她说着,看向小安,“你说,你说,如果你还有良心,你就说实话给大家听!”

小安看在座的人一眼,又看了沈悦桐一眼,微微抿了抿唇,一脸愁苦。

“这……”他磕磕巴巴的,憋不出一句话来。

“小安,你要是还有点良心,你就说出来!现在趁着大家都在,你把话说清楚,说明白了!”

小安看了她一眼,问:“你真的让我说?”

“你倒是说啊!”方雅康有些耐不住,催促道。

小安抿了抿唇,垂了眼帘,默了好一会,突地一巴掌打在了自己的脸上,“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偷东西,不该去赌钱!更不该干那种缺德事儿!”

沈悦桐眉目微动,神色变了变,嘴唇紧抿。

小安看了她一眼,又迅速的低下头,说:“那会高利贷差点要上门讨债,幸好沈小姐出手相助。我欠她一个人情,她要我做什么,我没办法拒绝,我当时还说这样做不太好吧,毕竟小恬是个那么点大的孩子,可是沈小姐说……。”

后面的话,他说的极小声,“沈小姐说没关系,小恬不是她生的,跟野种没什么区别。她让我把小恬丢去棚户区,说那里什么人都有,未来什么造化,听天由命。之后,她突然又改变主意,给我打电话,让我无论如何要把人找回来,人要是没了,就让我负责!找到孩子的时候,她已经落在女贩子手上。我问要不要把人弄回来,她说不用,她给了我一笔钱,让我把这笔钱给那个女贩子,串通好供词,然后要我给宋渺渺发短信,先把她引过来。沈小姐还吩咐说,最好让她肚子里的孩子消失。”

“其实那天车子开快一点,二十多分钟就能到医院,是沈小姐示意我让慢一点,我就兜圈子……就是没想到,宋渺渺肚子里的孩子那么坚强,这样都没事。沈小姐当时特别生气……”

话音未落,安叔就举起拐杖,一下子打在了他的背脊上,喘着粗气,说:“你这个臭小子!怎么说的出这种话!我要跟你断绝父子关系!小恬还是个孩子,你竟然这样做!你良心过的去么!她那天要是真的被人贩子带走了,我看你怎么交代!”

沈悦桐这会气急攻心,捏着拳头的手极紧,咬碎了牙,忍住心里不断往上升的怒气。这几个人真他妈该死!拿了钱,竟然还敢胡说八道!

这时,在座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眼神各异。她舔了舔唇,神色慌张,摇了摇头,说:“不是,不是这样的!你为什么要这样说?我那样帮你,你为什么要这样说?”

小安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单子,说:“这是我的银行流水,里面记着每一笔钱,我没有说谎,我说的都是真的。不相信,还可以找哪个女贩子对峙,不过现在估计是找不到她人了。当时,沈小姐保证过,一定不会让她有事。我记得沈小姐的二叔是公安局局长……”

沈悦桐疯了一样,用力的推了他一下,“你再胡说八道!”

方雅康以前就对宋渺渺没什么好感,由此,即便到了这一刻,她依旧站在沈悦桐这边,低声了一声,说:“安叔,你们这一家子,这排场,怎么跟唱大戏似得。到底哪句真那句话是假的,谁知道啊。而且就算你们说的是真,今天宋渺渺不是已经报复回来了么?这报复力度也不小啊!你们看看悦桐的脸,憔悴成什么样了,她以前可从来不这样。我要是她母亲,见了肯定是要肉疼死了的呀。”

整个厅里,就只听到她叽叽喳喳的声音,尖锐,聒噪,没有教养。怎么看都是一副市井小民的模样,哪儿有半点豪门太太的修养。也是,方雅康年轻时候是混娱乐圈的,模特出道,谁也不知道在这之前她都干过些什么事儿。娘家就一个老娘,只在她出嫁的时候出现过一次,之后就再没有见过,仿佛从来没有这么个人。能嫁进傅家,也是费了一番心思,耍了一顿手段,才得以如愿。

除了碎嘴,爱扒拉人家家事,见风使舵,其他方面倒是规规矩矩,也算是出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女人。带出去,也不会丢面子。

她叹了口气,“要我说还是宋渺渺的错,是她自己不要脸,不声不响就生了孩子,生完了你自己养活不就成了么,还找上门来,说是病了,还要再生个孩子。这事儿要是发生在我身上,我不撕了她就出鬼了!悦桐还算是好脾气,吓唬吓唬她,换做我,直接就把这孩子丢了!怎么着,我不能生啊?傅家,还少这么个孙女?”

老爷子突然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你在说什么!你这话,是人说的出来的么?不会说话就给我闭嘴!少说两句,别丢人现眼!”老爷子是极不喜欢这种人,若不是当年舆论压力,他才不会同意让这种女人进门。

她一下闭了嘴,耸了耸肩,对着他嘻嘻一笑,不再多言。

沈悦桐脸上满是泪水,突然将矛头指向了宋渺渺,一步走到她的跟前,拉住了她的手,说:“你到底想怎么样?请你告诉我,除了让我跟竞舟离婚,你什么都可以提,我什么都愿意满足你。我求求你,我求求你不要再这样对我了!好不好?”

宋渺渺笑了一下,垂眸看着她看起来楚楚可怜的一副嘴脸,说:“你不会以为是我给了他们一家子钱,让他们串通起来改口诬陷你吧?”

她哭的更凶,“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但是他们说的这些,我绝对没有做过!我真的没有做过,我是真心拿小恬当自己亲女儿看待的,我从来没有说过那些话!真的没有!”

“沈悦桐,我没那么多钱。”她只淡淡说看一句,语气没有太大的起伏,连眼神都没有丝毫波动,她苦笑,说:“就算我真的想找人害你,我也没有那个资本,你说呢?”

沈悦桐整个人僵住,“你这话的意思,是这些事都是我做的?就因为我有钱,就因为这些所谓的证据?我的一片好心,换来的就是这种诬陷?”

“不要质问我,我不知道。”宋渺渺看着她的眼睛,低声说。

这时,沈悦桐的视线锁定了安婶,“安婶,你说!你来说!”

“够了!”

一直不动声色坐在位置上,像个旁观者一样的傅竞舟,终于开口。

她当即站住了脚跟,背对着他们,定定的站着。

“你觉得这样闹下去,还有什么意思?”

沈悦桐用力的吞了口口水,转头,“连你也不信我吗?我真的是无辜的!我真的没有想要害你的女儿,我给他们钱,是为帮助他们度过难关,为什么你们都不相信我?”

傅竞舟望着她,眼神微冷。

只一会,沈悦桐就转开了视线,看向立在一侧的钟秀君,“妈,你也不信我吗?我真的没做过!”

“悦桐,你累了,先上楼休息吧,好不好?”钟秀君还是软着语气,劝说。

“可是你们都不相信我呀!你们都认为这些恶毒的事儿都是我做的!可是我真的没有这样做呀,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突然这样说我,早知道这样,当初他们求我的时候,我就不该心软,借给他们那么多钱!这还是有钱的错了?真是有趣。”

方雅康眼珠子转了一圈,跟着站了起来,走到沈悦桐的身边,说:“爸,你这不让我说话,我还是得说两句。这安叔一家子,突然发神经一样跑来忏悔,这不是很奇怪么?他们说的话,未必就一定是真的。我可是记得,以前宋渺渺跟安叔的关系,特别好。有时候不需要钱,卖惨也是可以博得别人同情,并让人出手相助的。”

“而且,你们要说宋渺渺是个好人,一点儿心机都没有,我可不信。看看悦桐头上的伤口,想想她六年前做的事儿,她这人从来就不是善茬!”

安槐急了,“二太太,我可以用我一家子的性命发誓,我要是有半句谎话,我们一家子都不得好死!死无全尸!”

方雅康斜了安槐一眼,哼笑,“发誓谁不会?又没什么科学依据,老天爷谁管你发的誓。光凭一句我发誓,我就相信你,是不是太儿戏了?拿法庭上,那些个杀人犯,也来一句我发誓我真的没有杀人,大家也信?”

“你!”安槐一时语塞,顿了两秒,涨红着一张脸,说:“我有这些收据……”

“收据怎么了?悦桐不是说是帮你们一把么?给你们钱周转,你们还反咬一口,有没有良心的?”

沈悦桐哭的越发凶,不停自语,“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安槐急的红了眼,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场面一时僵住,老爷子端坐在那儿,一直没有出声。

方雅康又说:“旁的不说,今天这事儿,总算是有人看见,人证物证都有吧!之前的事儿,咱们先不提,先解决了眼下的事儿。眼下这事儿,宋渺渺也该向悦桐道歉吧?头都撞破了,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会不会落了疤,破了相。女人的容颜,可是最重要的。”

此时,一个低沉略有些沙哑的嗓音,紧跟在方雅康之后,幽幽响起,“说来也巧,其实悦桐和宋渺渺说话的时候,我正好在窗户边打电话。虽听不到她们说话,但她们两人的举止倒是看的挺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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